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碎了的佛像
在一地碎石里,祁言握著燭台,神情認真地又問了一遍:「沒有了,是什麼意思?」
沅靈棲面上微笑,呼吸卻不免一滯。
嘖,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心細如針尖的人……
「你想哪裡去了?不是你說你醒來的時候,看見霧氣了嗎,雖然不一定被附身了,但總會沾染上一點吧?」沅靈棲裝作在深思的樣子,「我是看不見你裡面有沒有鬼氣,但是在表面,我是真沒有感覺到一點」。
祁言垂眼看她,「真的,只是這個原因?」
「不然呢?」沅靈棲無謂地對上他的視線,「我可是被你帶進這裡來的,而且這裡發生的事情我還一無所知,要是你交代在這,我都不好交差,你覺得我還有別的什麼好瞞你?」
這話沅靈棲說得理直氣壯,一點不虛,完全沒有撒謊后良心痛的表現。
跟沅靈棲對上視線沒一會,祁言就先敗下陣來,不自然地移開視線,「那就沒事了,這件事我們出去之後就再討論吧,現在出去最要緊」。
「說起來……你,拿頭蓋骨的時候沒什麼事吧?」沅靈棲瞟了他一眼。
「沒什麼事」,祁言看向那片坍塌得特別嚴重的地方,「醒來的時候,頭蓋骨就在我手邊,看見它很邪乎,就收走了,不過收走的時候,覺得聽見很多哭嚎聲,不過當時我有些暈,聽不清楚」。
「就……這麼隨便收走了?」沅靈棲不太相信他這麼風輕雲淡的描述,她可只不過看見了封條,就被拖進幻境里險些出不來,頭蓋骨那裡布下的東西肯定不止封條,但是祁言說得好像他就在路邊撿起來一塊石頭那麼簡單。
祁言帶著她往前走,越往前,那裡的地塊就坍毀得越厲害,有幾個地方都空了,可以看見下面黑黝黝的洞口。
「這下面還有東西……」沅靈棲瞄了一眼,直覺下面又是什麼血腥噁心的人造品,拉著祁言快步走過,「趕緊走吧,東西也拿到了,我可不想再碰見這些髒東西了」。
她現在靈力稀薄,要真又遇上什麼,自保說不定都難,還是少生事端的好。
不過走了幾步,她就停住了,有些汕汕地問:「往哪走啊?」
祁言一愣,「你……沒有感知到嗎?」
沅靈棲不好意思地笑笑,「這裡的東西,好像對我有阻礙作用」。
其實是沒靈力去看了,她現在頂多維持一下這具身體的運作,但是拖的時間再久一點,怕是連這具身體都支使不動了。
祁言頗感意外地掃了一眼室內,被沅靈棲推著往前走,「快點走啦,還看什麼,以後我都跟你科普什麼東西對靈有用行不行啊?」
有了沅靈棲的催促,祁言就走得快多了,走過一地碎石,接著燭光,沅靈棲看見前面露出好大一片空洞。
像是一面牆被打空了。
她有些愣怔。
現在基本可以推斷出,之前的祁言肯定在這經過了一場惡戰,但她沒有想到,打鬥程度會大到這種地步。
這裡的牆跟普通意義上的牆不一樣,之前祁言也是用燭火燒了牆壁才進來的,不然就當時的狀況,他們完全可以靠蠻力打破牆,而不是在那裡耗費那麼多時間找線索,雖然全程找線索的就只有祁言。
連浮雕都能困住沅靈棲,外面的牆,就算特殊的程度不及浮雕,但是想要打破,也不是易事。
想到這個,她又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一遍祁言。
除了靈息比之前微弱了一點之外,什麼事都沒有。
她連一點血腥氣都沒有聞到。
如果真的是祁言本人,都打成這樣了,真的會一點影響都沒有嗎?
還有,祁言說,他身上沒有鬼氣。
沅靈棲無意識地捏緊了袖口。
那就是,之前那個人,徹底消散了?
可是她之前探查過,祁言身上的氣息跟以前是一樣的,沒什麼不同,附身是不可能,但是如果真的消散了那麼一部分,為什麼他現在,好像什麼事都沒有,一點損耗的影響都沒。
走過那面殘破的牆,就來到一個跟之前慈悲佛像類似的大殿,不過這裡看起來比慈悲像的大殿要肅殺很多。
一尊佛像七零八碎地堆在一邊,巨大的石塊散落在地,這裡地面上的石板也沒能倖免,甚至比先前走過來的路還要崎嶇。
「佛像……」
這回沅靈棲是真傻眼了,佛像胳膊腿都碎成三四塊了,腦袋碎得最慘烈,已經看不出表情了,只有紅色的眼睛在一片亂石里靜靜盯著他們,顯得格外可怖。
祁言也怔了怔,「我只感覺到這邊亂石很多,沒想到,還碎了一尊佛像,如果真的是那隻鬼做的,那他的實力……」
沅靈棲睨了他一眼。
就是你自己啊祁大佬。
「別管實力不實力了,先走為上,萬一這堆石頭又復原了呢?這地方奇怪得很」,沅靈棲想再拉他走,忽然想起自己看不清前面的路,又挪到他後面。
這回沒等沅靈棲推他,祁言就乖乖自己走了,只是他還在喃喃自語:「既然他實力這麼強悍……為什麼不直接奪了身體?」
沅靈棲在背後實在忍不住地翻了個白眼。
這樣仗著自己知道得多就鄙視人家是不對,但是祁言這種自己猜測自己的樣子……看起來是真的挺傻的。
不過她也不會告訴祁言,那就是他自己,先說祁言會不會信這件荒謬的事情,之前的祁言既然沒有把記憶留下來,那就是也認可沒了記憶,影響也不大。
而且,她總覺得背後有什麼東西在盯著祁言,一次次設套讓他鑽,如果祁言現在知道得太多,自己去查,說不定對方發現這一點,會搶在他們之前就查到,要是關於祁言自己的事情都失了先機,那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走了。
沅靈棲在旁邊偷偷瞅了瞅還在沉思的祁言。
也不知道祁大佬這是怎麼整出的命,家裡父母親的死因可疑,出去辦個事情能被人陰個強行結契,徒弟參加比賽差點掛,自己來上場攤上的就是超綱的大事,現在又好像冒出了一個好像什麼事都知道的「自己」,但是這個「自己」沒過多久也不復存了。
不過現在,祁言還有另一個自我意識的事情,幕後的人應該還不知曉,不然就不會放他來這邊大殺四方了,一尊佛像都被毀了,頭蓋骨也沒了,那邊應該損失慘重,這麼一想好像開心了很多呢。
「唉……」沅靈棲小聲感嘆,語字含糊不清,聽起來就像是隨口哼了哼,「還是我最倒霉啊怎麼就來當你保鏢了……」
她沒有注意到的是,說完這句話之後,在她前天的祁言嘴角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