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得罪了
沅靈棲把自己掛在樹上,從在師父那裡拿了東西之後她就在樹上晃蕩了一下午,反覆糾結,說服不了自己也絕不了心思。
她倒掛著,好似一點都不吃力,臉上一絲表情都沒變,一條藤蔓悄悄伸過來,慢慢纏住她垂下來的手。
察覺到涼涼的觸感,沅靈棲往那瞅,是株嫩藤蔓,她輕拍藤蔓:「我沒事的啦,就是有點感覺對不起師父……還有就是,你們知道師父為什麼突然這麼做嗎?」
師父今天這麼反常,肯定是有什麼事,一副交代後事的樣子,還做得這麼明顯是覺得他的小徒弟沒本事攔是嗎?
沅靈棲癟癟嘴,她師父時時念叨要她嫁人,但是心底里估計還是把她當成十歲小孩,料定了她阻不住自己。
藤蔓上的小芽緩慢地搖了搖,沅靈棲摸了摸:「沒事啦,想也知道師父他那個老頑固才不會透露出一點風聲出來,大不了我跟著他嘛」,藤蔓繞著她的手指,輕觸她手背,好像在安撫她一般。
「沒事的」,沅靈棲合上眼睛,聲音透著一股不尋常的平靜。
「我會保護師父,不會有事的」。
但是沒讓沅靈棲想到的是,師父要趕她下山。
聽到師父鎮定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沅靈棲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還夾雜了一點複雜的好笑的情緒。
「什麼叫……去老友家呆一會?以後別回山裡?」沅靈棲要是手裡有檢測腦子有沒有病的儀器,她肯定直接糊她師父腦袋上面了。
師父咳了幾聲,極力維護住自己的威嚴不崩:「你也這麼大了,也要下山去……見見男孩子了……我那個老友別的不怎麼樣,但是給人牽姻緣還是很不錯的……」
如果可以,沅靈棲真的想直接比個中指來表達對師父腦殘的無語,不過本著尊師重道的美好傳統她終究還是沒這麼做,只是默默在心裡盤算著今天該做些什麼師父不愛吃的菜……
「明天就收拾東西去吧,我那個朋友明天就能過來了」,師父頓了頓,覺得還該說些什麼,但是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好乾巴巴地吐出一句:「找到中意的記得給師父帶回來看看」。
帶回來的時候師父你人還會健在嗎?沅靈棲有些惡毒地想著,不過還是忍著沒說,她是個好徒弟,還是個蠢徒弟,對師父蹩腳的謊言和明晃晃地支開人的行為都沒看出來,她十分乖巧地應了聲:「好啊,我也想去外面看看,如果以後有了小孩子我也會帶給師父你看的」。
師父神色複雜地笑笑:「好啊,以後小徒孫一定要給我抱抱啊,最好男孩子和女孩子都有」。
師徒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撒著謊,只是師父想的是,用這些虛假的理由攆小徒弟下山可能以後想起來小徒弟也不會那麼傷感。
他知道小徒弟心思其實可多了,要是遮遮掩掩,小徒弟絕對會牟足了勁找線索,就算勸她走她也會硬犟著不走,只有這樣透露半點又撒點謊,才能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假意下山,只要下山了,他就有的是辦法讓她過不來。
想起這就是師徒兩人最後的時間了還要耍心眼撒謊也是……師父不免感覺悲涼。
而沅靈棲想的是,要怎麼隱藏好自己又能贏過師父呢?師父給了個套她也就這樣鑽進去了,只要騙過了師父,到時候離真相也不遠了,問題就是師父把她當成了一個文弱的小徒弟,她要怎麼才能不崩人設啊……
夜深人靜,沅靈棲手指纏著一條細細的藤蔓,她點點藤蔓,有些訝異地挑起眉梢:「他和那個人說過,好好看住我?還有保護我別被牽累?」
雖然不想把手伸這麼長去過問師父的事情,但是非常時期只能用非常手法了,沅靈棲眨著大眼睛:「明天麻煩幫點忙啦」。
藤蔓乖順地纏著她的手指,葉子抖了抖,顯出幾分開心出來。
到了第二天,沅靈棲規規矩矩背著一個大包站在道觀門口,她家師父正殷切地囑咐她在外面要注意的事情,小徒弟雖然偶爾也會下山玩,但大部分時間都是和他這把老骨頭窩在山裡,縱然再怎麼聰明懂事,對上外面的世界也應該會有些不適。
沅靈棲裝作認真聽講的樣子,餘光卻一直瞟向山下,那個老友怎麼還不來啊......
終於,一個老奶奶拄著拐杖在沅靈棲期待的目光中到來了,此位老奶奶慈眉善目的,看起來比她師父要像樣多了,雖是滿頭銀髮但看起來挺康健的,沅靈棲在心裡掂量著,繞過這位老奶奶有點懸啊......
師父已經熱情地迎了上去:「月芳啊,幸苦你跑這一趟了,我這不器的徒弟還望你多照顧啊.....」
沅靈棲也甜甜叫了聲前輩好,然,她瞥見老奶奶打量和隱含著笑意的眼神時,心頭猛地一跳,卧槽不是吧?!還真是準備給她來說親的啊?她真是低估她師父了!
內心咆哮,但面上依舊扮演乖巧的好徒弟的沅靈棲,笑容滿面地對師父揮揮手,然後不帶一點留戀頭也不回地跟著老奶奶走了。
師父還怨怨地想,這徒弟白養十九年了,連個回頭看他這個老師父都沒有,恨恨地一甩袖子回房間去了。
而被師父小小記了一筆的沅靈棲,有說有笑地和老奶奶下山,一路上老奶奶有意無意地問起她有沒有喜歡的男生類型,沅靈棲從善如流地答,心靈美就好,期間老奶奶問的話她都半真半假地糊弄過去。
眼見快到山下了,沅靈棲忽然啊地一聲說自己有東西落在道觀了,要去取,老奶奶自然看得出她這是想開溜呢,連忙伸手拉住她:「沒事沒事,到外面什麼都能買到的」。
沅靈棲那雙清澈的大眼睛眨呀眨的:「我師父的命也能買到嗎?」
老奶奶一愣,沅靈棲趁她愣神時候就馬上抽出手往回跑,老奶奶這下回過神來,一張符甩出來,中氣十足地喝道:「定!」
數條藤蔓忽然就圍過來擋住符咒,老奶奶一驚,但是來不及細想,又掐了個訣一股氣流就朝沅靈棲打過去,周圍的樹卻又紛紛彎下攔住。
這下老奶奶臉色凝重了,以人之力之力是不可能操縱得了的,她皺著眉問:「你究竟是什麼人?」
沅靈棲站在樹枝上並不回答,周圍聚攏的樹木越來越多,老奶奶眼見情況不對,從袖中抽出一把木劍,口中念念有詞,一揮,藤蔓和樹木都往後退去,又是一道鋒利的氣流劈來,卻被一縷縷泛著淡金色的絲線攔住。
沅靈棲手指間穿插著絲線,拍拍所站的樹木,」好啦,辛苦了,先撤走吧「。
老奶奶和氣不似剛才,甚至還有戒備和一點敵意:「你到底是什麼人?在丞鶴道友身邊有何目的?」
沅靈棲微微轉了一下手腕,空氣里忽然現出許多的淺金色絲線,層層疊疊圍著老奶奶,只要老奶奶現在動作幅度大一點,就會撞上去。
剛才是讓藤蔓拖延時間,方便她布下絲線,沅靈棲勾勾一指,只聽「錚」地一聲,一條絲線便忽地繞在老奶奶身上。
「徐丞鶴是我師父,我能有什麼目的?不過想他能平平安安過完這一生罷了」,沅靈棲說著,一條藤蔓靠過來,老奶奶警惕地看著,但是藤蔓並沒有怎麼行動,只是點點花苞開始開放。
沁人心脾的香氣驀地散開,老奶奶聞著便身形有點不穩,「還請您好好睡一覺……」沅靈棲四指緩緩收攏,絲線慢慢地將老奶奶包起來。
「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