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烏赫兩騎來
……
夏真兒不用回頭,就感應到後方緊緊追趕的女丑,對方身上那衝天的煞氣,讓她有幾分不安。
明明兩人已經罷手,她想不明白那女人為何又陡然變了性子,這麼緊追不捨,一副要拚命的樣子。
「難道是因為那兩個人?」心中不禁懷疑。
雖然苦惱此刻的境地,但是她卻不後悔剛才的做法,像她這樣果敢心狠之人,很少後悔。
風光馳變,大地褪色……
兩人一追一逃,已經有了半個時辰。
此刻哪還有半分司安城的影子,以命胎境層次的飛行速度,轉瞬百里,此刻兩人少說也追逐了幾千里。
此時,前方天塹一般的黑色深淵分割大地,四周也不再是一片覆雪的莽草荒野,全都是一片焦黑的岩石,並不完整的岩石上面有著大大小小的洞孔。
此地,已經是司安境地的一處邊界地帶,名為幽鳴淵。
幽鳴淵,延綿百萬里長,不知有多寬,因為基本上沒有人直接飛渡而過,就連命胎境層次的強者都不行。
因為這幽深不見底的深淵好似有著無窮盡的吸扯之力,凡是在其上空的東西,不管是人是物,都會被其吸扯進深淵之中,再難逃出。
而且,此間好似有一個神秘的能量場,可以禁錮真元之力的運行,命胎境的強者,也只能勉強做到真元之力附在體表,根本無法在此外放真元之力。
此刻,兩人追逐到此等絕地之前,夏真兒臉色頗為難看,轉身看著臉色如覆冰霜的女丑,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可又不知道說什麼……
女丑可沒有心思跟她交談,淡青色的真元之力從指尖流出,化作一把無柄無鞘的玉劍,兩尺三寸長,一寸八分寬……
……
江護只覺得渾然如火燒,又好似千萬根針扎一般,奇痛無比。
在被夏真兒那一道劍芒籠罩之時,他雖然憑藉著水雷法身堪堪抵禦住了這奪命的劍芒,但當時也是身陷大地數丈深,昏迷不醒。
與他同般遭遇的還有司安少陽。其實,依照司安少陽自身的實力,是決難躲過夏真兒揮出的劍芒的,但是幸在他身上有一件護身秘寶,關鍵時候護住了他性命。
兩人被風奇以及司安城的人緊急送回城主府,剛開始昏迷了還好,等到江護清醒過來,就一直感受著這劍芒殘存體內製造的奇痛。
此刻狀態他根本不敢調動體內真元之力絲毫,生怕激起那殘留劍芒的抵抗,直接撕裂斷他的經脈。
實在難以忍受這般痛苦,江護便想著體內的神秘系統,於是意識深入其中,通過「連市」的達到虛空石棧……
意識好似從身體中抽離一般,剛一踏入這虛空石棧,他就感受不到身體上的痛楚。
上下四方依舊是一片幽黑,只有一條虛空懸浮的石板棧道,長約三百步,有其中長著一條幹枯的,長著星燈的老樹。
江護緩緩走到星燈古樹之前,單手觸摸這乾枯的樹榦,閉目猶豫半刻,終究還是沒有進入那所謂另一個世界。
不是因為他知道,那個世界不過是幻界,而是因為他去了那裡,也不知道做什麼,那裡有太多不好的記憶,會讓他想起很多讓他恍惚虛幻與真實的面孔……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江護在這幽黑一片的幽寂空間中枯坐著,不知道在想什麼,或許什麼也沒想,就這麼感受著自己不是還活著……
星燈枯樹之上一道光芒流轉,一道並不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一身褐色道袍,頭髮高髻,面容看上去還很年輕,正是縞羝山首上的那位小師兄。
對了,小師兄叫什麼,好像叫什麼「停留」,他有些忘記了。
心中懊惱自己居然忘記了,怎麼能忘記,他不是怕忘記這個小師兄,而是怕由此開始,忘記那個世界的許多人,許多事。
「停留小師兄,你今日怎麼來了?」
「我叫無留……」小道士似乎看出了江護的心情不好:「想來靜靜,也只有這裡,才真正讓人感覺到隔世的清凈。」
「定是你六根不清凈,才會由此想法。」江護想找點什麼談談,隨便什麼都行。
「我又不是修佛,要什麼六根清凈。」無留悠悠說道:「我現在越來越覺得,那個世界就是一個虛晃的存在,那種明知是假,偏要身處其中的感覺真的……」
「難道你割捨得下離開?」江護盯著對方眼睛,發現那是一雙幽黑清澈的眼睛。
「把我從小養大的師傅失蹤了,山上的師兄師姐也都死的死,失蹤的失蹤,有什麼割捨不下的,只是……」他突然說不下去了,陷入沉默。
兩人就這麼沉默了許久,這個世界也就陷入徹底的死寂之中,兩人如兩座盤坐的木雕,閉目無言……不知道多久,最終,還是無留一聲輕嘆:「唉……」
而後化作一抹流光,消失於古樹星燈之中……
江護似乎也在這裡待膩了,意識回到身體之中,排山倒海的痛苦襲來,不過也許是在虛空石棧中放鬆了很久,他抵抗得還不算很勉強。
……
睜開眼,看到的是一張蒼白絕美的臉,是女丑。
江護何曾見過她這般虛弱狀態,一時忍不住擔心,原本因忍受體內疼痛的皺眉更是一沉,想要開口詢問,卻發現一張口說不出話,甚至連張口都極為吃力困難。
「你還是先擔心自己吧。」女丑似乎看出他的心思,聲音倒是沒有平時的淡漠感。
「這位小友,還有這位前輩,承蒙兩位援手,救我司安家於生死之際,兩位只管放心,我已經派人去少陽山請玉鼎洞的煉藥大師來為這位小兄弟醫治。」離床榻稍遠處,一名老者臉色頗為感激的說道。
女丑聽言點了點頭,然後在其眼神的示意之中,那老者緩緩退出房間。
「你本是個怕麻煩的機靈鬼,這次偏偏要摻和這等事情……」女丑竟然忍不住數落了江護一句,這令江護頗為詫異,她可不像說這等話的人,不過雖然被數落,心中卻是感到無比溫暖。
接下來幾日,女丑每日都施展一項秘術替江護禁錮體內的劍芒。
原本,依照她的實力,驅散這些劍芒不過是稍微費一點力氣的事,但是此刻這些劍芒蟄伏在江護體內,她又不能隨意驅逐,不然一個不小心就將江護經脈寸斷,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
除了禁錮這些蟄伏在江護體內的劍芒,還在等待著玉鼎洞的那位煉藥大師蕭仝的到來。
一晃半個月,女丑臉上一直都保持著憔悴蒼白之色,顯然這些時日的損耗並未回復。
而江護,自然是一直躺在床榻之上,雖然還是動彈不得,不過至少能開口說話了。事實上這些日子來,一直躺在床上的並不只有他一個人,一同被劍芒掩埋的司安少陽更甚,這些日子一直未清醒。
這大概才是司安家能在半個月內將千里之外的少陽山的煉藥大師請過來的原因。
這一日,高聳巍峨的司安城門口,一黑一紅兩道身影並騎著碧睛龍駒疾馳,這碧睛龍駒四蹄如馬,身子如黑牛,頭上長著一對黑月一般的彎角,最特別的是有三隻碧綠色的眼睛,因此得名,雖然這碧睛龍駒未能入異獸榜,但是卻是上好的坐騎,耐力和奔逃速度都極好,也是司安境的特產坐騎……
碧睛龍駒之上,紅色身影方正闊臉,眉宇之間流出威嚴之色,令一般人不敢正視,此人正是司安城城主司安震之弟,司安堃。
雖然他平時極少出現在眾人面前,一直都在苦修,司安城中也少有人注意到這位司安城主之弟,但是他的實力卻是不可小覷。
前番,一場大戰,司安城的老城主司安南身受奇創,實力大損,而司安城的當任城主司安震,在先後對付古獸兕虛影以及異獸峰勄,在回到司安城后就閉關不出。
因此,這位剛好在外苦修的城主之弟司安堃,便接到秘信,去了玉鼎洞尋來煉藥大師蕭仝。
另一匹碧睛龍駒之上,一聲玄色綉金衣袍的你中年男子,正是蕭仝。
兩人就要入城,原本因為之前有過襲擊事件,看守得更加森嚴的城門守衛自然不讓,城門衛隊長面色一變,見有人闖成,立刻招呼手下要攔住二人。
「瞎了你的狗眼,連老子也敢攔!」司安堃脾氣極度火爆,見有人腰阻攔自己,一聲怒喝,隨手一掌辟出,將那護衛長打飛兩三丈遠。
要知道,能作為城門護衛隊的隊長,實力不可能太弱,至少也有築道境的實力,然而此刻卻被司安堃一掌劈打得倒地不起。
在對方倒地之時,一塊黑色金屬令牌落下,見此令牌,護衛長咬牙,忍住吐血,臉色極度難看,卻依舊默認放行。
「堃兄,不過是些不長眼的下人,何必動怒。」蕭仝臉上露出絲絲笑意,不以為意。
說罷,兩人駕著坐騎徑直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