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有志氣
第二日。
一大早的就已經有賓客陸陸續續的趕到，陸家除了陸長遙這個壽星，剩下的人全都忙的腳朝天。
陸家最小的孫子陸遜有些悶悶不樂的走了過來，陸父感到有些奇怪，他這個兒子平日里向來謙遜，很少與人發生爭執，為何這時會是這麼個表情？
「你這是怎麼了？今天可是老祖宗的大好日子，你要是再給我板著張臉，就給我滾出去。」
「父親！我為何不能參加科舉？！與我一同念書的同窗們現在都已經是秀才甚至還有舉人，我的才華絲毫不遜於他們，為何我就不能參加？
「你這小子皮癢了是不！知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就你這半瓶水晃蕩的，就算去參加了，你能考上嗎？」
「我不試試怎麼能知道？反正我今年就想去參加！」
「你是不是找抽？！」
陸父勃然大怒，就要教訓他。卻被身後不小心看見這一目的陸長遙給制止了。
「孩子都這麼大了，你還想打他。讓他把面子往哪兒放？」
「祖母，不是我要教訓這小子。實在是他不爭氣，被人挑撥兩句就想翻天，這麼多年了一點兒長進都沒有。」
「行啦，我看前邊兒還有人要找你，你先去應付著，我跟他說兩句。」
能達到陸長遙的教導，陸父當然是求之不得。臨走時還警告的看了一眼陸遜，意思是讓他注意著點兒，萬一把老祖宗給氣著了，定要給他好看！
私底下翻了個白眼，父親又是這樣，他都已經是大人了還把他當成小孩子看待。不過……
小心翼翼，自以為隱蔽的看了一眼陸長遙。陸遜心中對這位老祖宗還是十分敬佩的，畢竟陸相之名傳遍天下，這滿朝上下的讀書人和武人，就沒有一個不佩服她的。
尤其是學堂里那些向來高傲的女娘們，自從知道他是陸家嫡傳之後，簡直都要瘋了，天天都來變著法兒的求他。哪怕給他們老祖宗親手所寫的隻言片語也好，她們就算辯論是輸給他，都心甘情願。
哼！他才沒有那麼眼皮子淺呢？無論如何絕對都不會不顧老祖宗的意願就把東西擅自傳出去。不過這會兒老祖宗要對他說什麼呢？難道還是要勸他不要邁入科舉之途？
「你這孩子我印象很深刻，讀書好，腦子也靈活。在小輩裡面算是最出色的。只是今日我想問你。你讀書是為了做學問還是為了入朝為官？」
「這，老祖宗這兩個有什麼區別嗎？」
「區別可大了。若你只是一心一意要入朝為官。那麼就要做好接下來幾十年甚至一輩子都不能再接觸書本的準備。因為到時候你就會發現你會很忙，非常忙，特別忙！忙到連看書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說靜下心來仔細研究學問了。」
「這個……」
他畢竟還年輕，一聽見這話，頓時就有些不知所措。說實話，他究竟為什麼要念書呢？在他的印象里，跟他這個年紀的陸家孩子都去學堂念書，他自然也要去，只是很幸運的，他是其中念書比較成功的一個。再後來看著那些平日里讀書，做學問不如他的人都已經有了官身。他還是一屆平民，心中自然就有了落差和不舒服，再加上又被那些平日里不如她的學子們暗中奚落諷刺，所以才會有今日這一遭。
「我曾經見過無數讀書人爭先恐後地邁入官場。他們都以為那是個實現畢生理想的地方。就是可惜呀，在我做官這幾十年裡，從來沒見他們有過好的結局。入朝為官，那麼多年輕人里有一大半在當官的第一年就已經折損。剩下的一小半在官海中苦苦煎熬沉浮，如果有幸運的，幾十年後可能會坐到一品大員的位置上。可如果不幸運，就會一輩子在二到三品之間徘徊。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意思就是，當你踏入官場之後，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才會出人頭地，被記入史冊。而這些人大部分的評價都是褒貶不一。」
「我還見過有一些人，他們學富五車，有大志向大理想。他們的意願，不是自己一個人出人頭地。而是旨在教化萬民。這幾十年來正是因為有那些無私奉獻的人存在，我大魏才會開啟民智越來越繁華。可以說他們就是萬民之師！功在社稷利在千秋！」
看一眼心馳神往的陸遜，陸長遙微微一笑。
「然而那都是別人。你呢？你有沒有想好自己以後要做個什麼樣的人？」
「是要做個弟子三千，育人無數，桃李芬芳，名流史冊的先生。還是要做個宦海沉浮之人？」
陸長遙每說一個字，陸遜的呼吸就凝重一分，到最後已經是氣喘吁吁，面紅脖赤。他當然……
要做第二種人。
終究是少年意氣。如果等他年紀再大一些，就不會這麼快就做出選擇。不過這正是這個年紀的少年們最可愛的地方，不是嗎？
等陸遜興高采烈的回去，一直都擔憂著他的陸父一把攔住他。
「怎麼樣？老祖宗跟你說了些什麼？」
陸遜立刻把自己的大志向重複了一遍。
「父親，我要做萬民之師教化萬人！這是我輩讀書人應有的使命和責任！」
「……很好！有志氣，既然下了這麼大的宏願，現在就去努力讀書吧。」
「唉？」
「幹嘛？自己剛說過的話就不想認了？」
「當然不是，我現在就去！」
看著那孩子蹦蹦跳跳離開的身影，陸父不由得嘆了口氣。祖母果然是祖母啊，三言兩語就把這倔頭子給勸了回來。不過，他陸某人的孩子，是不是太好忽悠了點兒？
對這一點陸長遙才不在意。那混蛋小子恐怕是故意讓自己看見這一幕，好讓自己去勸勸陸遜的。她豈是這麼容易就能上當的？
等到了中午，人都到了差不多了。陸長遙端正的坐在主位上，看著這許多人上前給自己祝壽！
這其中當然不乏一些竊竊私語，她如今雖然年紀大了，可耳朵還好使著呢。不過也可以理解這些人對她的好奇，畢竟她活蹦亂跳的活到了一百歲，且還無病無災的。那些個位高權重之人，對自己的性命比之普通人更為在意。
如果她所猜不錯，今日陛下大概也會來。畢竟百歲之名，實在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