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司安少陽

第189章 司安少陽

......

山林蕭蕭,青色點點,是少有的長青樹木,多數的植物都已經青衣褪盡,黃花刪落,只剩禿禿的枝幹,在蕭瑟的風中顯得那麼的粗糙,乾枯。

天空很久前就是灰濛濛的一片,寒日銅鉦般掛在天上,顯得遙遠至極。不知何時,開始有點點雪白飄落,太過弱小,一接觸到地面上的任何物體,就會消散無影,更有大多數還未落下就已經消散在空中。

北風呼嘯,也不知多久,太陽的蹤跡已經難以捉摸,那點點雪花開始變大,毛羽般珊珊落下,風也吹累了,歇了口氣,才一會,地面已經一片雪白,滿山的林木也已經銀裝素裹,一片林海雪谷看不見盡頭,而且根本不敢肆無忌憚的放眼看,明亮的雪映射的眼睛發花。

這樣的天氣,就連最兇猛的野獸也很少出來,除非是極其飢餓的,而飢餓到極點的野獸,也是它們危險到極點的時候。

而在這所謂的無盡群山的外圍,就更是難得一見一隻大型的猛獸了。今天是傳統的集狩日,大大小小的隊伍都會進山狩獵。

所以在這樣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山林的安靜依舊被打破了。幾聲「噠噠噠」的馬蹄聲踏碎荒路上鬆軟的覆雪,讓馬蹄聲穿不出幾丈遠就消失無聲。領頭的是一匹全身炭紅,四隻腳蹄有白紋交纏的駿馬,上面顛簸著一位雲錦獵衣的年輕公子,背弓壺箭,更是一把藏木長劍懸挂在馬背,看樣子十五歲左右,臉面白俊,平靜中透著一股笑意。

後面有幾匹馬尾追著,雖然馬蹄一樣的有力奔踏著,但馬毛色頗雜,也少了幾分炭紅色馬的神俊。再看馬上所騎之人,裝著較之前面的錦衣少年也差上不只一籌,卻要比粗麻衣好上不少,大多是細葛衣,亦皆是一副武裝,年齡也大多在三十歲上下。

「小公子,馬疾雪滑,山路多變,當容我等在前探路啊。」後面一騎急道。

「嘿!若讓你等在前清場,還哪來的獵物可打,好乘父親不在獵個大傢伙,才好讓他刮目相看。」

後面幾人一聽,更添幾分焦急,有幾張老臉都快扭成苦瓜了。

山林間荒路並未深入,很快就看不到道路痕迹,還好周圍雖然樹木茂盛,卻並非密簇,大多是些有了年歲的大樹。馬蹄任意擇路而踏,而炭紅駿馬的速度又要快上不少,於是幾個轉眼間就擺脫了後面的尾隨,消失在靜謐的山林中。

忽然,一隻丈許長的金錢豹從一人高的灌木從躍出,跳上前面一個光禿的大樹的枝幹上,然後又極速的跳開,枝椏上的積雪「唰~~」的抖落一地。

樹枝離地有兩三丈高,它卻一個倏忽就飛躍而上,這麼敏捷的身手,肯定是捕獵的好手,然而,它前面並沒有什麼獵物,而它更像是在逃命。

究竟是怎樣可怕的猛獸才能讓它驚慌逃命?

瞧見前面陡然出現如此大的猛獸,在驚慌之間臉色一變,坐下炭紅駿馬更是慌亂亂竄,對著中猛獸有著本能的畏懼。

卻見斑豹無意在己,便一陣輕鬆,就在斑豹跳出丈許遠時,他忽然想到要獵一隻大傢伙給眾人看,於是不知哪來的勇氣當弓搭箭,瞄向金錢豹!

利箭破空飛出,卻見原本被瞄準的金錢豹身子卻陡然消失在前方,卻是借著一躍,跳上了前面的一棵巨木,在飛速奔跑中居然回過頭來看著這竟敢招惹它渺小的東西,眼中凶光大盛,冰冷異常,卻終究沒有回頭,依舊向遠處逃開。

」敕!」一聲,一件細小的黑影從灌木叢后射出,飛速掠過,一下子打在前面極速奔跑的金錢豹身上,只見那道原本敏捷靈巧的身影突然動作僵硬,直直的向前摔去,直在地上摔出六七丈才被一棵巨木頂住,由於猛烈的撞擊,樹上的積雪幾乎震落乾淨,掩埋著它小半個身體。

冰冷的積雪在熱撲撲的身體上很快化成水,沾染著它身上流出的殷紅的血,為素白的血景添上了一抹艷麗。

「這次的大傢伙夠我們吃上四五天了,還能制些肉乾存留著。」一道愉悅的響起在空靈的山間,很快說話人就出現了,從灌木林後走出一個獸皮雕羽包裹著男子,不過此時身上多狼狽,更有幾處傷痕,看樣貌正是江護。

半年前,天水城域一場曠世大戰,打得是天地變色,生靈塗炭,最終,等到江護被人從黃泉江中撈起時,已經是塵埃落地。

不過,對於最後一戰的結果,女丑卻是緘口不言。

江護追問無果,於是便回了一趟南疆城,安排好鐵刀門和山海門的生意后,另外,借天水城殘破待修之際,在城內設立了一處坊市鋪子,而後就急匆匆地朝著數萬里之遙的司安境地而來。

因為在這裡,有一位可以說是他前世唯一的好友,快要遇到滅族慘禍了,當年他見證了那一場毀族奪城的陰謀,這一世卻是想要改一改自己這位至交的命運。

數萬里的險途,自然不是他一人獨行,同行的還有女丑。

「若非你非要和它搏鬥,哪有這麼多麻煩,自作孽,不可活。」許久後面悠悠傳來女子的聲音,清脆冷洌,正是她了。

果然,人影走出,一身青衣如舊。

「???」

算來自己也是她這方面的老師了,也糾正了無數句,還是有種「教不學,師之惰」的感慨,不過能看到一直冷傲若天人般的女子會說出這樣的話,更多了一些趣味。

「女丑,說話別這麼狠,我最多也就是自強不息。」充當一個好敦敦教導的老師,繼續糾正著。

「不對?」青衣女子被這一打攪明顯詫異,眼中露出疑惑:「自食其果?」

「……」江護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忽然看到前面栽倒在地的錦衣少年,周圍一片馬蹄印,卻是不見馬兒,看來已經被驚跑了。

「你是何人?」第一眼看到此少年,江護還頗有幾分驚詫,沒想到剛到這司安境地,就遇到了「熟人」,不過,現在對方可不認識自己,江護於是裝作陌生樣警惕問道。

「此山區連下三百里都是我司安家的管轄,我是司安家少公子。」少年見到江護一聲的野人裝扮,有幾分害怕,就抬出自己的身份想讓對方忌憚一番,卻又見到後面走出青衣女子絕色容顏,就又帶上一份倨傲。

「喔,說了一大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他的心思自然瞞不過江護,不過江護有意捉趣他,卻是露出一個憨笑。

「司安少陽。」少年公子反問道:「你呢?什麼人?居然追著這隻大豹子跑,很厲害的樣子。」

名叫司安少陽的少年一臉的好奇,果然涉世未深,哪有前世背負著一族覆滅的仇大苦深的心計。

「我……江護。」江護表面略作猶豫地說道:

「我只是這山腳下一個村子的獵人,今天進山狩獵來著。」他想到在陌生地方,還是先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好,前世雖為同經患難的生死好友,但今世畢竟還不是,還是得先保留些。

可是他哪裡知道,他這麼一說,少年公子反而更加好奇了。

因為今天是集狩日,山林都會被清場,一般人是不會也不敢來這片山區的,三百里唯一的城池——司安城的主人對自己地盤的掌控力還是強硬的。

不過現在自己孤身一人,卻是不好揭露。

「不知你後面這位姑娘是何人?」

「額...他是我阿姊,跟我出來.....采一種草藥的。」江護隨便好不容易編織了一個理由,卻是半分不適,謊話這東西么,有時候自己相信就行了。

「喔....」少年公子一副信以為真的模樣,估計此刻心裡也在罵:「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虛偽,難道是看父親跟人虛偽交道太多,不知覺中學會了,唉,果然上樑不正下樑歪。」

循著馬蹄印記,找到過去的路倒是很簡單,那些原本尾隨少年公子的人馬被擺脫得並不是很遠,所以很快就聽到一陣陣馬蹄聲,轉瞬人馬畢現。

「少公子,你怎麼樣?」

「沒事,果然馬疾雪滑。」他自然不好意思將自己被那隻大豹子驚嚇到的事說出來。看到炭紅駿馬被他們帶回,倒是心中一松。

自然在見過他爹之後就開始興趣乏乏的往山外走,至於形式上的事,自然還輪不到他來承擔,雖然是司安城的少主人,卻並沒有管多少事。

走出山脈后,入眼的是湛藍的天空,和幾朵流長的白雲,莽莽原野,風波不息,遠遠地還能看見幾處黑點,或是幾處村莊吧,而一座黑影巍巍的古城佇立在這天地間,雖在此刻看上去是那麼的渺小,卻是如此的顯眼。

「從連山余脈到司安城並不遠,那座古城原本就是戍守連山邊界的,騎馬也就幾個時辰的路程。」司安少陽指了指那遠遠地巍巍城影,心中的驕傲溢於言表。

「戍守連山?」江護假裝疑惑,他已經知道連山就是所謂的無盡山脈,只是各處的叫法不一,也知道無盡山脈中危險無比,進入深處的的更是沒有活著回來的,即使是人類中的那些頂峰強者,也不願意涉嫌深入。

「山脈之中如此危險,又何必戍守?難道裡面還會有什麼危險的猛獸闖出來?」卻是要一問,熟絡一番。

「呃……太多的我也不清楚,只是聽我爹偶然提起過。也該是很久遠的事了,而且司安城,在一開始並不是叫司安城的。」

「不叫司安城?」江護繼續疑惑,卻是不說出心中真正的疑問,只是自己默然想到:「難道最初並不是他們家族掌控著那座城市?那究竟是怎樣的變故才能讓一名掌控三百里疆域的家族勢力消失無影,連一點名聲都不曾留下?後來那場滅族的陰謀,就是一場復仇么?」

心中疑惑滋生,前世他沒有想司安少陽問太多,那時的他自身都是惶惶四處逃竄。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自身實力與前世剛踏入搬血境不同,已經達到築道境,靈巢得築,在一般勢力之中也是二當家的層次了。

當然,以他此刻的實力,要對抗足以能覆滅統領一域之地的勢力還是遠遠不足,不過還好身邊有人。

相信,所有的陰謀在絕對的實力面前足以如泡沫破開,何況此刻他不再是對這些陰謀後知後覺。

知道話題再次,以兩人初識的身份不適合繼續深談,江護將話題一轉:「三百里司安之外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其實司安少陽也不太願細說之前的事,他知道的自然不止這麼多,但是事關家族聲名,不能隨便對外說,而且對於外人,怕是知道多了也不是好事。所以江護話題一轉,他很順暢的就接下了。

「東面以外一千里左右有一座沃野城,其掌控者號稱木神家族,又姓木,掌控的地域在方圓五百里內,至於中間的一段區域,卻是一個混亂地帶,號稱「金柩帶」,並沒有確切的長度,在各個勢力掌控的疆域間幾乎都會夾存著它,延綿纏繞,就像一條綾帶,而且其中混亂不堪,各種事迹都可能發生,充滿著危險與機遇,或生或死,全憑自己能力,便有「金柩」之說。」

「金柩地帶啊……」江護想起在那裡度過的數載歲月,那裡黑暗而自由,當年他也是在那裡得到機緣,才實力大漲進的……

江護露出一絲追憶之色,臉上不免有些獃滯。

在司安少陽看來,這就是土包子沒見過場面的驚奇樣子了。

看著江護詫異又新奇的表情,司安少陽滿足了一下好為人師的心理感受,繼續說道:「司安城的南面三千里之外盤踞著一個非常強大的勢力,叫做「三身國」,很神秘,而且疆域中不止一座城市,都城叫「虞墟」」

說道此處連司安少陽自己也是一臉的敬畏:「傳說在它周圍還有幾個邦國,卻實在太遙遠了,並不能確認,就連三身國也極難達到,不說路途遙遠,中間還有「金欞帶」阻隔,還有一條終年黑霧籠罩的幽鳴淵。是一處絕地,沒有聽說有人躍過。」

其實他的意思里不無「幸好有這座深淵存在,司安城才沒有被吞併。」所以對幽鳴淵並沒有太多的畏忌,反而多了一些喜愛。

「至於西面,八百裡外有座「天狼城」,那邊很荒涼,中間更是隔著一百多里寬的沙漠,號稱「埋骨沉沙」,裡面變化莫測的流沙吞噬著每一個踏足其中的人,所以那邊更是沒有往來,只是聽說那邊很亂,幾乎殺戮不斷,即使是在天狼城中。「

司安少陽說著口乾舌燥,看江護殷切的目光又不好停頓,直將四方之地的廣闊無際與神異說了個大概,才向隨從要過水囊,咕嚕咕嚕的暢飲起來。

一路暢談之中,兩人之間的關係也在江護的有意引導之中快速熟絡。

策馬奔騰,向著巍巍古城奔去。耳畔生風,也依舊縈繞著話語。

「那更外面的地方你知道嗎?」

「不知道,太遙遠了,三千里司安境地雖然不足稱國,但也絕對算不上小地方,大部分終其一生也沒有走出去,因為周邊危險的環境限制。而恐怕也不是只有司安境周圍才有這樣的危險地帶,要不然那就是太幸運了,太得老天眷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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