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畫中仙

88、

姚裳攥著沉香的手很緊，好像連聲音都變得十分吃緊，道：「誰也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沉香，我叫你過來不是讓你幫著神溪對抗楚國。你需要想一個萬全之策，叫彭遠他們知道，神溪之所以對楚國出手，並不是因為想要挑起戰爭，佔領楚國，而只是因為韓嬰的決定。」

沉香搖搖頭，道：「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這種事。不過皇命難違。有時候我真覺得他們這些在朝廷待久了的，心腸都變得刀槍不入了。」

姚裳擰眉道：「不。你還不了解現在的局勢。阿慎同蕭誠已經暗中協議休戰。平津關那邊魏大哥彭遠還有龐煜他們三個也產生了分歧。所以，現在進去談判是最好時機。」

沉香神色驀地冷了下來，道：「誰主戰？」

姚裳表情頓時僵住，沉默了下，低聲道：「魏大哥……他說神溪明顯就是藉機生事。如果不想打，大可派使者同京都那邊周旋，可他二話沒說就帶兵直逼平津關，所以……」

「行了別說了。」沉香直接打斷了姚裳的話，看著她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你好生養著，記住我的話。不要讓我們擔心。」

她說完，掙開姚裳的手，不等她再說什麼，人已經躍上小飛，扎眼之間便沒了蹤跡。

姚裳手心全是汗，看著沉香離開的反向，眼眶通紅。

~~~

再說平津關那邊。赫連神溪正在軍帳中研究下一步對策。聽著外面腳步聲起，衝進來一名士兵，道：「殿下，楚軍送來書信。」說著將手中羽箭雙手奉上。

赫連神溪將羽箭上的信紙展開查看，臉色幾乎潑墨一般，半晌一句話沒說。

那士兵道：「殿下……」

赫連神溪將信紙撕碎，風似的衝出營帳，道：「備馬！」

眾人還沒明白怎麼回事，赫連神溪已經衝進了那巍峨磅礴的平津關。只聽著吱呀一聲響，平津關大門打開，赫連神溪在驚愕的西域兵眼前，孤身衝進了城中。

「殿下！」

~~~

大多時候，人總是會為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些事情，寧願放棄一切。

赫連神溪看到的那封書信，只寫著四個字：來救姚裳。

他怎麼可能沒想到這既有可能是一場騙局，請舉入瓮。一旦隻身進入關中，便是刀山火海也要自己面對。可這不是他能阻止的。

因為他不能讓姚裳成為這件事的犧牲品。不止是他，麒兒一定會承受不住。她經歷和承受過的痛苦已經夠多了。

當城門關上后，長街上、城樓上湧出的令人眼花繚亂的士兵時候，戰馬嘶鳴。姚裳被綁在城樓上，已經昏厥。

他看到魏子胥從城樓上露面時候，神色半點未變，只道：「枉她叫你一聲大哥。」

魏子胥拉弓搭箭，冷聲道：「二殿下，兵不厭詐。況且我也不打算傷害她。只要你能乖乖配合。」

赫連神溪哼了聲，聲音之中全是不屑，道：「你想談什麼。」

魏子胥道：「你即刻下令退兵，我保證不傷害姚裳一絲一毫。」

赫連神溪面沉似水，聲音極冷道：「如果她和腹中孩子有任何閃失，你都將萬劫不復。」

魏子胥握弓的手明顯一頓，沉默了下，道：「別說廢話。赫連神溪，念在你我相識一場，曾經你也為楚國出力，我可以不殺你。我還是那句話，我只要你退兵。」

赫連神溪道：「這什麼都解決不了。」

魏子胥嗖的一箭射出，箭頭不偏不倚地劃過懸著姚裳的繩子上，發出啪的一聲響。

赫連神溪握著韁繩的手不著痕迹地緊了緊，道：「讓龐煜出來，我跟他談。」

魏子胥道：「別做無畏掙扎。龐煜也好，彭遠也罷，你今天誰也見不到。」他說著再次拉弓搭箭，道：「我可不知道繩子能堅持幾箭。」話音落，啪的一聲，繩子再次斷開幾條經絡。

赫連神溪低吼一聲，道：「夠了。本王退兵就是！」

魏子胥放下弓箭。不時一個士兵端著筆墨紙硯到赫連神溪面前，意思明顯。

為今之計，自是要先保住姚裳的命，否則就算攻下城池，沉香得知這件事也一定得瘋。總歸現在沉香沒有危險就好。一切還能從長計議。

他寫下退兵文書。魏子胥端詳一遍，滿意地點點頭，對著赫連神溪道：「二殿下，下輩子就不要再這般婦人之仁了。」說完轉身離開，對身邊士兵道：「動手。」

~~~

沉香從趕到平津關時候，西域大軍一片混亂。從小飛身上躍下，身體卻不受使喚，沒來由的發重，整個人如墜千斤。若不是小飛及時反應過來，將她叼著肩膀再次扔到天上接住，十幾丈的高度掉下去，人絕對直接摔死。

心跳加速，沉香驚訝的看著自己雙手，聚力丹田，手掌對著平津關方向驀地打出一掌，鋪天蓋地般的氣勢嗡的一下直接打在城牆上。

威力依舊，只是半點紅光不見。

她的靈力，沒有了……

猛然間發現自己手掌處有一個小紅點。她心臟咯噔一下，瞬間明白過來怎麼回事。雖然不清楚這是什麼招數，但明顯，她的靈力被封印了。

「該死！」她咒罵一聲，小飛已經落在地上。拽過一名士兵，她問道：「怎麼回事。」

那士兵道：「殿下不知怎麼，突然隻身衝進了關內，已經將近兩刻，完全不知裡面的情況……」

那士兵還沒說完，沉香已經和小飛直接飛到半空，衝進了平津關。

城中橫屍遍野，血流成河。廝殺卻仍在繼續。

沉香小飛兩人幾乎把眼睛瞪出來搜尋，終於在莫巴山方向發現了赫連神溪的蹤跡。卻是心臟瞬間驟停！

那被密密麻麻楚軍圍困在中間的男人，滿身滿臉都是血，昔日乾淨整潔的男人，此時此刻卻變得狼狽不堪。

唯一不變的是那桀驁冷酷的眼神。

沉香眼眶瞬間通紅，小飛調轉方向想衝下去，結果卻是根本無從下手。赫連神溪至少被上萬人圍堵，就算他們能降落，此時這種情況，也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她一拍小飛翅膀，道：「把我送下去。如果有機會，記得把我們救出來。」她嘴上這般說，但心裡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今局勢，兩人對抗一萬人，根本不可能脫險。

何況她還沒有了靈力。

小飛自是不幹，奈何沉香以命相逼，如果她自己跳下去，那不用等什麼機會，登時就死了。

小飛百般無奈，只好降低高度，讓沉香跳進了赫連神溪的位置。

霧走劍出鞘，寒光閃爍，頓時站在最裡面一排的士兵全部應聲被砍成兩截。鮮血橫流。

攻擊的士兵皆是一愣。

沉香踉蹌兩步，落在赫連神溪身邊，沖將過去一把將他抱住，聲音哽咽道：「赫連神溪！你是瘋了吧！打仗就打仗，幹什麼自己往狼窩裡送，你是閑活的不耐煩了嘛！」

赫連神溪獃滯了一瞬，下一秒便將沉香從自己懷裡拽了出去，臉色從未有過的驚慌與憤怒，吼道：「誰讓你過來的！」

沉香深吸口氣，轉身劍指躍躍欲試的士兵，琥珀似的眼眸泛著冷冽寒光，語氣卻低的只有赫連神溪才能聽到。

她道：「神溪，我還不想死呢。」

赫連神溪心臟驀地一緊，攥著墨龍劍的手滿是鮮血，明顯一緊。另一隻手將沉香拽到身後，道：「放心。本王還沒跟你成親呢。」

沉香看著赫連神溪的背影，心中酸澀不已，卻是一笑，道：「看情況吧。你三番五次的騙我……」

話音剛落，楚軍再一次如潮水一般朝兩人沖了過來！

沉香只聽著赫連神溪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我的話也不能信……」

之後只聽著兵刃相接，廝殺不斷的吼叫聲，一浪高過一浪，鮮血染紅了所有人的雙眼。

~~~

整整廝殺了將近半個時辰，赫連神溪和沉香身上已經多出負傷，幸而兩人穿著全是黑色衣服，並不顯然。

只是髮絲凌亂，氣息也變得不穩。

沉香背靠著赫連神溪，盡量讓自己說話清楚，道：「你覺得，還剩多少。」

赫連神溪聲音四平八穩，冷笑一聲，滿是不屑，道：「有多少殺多少。」

沉香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道：「不愧是咱們二殿下啊……」

兩人說著，各自揮動長劍，主動出擊，再一次陷入滾燙鮮血之中。

從正午一直廝殺到傍晚。

天邊火紅雲彩好像映襯著地面猩紅的樹林，交相輝映，詭異妖嬈。

忽的，馬蹄聲響起，最外圍竟突然傳來廝殺聲音！且來勢洶洶，仿若無人之境，衝鋒陷陣，瞬間開出一條血路！

沉香與赫連神溪對視一眼，全都轉移攻擊方向，與外圍的人裡應外合，在同一個地方裡外齊手。銅牆鐵壁一般的包圍圈登時被撕開一道口子。

戰馬嘶鳴，抬起前蹄，將面前的士兵一腳踩死。沉香放眼望去，只見著一銀盔素甲紅披風的女人渾身是血，眉眼之間全是散不盡的戾氣，正將手中長劍從一大將的喉嚨處拔出！

她頓時心中絞痛，淚水瞬間模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