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糾結與改變

「又去跑步了？」

今天是周末，不用去學校，陳妃雨起的晚些，走在樓梯上，就看到妹妹穿著一身運動裝，在那裡擦汗。

聽姐姐問起，陳妃雪抬頭看過去，淡淡一笑，「既然開始了，就不能停下來，半途而廢的事情不能做。」

跑步鍛煉是好事，陳妃雨不會去阻止什麼，只是叮囑道，「一定要注意運動量，你以前沒這樣過，冷不丁鍛煉起來，過量反而有害無益。」

陳妃雪輕輕點頭，「我知道的。」

陳妃雨笑笑，走去廚房那邊，「想吃什麼？姐姐給你做。」

「平時那些就行啊，你知道的，我又不挑食。」陳妃雪一副很好打發的樣子。

「那是以前沒得挑……」聽姐姐這樣說，陳妃雪擦汗的手頓了一下，這時姐姐還在那邊一無所覺地說著，「不問你了，我看著做。對了，爸媽呢？也出去晨鍛了？」

「哦，沒有，他們回老宅那邊去了……」陳妃雪放下毛巾，往浴室那邊走去，「姐，我先去沖洗一下。」

「好。」

在姐姐清脆的回聲中，她進到浴室裡面，看一眼裡面的環境，不由得想起以前的時候，蹲在拉簾后，守著一個水盆，和姐姐互相擦拭身子……現在光這浴室，也不比那套老房子小了啊。

父母每隔幾日，都會回去一趟，卻不是懷念那個地方，懷念當初的生活，而只是單純地喜歡被街坊鄰居圍著問東問西的感覺。也許他們並不膚淺，也不會刻意炫耀什麼，但苦了那麼久，壓抑了那麼久，有揚眉吐氣的機會，也不會放棄。

一輩子了，總要有暢快的日子。

花灑下，細水衝激，將片片雪白洗刷，露出更誘人的色彩。

但怎樣的清澈激流，都洗不去她心上的塵埃，落上了，陷在其中，再也掙脫不出去了。

家人，她……都回不去了。

「怎麼洗那麼久？」陳妃雨好奇地問，飯菜做好有一會兒了，妹妹才出來。

「一身臭汗，總要洗乾淨嘛。」過了那麼久，情緒自然已經控制住了，不然陳妃雪也不會出來。

「我妹妹這麼漂亮，汗肯定是香的，怎麼會臭。」看妹妹不像有事的樣子，陳妃雨放下心來，打趣道。

陳妃雪坐下來，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小鹹菜，才問姐姐，「你什麼時候長了臭男人的鼻子？」

「難道說的不對？」

「我聞著是臭的。」

「身在香中不知香。」

「你出去跑一圈給我聞聞。」

「我懶。」

「賴皮。」

姐妹倆一邊說，一邊吃著飯，其樂融融的……最近他們的日子，其實過的是越來越舒心，要不是有根刺始終梗在心頭，陳妃雪會比任何人更喜歡這種生活。她曾經那麼努力，說到底，也是希望有一天能過上這樣的日子。

如今輕而易舉的過上了，她卻感激著，也恨著，每天於這兩種情緒中掙扎著……還不願讓人看出來，再這樣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最終會變成什麼樣子。

吃飽喝足，兩姐妹一起收拾桌子，洗涮碗筷，曾經配合過無數次，默契的很。

收拾完了，兩個都不用去上學的人就坐沙發上聊天。妹妹刻意迴避了某個人的存在，所以話題一直在一些波瀾不驚的瑣事上來回溜達，有趣無趣的，有的聊就好。

只是聊的久了會倦，姐姐也不是不知妹妹心意，便主動提起一些敏感話題，「昨天楊文秀又來學校鬧了，劉……老師已經被開除，家裡也正鬧離婚，她還是不依不饒。」

楊文秀是前校長的老婆，有些關係，生性跋扈，平時就愛抖威風，老公突然不在了，她不肯善罷甘休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讓陳妃雨想不到的是，劉素香工作丟了，名聲臭了，家也破了，她還不肯停手，大有趕盡殺絕的意思，若是當初……唉，大概她們一家都會跟著陪葬吧。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陳妃雪有同情心，卻不願貢獻到那些不值得的人身上，更何況某些人的某些言行，她是知道的，沒過去踩上幾腳已經算是很不錯了，那有爛好心的道理，「她有老公有孩子，家庭和睦，也不缺錢，聽說老公還對她百依百順，過成這樣，還要去做那樣的事情，別說做妻子做母親不合格，做人都不夠格，還為人師表呢，被怎樣收拾都不過分。」

「妃雪，你戾氣怎麼這樣重？以前你不會說這種話的。」陳妃雨看著妹妹，有些擔心。

「姐姐，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所謂因果報應，她有今天，不是咎由自取嗎？」陳妃雪也知道自己的觀念受某人的影響，多多少少有了改變，但她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人總是會變得，從天真純善變得清醒實際，再正常不過。如果連這點改變都要去糾結，那她怎麼兌現自己的諾言，變成他想要的樣子？

試著把自己帶入他的思維模式，陳妃雪擔心的看著姐姐，「你與其關心別人，還不如多關心一下自己。你們校長死的不明不白，現在流言蜚語肯定滿天飛了，劉素香坐實了，逃不掉的。還有一些沒坐實的，也不一定能躲得掉。現在人心壞了，肯定有人藉機搞事情，校長老婆又是那樣一個女人，你以後得多加註意才是。」

聽妹妹這樣分析事情，陳妃雨訝異地很，嘴巴微張著，眼神也定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你以後少跟他接觸，會學壞的……不管是以惡看人，還是乾脆實際的行事方式，都不適合你。」

你對他倒了解……陳妃雪看著姐姐，眼神複雜難明，「他是我姐夫，怎麼可能少接觸。」

「別亂說……我們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陳妃雨低下了頭，低低的道，「以後別這麼想了。」

就因為知道，才不能理解……陳妃雪放不下的，一直就是他們的關係，那是說出去不光彩，做出來要勇氣的事情，姐姐膽子一直不大，怎麼在這件事情上，那般乾脆大膽，他到底做了什麼？

他那種人，做什麼都不讓人意外的。

陳妃雪想著這些，本該憤怒難平，但意外的是，情緒卻漸漸沉靜下來，「姐，我們不說他，就說將來，你有沒有為自己考慮過？」

「他在這裡呆不久的，最多不過四年而已，估計完全用不了……他的世界不在這裡。」陳妃雨雖然不曾問過他的事情，但畢竟有過肌膚之親，有著再親密不過的聯繫，這些還是能感覺出來的，「現在不用考慮太多，也不能考慮，給他感覺到，我會很慘的。」

姐姐很怕他。

這是陳妃雪聽出來的信息，想想他的做派，這也是很正常的情況，捏捏拳頭，正要安慰疏導姐姐兩句，叮咚叮咚，門鈴響了……難道有些人就那麼不禁念叨？

姐妹倆對視一眼，大概都有這樣的懷疑，畢竟父母回來，可以直接開門，不用按鈴，而其他人，大多不知道他們住這裡。

猶豫一下，陳妃雨起身過去開門，眼見她走到門口，陳妃雪突然想到什麼，喊道，「看清是誰再開……」

然而還是慢了一步，那邊已經把門打開了。

嚴格來說，不是打開的，在鎖擰開的那一瞬，門被撞開了。

陳妃雨被撞倒在地，還沒醒過神來，就聽一個還算熟悉的聲音叫嚷，「打死這賤人！」

果然……被說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