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畫板上的惡鬼
我之前聽過戀屍癖這詞，忍不住也跟著打了個冷顫。關是聽說便感覺荒唐，更不敢想它竟然就發生在我的身邊。
無獨有偶，我又在殯儀館看到了晃晃悠悠的陳海，他見到我慌慌張張跑了過來，支支吾吾地張嘴，著急忙慌地解釋說。「我聽說你在這裡上班，就找了過來。你相信我，我和方婧姝沒關係，我們沒有在一起。」
我不解地看著陳海，萬沒有想到他竟為了這個而來。
且不說他和方婧姝關係曖昧，今早從一個房間里出來。我至多不過一打醬油的圍觀群眾，他犯不著不辭辛苦地找到我，然後義正言辭地和我解釋吧？我誤會不誤會，有什麼關係？
不過還是乖巧地點頭，輕輕嗯了聲，「我知道了，你和方婧姝沒有關係。」
他聽我這麼說，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由衷地沖我笑了笑。
他還盯著我的臉端詳了會，由衷感慨我有雙漂亮的眼睛。
我痴痴地看著陳海，奇怪他怎麼想起一出是一出，而且我就算眼睛漂亮，也和他沒關係！
禮貌地表示謝謝后，我借口工作離開。
陳海沒有起疑，目光含笑地目送我離開，我回頭的時，看到陳海還站在原地，嘴裡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真是個怪人。」我搖頭感慨，清淺抱怨。
下班后，我慣例去醫院看望葉閬，他的病情逐漸穩定，醫生說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三個月後再來複查便好。他並未炫耀自己醫術的高明，只坦言這是醫學界的奇迹，感慨葉閬恢復得極好，連智力都比之前提高了許多。
我深知葉閬之所以重病纏身，心智不全，全因五奇鬼所惑。我除掉五奇鬼后，沒了厲鬼吸食他的精魄，自然身體健康，智力提升。只這和醫生沒法解釋，只能支支吾吾地感慨，「您說得對，這的確是個奇迹。」
就葉閬的病情，我又和醫生寒暄了兩句，這才告別醫生，進到葉閬的病房。
筱雅也在，她讓葉閬正襟危坐，自己舉著畫板給葉閬畫畫。
筱雅和我感情極好，一直都把葉閬當成自己的弟弟疼愛。我湊近好奇地打量了一眼。「你又在讓葉閬做小白鼠，讓你畫畫？」
筱雅的畫板上，畫著一躺在病床上的少年，少年雖然身形瘦弱，穿著非常不符的寬大病號服，不過眼裡神采奕奕，面帶笑容地看著窗外。一縷陽光打在他的臉上，更添幾分俊秀……
我瞧著歡喜極了，乾脆湊上去親了葉閬一口。
葉閬羞赧地避開，一張臉竟然漲得通紅通紅，他不好意思地往旁邊躲閃了下，「姐，你做什麼？親了我一臉的口水。還有，你礙著筱雅姐給我畫畫了……」
他嘟囔著嘴，一張臉漲得通紅。
我不以為然，直接埋汰他，「你筱雅姐差不多畫好了，你也別擺pose，跟我過來一起看看。」
「我不信，我要過來看看。」葉閬聞言歡快地湊了過來，躍躍欲試。
我含笑看著葉閬，聽他和筱雅吵鬧，嚷嚷筱雅把他畫難看了，筱雅也得理不饒人地和葉閬爭辯，說他本來就長那樣，她可沒有故意畫丑，兩人打打鬧鬧，非常熱鬧。
我站在一旁，沒有想要加入他們的戰爭，不過好笑地搖了搖頭。
不經意地，再以餘光看了眼筱雅的畫。
還是那副簡單純粹的畫，不過在葉閬的背後竟然坐了個長著犄角的厲鬼，手裡握著尖叉，瞪大鮮紅地眼睛望著窗邊！還有一頂巨大的鐮刀落在葉閬的頭上！
我嚇得打了個冷顫，臉色難看極了。
張大嘴巴杵在原地，半天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大抵感覺出我的驚愕，筱雅停下和葉閬的爭執湊了過來。她將手搭在我的肩上，模樣小心地問，「葉子，你怎麼了？」
我伸出手，小心指著筱雅的畫。
「你……你都畫了什麼？」
筱雅不明所以地看著自己的畫，絲毫沒覺得有任何的問題，只還乖巧地回答我的問題，「我畫的是葉閬。就算我畫得不像，你也不用這幅見了鬼的表情吧？」
筱雅把不悅寫在了臉上，埋怨我不識時務。
我一臉黑線，她畫葉閬畫得極像，可畫上真有鬼……
我壯著膽子，生澀地往下咽了口口水，再指了指筱雅的畫，定睛看了過去……
畫上只有葉閬在陽光中淺笑，並沒有剛才見到的厲鬼，也沒有頂在他頭上的巨大鐮刀……
我茫然地揉了揉眼睛，又在看了眼。
畫還是正常極了，並沒見到那些奇怪的魑魅魍魎。
我暗暗嘀咕，難不成剛才眼花了？
筱雅沒等到我的回應，小丫頭有些按奈不住，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雙手叉腰地板著張臉，「葉蓁，你再不說話我就把你的腦袋瓜打開，看看你究竟在想什麼！」
她素來心直口快，最看不得我這般。
在她各種脅迫中，我稍微緩過勁來，尷尬沖筱雅扯了扯嘴角。「沒什麼，你畫得挺好的。我一時沒認出這是葉閬，看得有些痴了。」
我說得含混不清，沒想筱雅竟然單純地信了。她沖葉閬擠了擠眉毛，特別得意地炫耀，「你聽到了吧？葉蓁都說我畫得好，你別不知好歹。給我回去躺著，我還得潤色潤色！」
「姐姐就知道向著筱雅姐。」葉閬不高興地嘟囔著嘴，雖然嘴上不情願，只還是乖巧地坐了回去。他正襟危坐，如剛才一般聽話地充當模特，任由筱雅提筆畫著。
我坐在一旁，心有餘悸地看著筱雅在紙上寫寫畫畫，又再看了葉閬一眼，他笑容燦爛，注意到我的目光還衝我招了招手。
我怕五奇鬼沒有清楚乾淨，或又有什麼魑魅魍魎纏上葉閬。
在食堂吃飯，我趁著葉閬不注意在他背上貼了張符紙，符紙乾乾淨淨，並未出現沾染厲鬼的陰霾。
我鬆了口氣，直到這時才把懸在半空的擔心放下。
「姐姐，你怎麼了？」我今天著實反常，不怪葉閬猶豫奇怪地尋問。我拍了拍葉閬的肩膀，一邊言語隨便地搪塞過去，一邊不經意地取下他背上的符紙，「沒事，我們吃飯。」
葉閬不明所以，只我已經這麼說了，他頭腦簡單沒有多想，只把餐盤裡自己最喜歡的肥鍋肉送到我的碗里，「姐姐你太瘦了，吃肉補身子。」
我看著葉閬，不自覺眼睛濕了濕，乾脆點頭。
「好，我吃，我吃。」
葉閬露出滿意的笑容，開心地大快朵頤。我嘆了口氣，由衷羨慕他的簡單，羨慕他每天可以自由自在地活著，不用為了那些有的沒有的事情擔憂。
也虧得是葉閬，他的樂觀感染了我，迫使我忘了之前詭異的畫卷。
吃過午飯後，我把葉閬送回至病房。
葉閬歡喜地躺在床上，和我有一搭沒有一搭的閑聊，說著出院后就要和我住一起，他十分憧憬那樣的日子，琢磨要購置那些器物，打算吃什麼東西慶祝。
我將手放在自己的下巴處，認真側耳聽著。我和葉閬一樣，也在期待那一日的到來。
不過葉閬輕輕嘟囔了下嘴巴，淺淺嘀咕了句，「姐姐讓我過去同住，不覺得葉閬是電燈泡，會礙著你和姐夫嗎？」
他之前叫顧琛姐夫，一口一聲那叫個甜。我下意識地竟也把這聲姐夫帶入進去。
「怎麼可能妨礙？」我乾脆反駁，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問題的關鍵不在這裡，只能再懟了回去，「他也不是你姐夫，我們之間清清白白，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到時我們住在一起，你不許亂說！」
顧琛這人喜怒無常，性格也非常奇怪，我怕到時候住在一起，葉閬一句話不對，得罪了這二世祖，指不定會對葉閬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我得提前和葉閬說清楚，讓他躲著顧琛，有多遠躲多遠。
葉閬見我一口否定，微微嘟囔了下嘴巴，對我說得持懷疑態度，「姐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們整日膩歪在一起，又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怎麼可能清清白白？」
我被葉閬這話堵得氣急，他以前被五奇鬼纏住渾渾噩噩，看著傻傻智商不夠，如今除掉了五奇鬼，竟然變得精明起來。
也不知道他這套說辭到底是自己悟出的，還是有高人指點。
我百口莫辯，只能自認清白，隨便他怎麼說。
葉閬的病情雖然穩定下來，不過依著醫生的建議，還是希望我能再陪床兩個晚上。我不想回去正對上顧琛那張難看的臉，和葉閬在一起倒是不錯的選擇。
我睡在葉閬隔壁的床上，看著已經進入夢鄉的小弟，他睡得非常香甜，還打起了清淺的呼嚕。
他情況一天天變好，我看在眼裡歡喜在心裡。可惜偏偏強迫症害了，在他呼嚕聲的陪伴下到底睡不著，只能睜開眼睛看著發昏深沉的天花板。
外面淡淡的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正好打在天花板上。
我盯著天花板看，靜態的天花板突然一點點的發生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