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凌光九變
「舉兕觴,祭兕殤,形銷骨炬裂天罡!」看來他情知難以躲閃,居然將全身的血脈之力流轉,似要拚死一搏,青黑的光芒在頭頂的獨角上凝聚,只見獨角不斷的變大,而他原本壯碩的身子居然在迅速的乾癟,真的是形銷骨立,不!骨頭也在融化,就像被烈焰燃燒的一般化作流光凝聚向獨角。
轉眼之間就只剩下只斗大的青黑色的獸角,而此時金色閃電已經沖了過來,青黑獸角居然殘有意識,居然絲毫不懼的直面衝撞而去。
金光一閃而過,司安震的身影出現在另一邊,手中的金槍濯耀已經消失,他穩住的身子呆持了幾秒,才轉身過來。
一直青黑色的獸角喤鐺落地,已經不如方才那麼巨大,好像恢復了最初時在那獸形老人頭頂上是的樣子,只是中間被穿出一個不勻稱的孔來,還有絲絲裂紋在向和周圍蔓延。
「是件好的兕觴,以後飲酒又要多喝一杯了。」像是自言自語,司安城主緩緩地撿起地上青黑獸角,看著這殘破的大地,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雪還在不停地下,還好雪還在不停地下,能夠掩蓋住這大地的殘破,裹上一片素白,這樣的世界很美。
雪地里,留下一排深深的腳印,前面不遠處的背影,走得很穩當,看那沉練的步伐,還有空中呼出的悠長白氣,肯定是個修行高深之人。
司安震就這麼走著,似乎剛才的戰鬥沒有對他造成一絲毫的影響。只是,他自己知道,他是不喜歡在雪地里留下腳印的,從前他也不會留下腳印。只是此刻,他的體內有一股青黑之氣滯留,讓他氣血不暢,他在極力地排擠出來,效果卻不甚理想。
所以一時他竟沒有心思顧忌雪地上的腳印,而且司安城的情況也值得擔憂。
身後默默跟隨的紅袍和青袍人面無表情,其實他們久跟城主,知道此刻的城主在思考事情,不宜打擾。兩人正對眼無聲,步伐輕飄飄的,卻不如他們的心情一般。
這時,前面原本走得極為緩慢的司安城主忽然一個轉身,飛速地向迴路掠去。
「呼……」寒風兜轉,回到前不久發生劇烈戰鬥的地方,大雪已經將這片斑駁的大地掩埋,看不出和周圍有哪些不同。只是方才戰鬥遺留的氣息還存在著,自然能夠被他輕易的找到。
他飛速趕到這裡后卻又只是靜靜地看著,任憑大雪紛飛,三人像是賞雪人,只是怕不久就要變成雪人了。
估計是他們都不喜歡雪,雖然它看上去是那麼的美,這並不是如同女人都喜歡花一樣的道理。不喜歡的理由可以有千萬種,只要你有能力不喜歡就行了,世上的事無奈的太多,有權利去喜歡或不喜歡一件事,都是一件美好的事。
雪花姍姍而落,在他們身外一尺的距離就會融化,不是化成水珠,而是直接升華做白氣,飄散在空氣中。
純潔無暇的雪地上,一絲鮮紅的血跡滲透而出,在這渾然一色的天地間顯得如此刺眼,而更奇異的是這縷血跡不斷的滲透而出,然後有開始凝聚,居然要化作一個原胎。
而血胎之中,依稀可以看見方才在戰鬥中屍骨無存的半百老人的身影,此刻的他沒有絲毫獸化特徵,完全一副人類狀態,只是面容更顯蒼老,似乎沒有知覺,不然在看到司安震走過來時也不會毫無表情。
「居然想借我之手渡過命胎,膽魄倒是不小……可惜了。」只見他右手伸出,一個掌握的姿勢,就有強大的氣旋在手心生出,氣旋開始擴撒,直到完全將血胎籠罩住,而在此間,那原本清澈透明的血胎開始變得混濁,血胎之中半百老人的面容開始不斷地扭曲,一副很痛苦的樣子,卻看不到仇恨的目光,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敵人是誰。
轉眼之間,血胎之中血影消失,血胎混濁一片,更是失去了剛出來時的鮮紅,而是近乎紫黑色。收手回袖,並不沾一絲血跡,血胎落地跌碎,現在更像是死屍留下的血跡了。
「該回去了。」司安震不知是對自己說還是對旁邊的兩位手下說,只是話到一半卻是感覺到了什麼。
「石,風二衛。」
「在!城主吩咐。」紅袍和青袍人一齊應聲。
「爾等先回司安城。」司安震望著不遠處的兩股強大氣息,他感覺到了,那是同階的氣息,儘管對方不是人。
「是!」不作任何猶豫,對他們而言,城主之命即吾命。即刻轉身離去,儘管他們也察覺到了遠處正在飛速靠近的恐怖氣息,遠在他們之上。
「這便是你們的后招么?」看了一眼地上的一灘血跡,他飛身而起,朝著那兩股強大的氣息迎去。
兩隻妖獸模樣幾乎一般模樣,如一隻巨大的黑牛,頭上兩隻犄角彎如黑月,不同的是背脊之上有五個凹凸的**,大小不一,宛若巨大的銅鐘,毛髮金黃,這正是異獸榜上排名四百二十位的「峰勄」,而此刻兩隻巨獸卻是人立而並,看著對面飛過來的渺小的人類,當然,它們不會小瞧,他身上的氣息竟然比任何單一的怪獸的氣息還要強大!
「膽敢出無盡群山,忘了契約了么?妖出連山者誅!」司安正冷聲喝到。
「偷竊者,死!」其中一個身形略小一些的開口吐出人言。挑角頂來,勢如山崩!
司安震兜轉躲避,朝著無盡群山深處的方向飛去,後面兩隻巨獸緊追而去,片刻消失在眼界,只是天空中不時傳來的猛烈撞擊聲表示著猛烈的戰鬥依舊在繼續著……
土木房屋中,司安少陽躺在一張草席之上,江護和青衣女子就在一旁。
原本護送三人的司安城護衛已經被殺,就連那幾匹馬也不能倖免,於是兩人就在這村子中找了一間房子安置昏迷過去的司安少陽。
直至此時,只見躺在草席榻上的司安少陽悠悠醒來,先前他並未有受到嚴重的創傷,只是心神震蕩,一時昏迷。
此刻醒來后倒是沒有什麼不適。他看了看身在之處,便知道還是在村子之中。
「你醒了。沒什麼事吧?」江護見到他醒來,問道。
雖然他與司安少陽相識不過一天,但在他心中兩人可不是萍水相逢,而是「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沒事。」站起身來,他發了發獃,便要向屋外走去。
「你是沒事了,可是你那些護衛都死了。連馬都沒有了。」
「我要趕緊回到司安城,這次事情恐怕不會那麼簡單。」他的眼睛里居然閃爍著光芒。
這是他平時所不具有的,不,不是不具有,而是沒有表現出來的,除了他的父親,沒有人知道他有過目不忘的天賦,而且,還有些東西不是光看就能看出來的,只有經歷過一些事才會顯現。
而他,在不久的將來將會展現出他卓越的天賦,並不只是過目不忘而已!怕是就連自以為了解自己的兒子的司安城主也會驚詫。
當然,這一切都是后話。此刻他還要去經歷。
「你們呢?我此去怕是危險重重。」
「我們隨你而去。」江護一口回應道,而後還不忘看向女丑一眼。
出了村子,三人去路徑直向著司安城,一路上少了先前的輕鬆歡快,多了幾分沉悶。
只是步行的速度實在難以和騎馬相比,所以司安城遙遙相望,幾步沒有半分接近。
專心地趕路中,倒是很快就接近了天邊的夜色,於江護還好,畢竟在無盡群山中都度過了那麼多夜晚,在這相對於來說安全很多的平原之上,倒是沒有多少恐懼。
司安少陽很少在司安城外過夜,除了幾次遊歷之外,而在這樣的荒郊野外過夜,更是沒有過得事,他雖然是司安城主的兒子,這三百里司安的少主人,卻並不代表他就可以在這三百里司安境內任意去留。
統領從來都只是相對的,很難有勢力能真正的和大自然對抗,這世界的生存規則已經制定好了,就算改變,也只是在規則間隙間的空白處畫上自己的規則,可這些宛如遺露的筆畫,對於整個世界的宏圖來說,又算得了什麼?
與此同時,在幾十裡外的巍巍司安城,一場戰鬥,不,應該說是戰爭,正在進行著,高聳的司安城牆上羅布這無數的黑甲軍,延綿幾千米長的城牆散發著一股冷峻之氣。薄薄的凌冰將城牆包裹,晶瑩白透中映著城牆斑駁黑色。
城下,不遠處駐紮著一堆又一堆的軍隊,只是衣服甚是奇異,更是一桿黑熊旗高高豎起,與司安城上的皂旗遙遙相對。
高大的城牆讓人望而生畏,然而此刻卻有無數的甲兵衝上前去。天空中更是飛羽如雨,這片素白的大地上已經鮮血布染,觸目驚心。
烽火如炬,人命添柴,人命不死絕,烽火就不會熄滅!
這一座座高聳屹立在荒野的城池,就是人族的火炬。
兩道身影在城牆的天空對峙著,憑空而立,是命紋境之上的強者!城牆上方的那道身影皂袍白髮,是一個枯瘦的老者,手中一柄赤木劍如塗鮮血,直指對面。
在城下軍隊的上方,與城牆上空人影緊緊相對的,是一個金冠黃袍的女子,黑髮如瀑,雙眼璀璨如星辰,姣好的面龐如負寒霜,冷冷地俯瞰著下方的城池。手中武器也是一把長劍,宛若冰凌凝聚而成,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雖稱作是劍,卻是只有一端有鋒刃,而且劍尖略有些彎曲,應該說是一種異樣的刀,當然若不細看自是以為是一柄長劍。
兩人在空中對峙,卻是不曾動手,甚至一部分心思在觀察著下面的戰爭。因為他們知道,一旦戰鬥開始,就會有結束的時候,而任何一方的落敗,都會宣告著戰爭真正的勝負,所以不到底下要見分曉,他們是不會動手的,因為他們雖然相信自己的強大,卻並沒有絕對的把握能戰勝對方。
除了兩位命胎境的強者袖手旁觀外,其他所有人都不可能獨善其身。司安城少了兩名命紋境和一名命胎境的強者,而且黑甲衛三去其一,威懾力已經是減到最少了。
反觀城下,兵甲雖然和城上黑家衛相差無幾,卻是修行高深之人不少。當然,在這樣大片的戰場上,修行不到超凡脫俗之境的人,是不可能對戰場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雖然不能左右戰場,但是卻能在小範圍內長生影響,而戰爭,從來都是無數細小的影響決定的。
四名命紋境的強者衝鋒在最前端,一般的箭雨對於他們視若無物,完全能夠憑藉自身的身手躲閃掉,所以很快就到了城牆腳下,當然後面的一條鮮血匯成的死亡地帶,也幾乎將他們和後面的軍隊隔離。
所有搭上的雲梯都被烈火纏燒,根本難以登城,當然,炙熱的高溫也讓城牆表面的堅冰融化成水,洗滌這城牆上的血跡。
只見他們雙手各持一桿鐵戟,傾身投擲而出,直直地插在古老的城牆石縫中,轉眼間一條天梯已然形成,當然一般人是很難登上去的,每條「階梯」之間就有好幾丈的距離,又如何是一般人能夠攀登得了的。
這般的舉動自然引起了城上守軍的注意。所以司安城中的一位命胎境強者快速救援而來,放下手中寬大的鐵刀,拿起一把弓箭,搭箭上弦,便朝著那正在跳躍攀登上牆之人射去。
箭羽飛敕,顯然那人早有預料,粘著鐵戟兜身轉了一圈,躲掉飛射過來的箭羽后,便又是一躍,踏上了另一根鐵戟,這時上面的火球石塊也在傾瀉而下,卻因為鐵戟並不是豎直一排,而是傾斜錯落的,所以很難湊上效果。
後面幾位命紋境的強者也如他一般,依如此之法攀登城牆。由於後面有源源不斷的兵甲在衝進,所以城牆上的弓箭不可能集中於此一處,倒是司安城中的另外一名命紋境強者趕了過了,三箭齊搭,顯然是個神箭手。
只見他抓住對方剛發力完,無法立刻借力之際放箭而出,果然,對方雖在箭矢到來之間已經察覺到了,卻是很難躲閃,儘管有後面自己人的幫助,依舊在左肩上中了一箭。
司安城中唯有的兩名命紋境強者也被耗在這裡了。城牆之上的皂袍白髮老者正是上一任的司安城主,看著下面的戰況,雖然面無表情,眼睛里卻依舊有掩蓋不了的神色。
「真沒想到你們還有這樣的力量。」老者流露出自己的詫異。
「喔?沒想到你還記的我們。」金冠黃袍裝著的女子一生嘲諷,可是誰又知道她這輕聲的嘲諷之中,有多少的心酸苦痛,她年紀看上去並不大,至少沒有司安震大,卻也已經是命胎境的強者,光是看著一點,就能知道她所經歷的苦痛,若是看到她所生長生活的地方,就會知道那後面是多麼沉重的記憶。
「三百年了,還能這樣,確實該說一聲了不起。」
「司安南,你倒是有閑心,你司安家的人呢,難道三百年的安逸讓他們都忘記了修行,還是又在內鬥的時候死光了,才只剩下你和司安震兩個拿得出手的了?」女子冷笑道。
「小妮子倒是牙尖嘴利,你是現任夏家的族長?我司安家的事你又知道多少?就敢來攻城!」司安南面露怒容,鬚髮紛飛。
「呵,夏真兒自然未曾入司安城主的法耳,不過司安家的事我卻是很關心,說不定知道的比你要多。」這女子便是夏真兒,三百年前被逐出司安境的夏家的現任族長。
「五十年前,司安家的內鬥究竟是何起源,不知老城主是否弄清楚了?怕是老而糊塗吧。」
「是你們?哼!歪門邪道,也不怕辱沒了夏家的名聲。」司安南目如閃電,透露著銳利的光芒。
「名聲?怕是記得這裡曾經有個主人的都不多了,又有多少人記得夏家?」夏真兒緊了緊手中所握的「凌光」,顯然她說的並不輕鬆,從前十幾年的壓抑讓她的心中並不好受。
幾十裡外,黑甲衛行軍如洪流,急切地向著司安城的方向奔去。領頭的是一位青袍和一位紅袍人,正是風、石二衛。
在與大道相隔幾里的一條就近小道上江護三人也在急速地趕著路。
小路崎嶇,更是草莽遍布,遍布的不只有野草,還有一具具屍體,殘破發黑,血液被大地吞吸乾淨,屍體殘破……
風急,事急,人也急趕……
……
「如若你司安城就這麼一點力量,也就不用再反抗了。」夏真兒冷冽的聲音回蕩在整片戰場,讓焦灼的戰場竟一時冷靜,隨後,便是更加猛烈的爆發。
城下的四名命紋境強者已經有三名登上了城牆,一般的兵士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微不足道,也就一些化神境和兩名命紋境強者的會讓他們忌憚。
而且他們並不正面和那些強者戰鬥,而是不斷地在城牆上遊走著,擾亂著上面的城防。
很清晰的觀察到城牆上每一處的情況,老城主司安南嘴角露出一絲苦澀,如不是五十年前的那場內鬥,現在何至於如此捉襟見肘。
苦澀之色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決絕,堅毅。
「嘿,怕是就算打下了這司安城,你們還有能力守得住么?」
「這就不需要你擔心了。」她嫣然一笑,宛若明光輕風中鮮妍獨綻。
「看來還是不免一戰了。」司安南氣勢迸發,屬於命胎境強者的氣息讓戰場上更添了一股壓抑。
「這柄劍,名「枯逢」,取意「枯木逢春」。」
「凌光!」夏真兒亦是將自身的命胎境強者氣息迸發,陡時,戰場上的兩方都有一股窒息感,除了命紋境和化神境的強者還能抵抗得住外。
「凌光九變,刎君勿言。」
兩人手持皆是如意武器,雖然司安南是命胎中境的強者,而夏真兒只是命胎初境的,但畢竟他已經老了,氣血開始衰弱,所以真正能發揮的實力倒是相差無幾。
若是武器也相差無幾,這場戰鬥倒是一時難以見分曉。
可擁有「道紋」的武器是何等的難得,又有幾個命胎境的強者的如意武器能夠擁有「道紋」,擁有特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