第4章 夜宿
侍棋帶著子靡幫睡死過去的石子晴脫掉外面的衣服,又打水來擦洗掉臉上的妝容,簡單收拾完就悄悄的退下了。
從內室出來就看到帶著小德子的胤礽,背著手站在門口,小德子在身後擠眉弄眼的讓她倆噤聲。兩人默默低頭行禮就拿著東西被趕出去了。胤礽原本想著就在前院睡了,可是今兒才是大婚第二天,不管喜不喜歡這位福晉,都不能不給她臉面,即使不能給她寵愛,也要給這個女人起碼的尊重,這麼想著也就過來了。
小德子伺候太子爺收拾好躺下就退出去了。
胤礽躺在萬孫床上,看著身邊的這個女人。
早上起來還懵懵懂懂,只知道跟著自己獃獃的往前走,讓行禮行禮,讓說話說話,也不怕自己把她賣了。中午讓她安排菜單禮單也正是想要考驗考驗,以皇阿瑪的眼光到底選中的是個什麼人,她卻把事情安排給幾個丫鬟,條理分明的讓人挑不出錯來。晚膳時大阿哥夫婦倆本就是有一肚子不滿,明顯大嫂就是單純來泄憤的,她卻口齒伶俐沒失了自己的身份,扮豬吃老虎的樣子讓人頓時不敢輕視,這些矛盾的狀態讓人捉摸不透,但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卻不能不說她處理的很好。
在這個紫禁城裡,她才是自己唯一榮辱與共的戰友,再看看吧。胤礽心裡打著算盤,慢慢的就睡著了。
後殿的李側福晉看到前院一個個房間的燈火都熄滅了,讓丫鬟服侍自己睡下,卻輾轉反側,徹夜難眠。太子大婚之前,後院里就是兩個格格和自己,這些年來每逢選秀,皇上總要給太子爺挑一兩個,都被太子用各種理由推掉了,甚至為了打消皇上賜下太子側妃的念頭,太子上奏把自己抬成側福晉,從此在東宮裡,自己一家獨大,甚至外人都以為自己是個極其受寵的,可這其中隱秘又有誰知道呢?
太子福晉入主東宮,下個月又要冊封太子妃,這可是在皇上沒有皇后時,紫禁城第一掌權的女人,到時候,自己手裡這點管家權也弦易主了吧。
太子爺大婚之後,福晉的地位跟她們這些人原就有天然的距離,太子爺又連宿兩晚,這份榮寵是後院從未有過的,這東宮想來也不會太平靜了。
住在李側福晉兩側東西廂房的李格格和劉格格可沒有這麼多煩惱,這些年來,太子爺僅有的幾次來自己這,都有公公提前告知,從未有夜深了突然過來的情況,慢慢的就養成了習慣。昨兒太子爺剛剛大婚,更不可能突然過來了,要真有什麼事情都是去李側福晉那裡啊,月月李側福晉都侍寢一兩次,受寵程度可不是咱們這個一年見兩次,御花園裡見到都不一定能被認出來的格格能比的。操的什麼閑心,早早洗洗睡了明兒還得早起去請安。
一夜好眠,石子晴起來的時候,身邊的胤礽已經不知所蹤,只有床上睡過的印子顯示了它曾經被男主人寵幸過。侍棋和子靡都以為兩位主子在一張床上睡了一夜,自家主子該是知情的,卻不想這位睡著了雷打不醒的主子早起習慣性懵逼,獃獃的任由眾人梳洗打扮。
「福晉,後院的李側福晉帶著兩位格格來請安了,奴婢讓人候著,您用了膳再讓她們進來?」侍琴進來說。
「好。」現在別人說什麼都只會應一聲好的石子晴,慢慢反應過來這些人是來做什麼的。
「請進來吧,看著準備些打賞的東西,不必下她們臉子,我這兒收拾好了就出去,把人打發走再吃早膳吧。」擺手讓侍琴先去安排。
「侍棋,不用太過繁雜,帶幾個乾淨利落的,給我找身常服,顏色素一點,略收拾一下就行了,一個院兒里住著,誰不知道誰啊。」像昨天那一身裝扮,好幾斤重,走出去就壓死了,要不是果斷卸妝撤首飾,今兒肯定就起不來了。
石子晴被收拾好,領著侍棋和子靡出來,就看到三個美女正在默默喝茶,相對無語,場面尷尬極了。
「給福晉請安,福晉安好。」李側福晉餘光看到石子晴從後面出來就站起來了,看著人走到主位,忙帶著兩位格格行禮。
「起吧,都坐。」石子晴打量著三位美女,隨口應了一聲。
「今兒是大家第一次見面,也相互認識認識。我雖初入宮門,但是規矩還是知道一些的。打從今兒起,每逢初一十五,你們來坐坐,其他時間就該做什麼做什麼。只是,要知道自己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在咱們宮裡,惹出一些小麻煩,我還可以抬手輕輕饒過你們,出了這道宮門,再惹出什麼不好的,那就按照宮規處置,大家心裡都要有數才好。」
「侍琴,把給幾位主子準備的見面禮拿出來。」看著兩位虛心聽訓的格格,石子晴轉身吩咐。
不是沒看到李側福晉一臉恭敬已經遮掩不住眼角眉梢的不忿,只能感謝原主的身份,即便你滿臉不忿,該聽也得聽,有本事主動出擊啊。
給幾位的都是一套金鑲玉的頭面,按照規矩,李側福晉六件,其他兩位格格只能帶四件。
「謝福晉。」幾個人都上前屈膝行禮,兩位格格上前接了首飾盒,李側福晉卻轉身示意讓身後的丫鬟上去接了。
「福晉今兒帶著的這套頭面可真好看啊,釵上的木蘭花跟真的似的,帶上這個,院里的蝴蝶蜜蜂都要飛過來了呢。」李側福晉借著上前謝恩的機會,打量著眼前這個女人,滿心的不忿一時沒忍住脫口而出。
以前看的宮斗戲里,每句話都拐著彎兒的表達別的意思,現如今親耳聽到一個兩個的這樣說話,還真的是累呢。什麼木蘭花、蝴蝶、蜜蜂的,這不就是在說本福晉招蜂引蝶嗎?
「竟不知李側福晉如此觀察入微,這支釵是頭上最不起眼的了,沒想到還能得側福晉青眼。」抬手輕輕拿下雕著木蘭花的釵,在手裡細細把玩。
說是不起眼也不合適,這支釵是素銀打的,頂上一朵含苞待放的木蘭花,花是白玉雕的,花心裡鑲嵌著一顆溫潤的小珍珠,整朵花就跟大拇指指肚一般大,可是雕工細緻,打眼一看就是精品。
侍琴看著福晉拿著釵細細欣賞,再不打發走屋裡的人,福晉不用早膳可是要胃疼的。輕咳一聲說:「福晉,茶涼了,奴婢給您換杯茶?」
「誰來說說這支釵的由來?」石子晴沒聽到侍琴的話,只捏著釵漫不經心的問。
「福晉,這支釵是您的陪嫁。老爺夫人給您的時候說了,這是當年皇上定下您和太子爺的婚事,老爺夫人進宮謝恩,皇上賜給您的。說是當孝仁皇後生前最喜歡的首飾,孝仁皇后總說內造的首飾略顯笨重,自己畫了樣子讓人做的木蘭釵,平日里大都帶著,後來留給太子爺了。」侍琴說完就拿著茶杯退下了。
侍琴也是個會說話的,石子晴非常的滿意。不僅幫包括她在內的四個人答疑解惑,還懟回去了。戰鬥力不錯啊。
「今兒就到這兒吧,都回去吧。」石子端起茶抿了一口就放下了。一直喝咖啡飲料的,猛的一喝茶,還真是不習慣呢。
「按著規矩,妾身該伺候福晉梳洗的,今兒來的晚了,不知道福晉用過早膳沒有,妾身伺候您?」李側福晉微笑的屈膝,一臉謙恭的低頭。
石子晴原本就知道,一個院兒里住著,時間長了什麼事情都瞞不住,可沒想到今兒第一次見面,這位側福晉就做足功課來的啊!
「原本該按著規矩的,可今兒太子爺已經去前院書房了,我自己簡單用一點就可以了,幾位妹妹早上起的怕是早了點,都早些回去歇歇吧。」看著你們吃飯,我怕自己被噎死,想見太子爺,自己去前院吧,不攔著你。
「福晉,這祖宗立的規矩,妾身……嗨!以前福晉沒嫁進來,爺把東宮的管家權給了妾身,既然福晉您現在嫁進來了,那……」李側福晉面帶微笑,可惜歷練不夠,道行還是太淺,高高挑起的眉毛簡直霸氣側漏啊。
「既然爺給了你,你就暫且先收著吧,我這初來乍到的一時還弄不明白,省的耽誤事兒。回去吧,早上起晚了,我也去用膳了。」抬頭打量著這位身著秋香色旗裝的美人,石子晴決定直接趕人,昨晚只喝了一碗鴿子湯,現在真的好餓,忍不了了。
管家權是怎麼回事?
看著子釵送走幾位美女,石子晴抬頭看著侍琴。「咱們初來乍到,毓慶宮裡的事情暫且都保持原狀。但是你們打今兒起,把院里所有的情況都要摸透了,進宮前就知道的也要再打聽清楚確認一遍。限時五天,讓侍書去擺膳吧。」
「奴婢領命。」侍琴帶著子釵出去了。
石子晴想著,原主進宮是當太子妃的,家裡必然準備了些可用的人。既然自己這個魂穿的不知道,那身邊這個看起來最得力的侍琴,必然是知道一些的。既然有人辦事,自己何必糾結其中過程。
只是這位太子爺的後院沒有孩子只有仨瓜兩棗的女人,看起來乾淨的有點太過分了啊。要知道聽侍琴她們幾個說原主的哥哥大婚之後院里都有三個姨娘兩個通房。管家權這種東西,沒有地位和太子爺的寵愛來撐腰,即便有再大的權利,使不出來也都是假的。
上輩子沒結婚,就談過兩場得過且過的戀愛,一方面是工作繁忙,每天打個電話,最多周末吃頓晚飯,忙的時候就什麼都顧不得了。另一方面,石子晴一直覺得結婚嫁人給不了自己最大的安全感,經濟獨立,精神獨立才是最重要的。而這些,讓石子晴在往職場女金剛的路上狂奔且一去不返。
這輩子一覺醒來就是已婚女子,在這個女人只有生孩子管家的世界里,即便不想要依附男人生存,也該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現如今先來看看這位太子爺的心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