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幽精之地
「誰這麼無聊?」代蔻德伸手揭下自己房門上貼著的封條,推開房門,差不多就在同時,空中似是盪起漣漪,一條人影從波紋中閃現,一聲長笑:「別人都怕營魄,我可不管!」徑向馬明空撲來,正是趙掌柜,兩人一起跌進房內,扭打在一起。
兩個人翻翻滾滾,一會兒抱在一起互擰對掐,一會兒又分開施展拳腳,一個力大,一個皮厚,倒也棋逢對手,鬥了一會,馬明空跳出圈子,道:「且住,我們這樣下去,也分不出勝負。」趙掌柜惡狠狠的道:「誰和你分勝負,我們是決生死。」
「你不累么,不如先歇會。」馬明空叫道,話音未落,對方已揮拳而上,只得又迎了上去,心中卻也詫異,暗想纏鬥這麼久,竟然絲毫不覺得累,代蔻德在一旁看出來了,叫道:」正是如此,網靈間的戰鬥不打則已,一旦開始必定以一方消失方能結束。」
馬明空心中一動,邊打邊道:「派遣員說網靈間的戰鬥方式是有限的,都有哪些?」
「也沒幾種,吞噬和入侵替換我看都不合適,他那麼胖你也吞不下,病毒攻擊雖然有效,但很難用於正面打鬥,看你也不像用毒高手,至於粉碎,」代蔻德激動的大叫起來:「把他粉身碎骨!你有這個技能!」
馬明空應了一聲,提著手掌作穿入狀,趙掌柜心想這小子在吹牛吧,可也沒膽量試,瞅空一把摟住對方,馬明空掙脫不出雙手,叫道:「現在又如何?」代蔻德雙手一攤,道:「就這麼多,對了,還有自殺,你能勸他自殺嗎?我看夠嗆。」馬明空和趙掌柜頭頂頭的角著力,惱道:「說點有用的!」
「有了,」代蔻德一拍腦袋:「還有沉睡,蓮池為了驅使遊魂,設下一道終極禁咒,只要離線24小時沒能重啟,將永遠的不再醒來,你就這麼和他耗著,熬到24小時,他就完蛋了!」
趙掌柜暗叫一聲糟糕,不及細想,急向當鋪方向發出增援消息,空中似有波紋晃動,瞬間便有兩個人形物事一閃而出,立在門口,指指點點、說說笑笑,代蔲德一呆,急忙要去關門,更多的人形物事從虛空中湧現,趴在門框四周圍觀,怒道:「這兒是高速幹線附近,你是不是昏了頭髮點到點消息,招來這麼多看打架的。」
趙掌柜心中懊惱不已,他當日一見馬明空營魄之軀便垂涎不已,其後探得代蔻德住所,放出病毒雖未得手,心中反而愈加念念不忘,方才一感知到有人揭當鋪封條、不及帶上夥計,一個人就沖了過來察看,看見馬明空忍不住自己就動起手來,這會兒旁觀者越來越多,他名氣頗大,眼見不少人認出自己,對著自己品頭論足,心中更加慌亂,便打起了退堂鼓,馬明空此時反而越發的氣定神閑,哪裡容他脫身,只圍著他游斗。
看客越發的多了,人頭填滿了門洞,代蔻德見仍有遊魂絡繹不絕的湧現,門外停滿了各式各樣的容器,心生一計,叫道:「快散了,別打了,一會招來巡捕者可就慘了。」只是這當兒人聲鼎沸,眾人看的興高采烈,哪裡有人聽見,代蔻德扯著嗓子放聲嚎道:「巡捕者來了,鯨吞者來了,大家快逃呀。」
彷彿一陣風吹來,一眨眼的功夫,人群便散的一乾二淨,只剩馬明空和趙掌柜依舊拚死相搏,代蔲德正要去關門,七個人形物事一齊撞進門來,趙掌柜大喜,罵道:「死哪裡去了,現在才來。」為首的一人道:「方才當鋪人多,我們結完賬才趕過來,這都是您吩咐的,再忙錢都不能算錯。」說著,一哄而上圍住馬明空,鬥成一團。
趙掌柜跳出戰團,見代蔻德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喝到:「先收拾了你。」縱身一撲,將代蔻德壓在身下,獰笑道:「我也會吞噬的。」低頭張口,眼見代蔻德的驚懼的雙眼越來越近,忽覺書房一陣激烈搖晃,接著身子一輕飄浮至半空,側頭一看,窗外數道星光疾馳、似大道般縱橫交錯,書房正在其間跳躍,驚道:「宿主機熱遷移,你不要命了。」
代蔻德掙脫了他,叫道:「我本來也快沒命了!」
趙掌柜道:「互聯網流量毫無規則,倘若進入混流亂序,我等萬劫不復,快快停了,我不殺你便是。」書房又是猛烈一晃,似是撞到什麼,眾人紛紛跌落,未及爬起,書房又似骰子被扔出般一陣亂轉,連滾帶彈,忽地高高飛起,重重砸在地上,就此不動。
良久,馬明空爬起來跳到窗口,見外面漆黑一片,問道:「這是哪裡?」
代蔻德搖了搖頭,道:「出去看看。」趙掌柜這會兒被甩的七葷八素,暗想己方人多,也不怕他兩人跑了,揮揮手,眾人一起出了書房,四周全是一團一團的黑霧,走幾步便看不清彼此,有人嘀咕道:「不如回去吧,哎吆,這是什麼?!」
接二連三的有人踢到什麼硬物,都叫喚起來,趙掌柜喝到:「不要叫!」心中默念,周身發出一片紫色光亮,照見地上全是一塊連著一塊樹立的石碑,有大有小,有高有矮。
「墓碑!」代蔻德低頭見那石碑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字元,驚叫道:「幽精之地,大家快逃!」話音未落,腳下一空,向著一片無盡黑暗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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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回來,爸爸,回來。」「爸爸賺了錢馬上就回來。」「爸爸,你不和我們一起吃年夜飯嗎?」「爸爸出去抽根煙就回來開飯。」「沒用的廢物,還有臉回來開飯!」「爸爸,我好想你,你在那裡,媽媽說你跳樓下地獄了,你那裡冷嗎?」「爸爸,媽媽又打我了,你快回來帶我一起走吧。」「你是人還是鬼,你這麼晚打電話,是想索命嗎?老娘可不怕。」「我的發薪賬戶還在,裡面的錢你可以取出來,但只能給小寶用,你好好的待小寶,我便不再追究。」
無數的過往畫面在眼前劃過,代蔻德跌破一層又一層的黑暗,無窮無盡,無休無止,他已經放棄數跌破的層數了,就這麼在深淵中永遠下墜吧,就當自己永久漂浮吧,他這麼想著,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他以為自己已經睡著了,一隻大手憑空而出,一把抓住他,慢慢把他拉扯上來,他爬起來一把抱住手的主人又哭又笑,叫道:「馬警官,想不到還能再見到你,這下我可怎麼報答你呢?」馬明空笑道:「那倒不必,你先看看這是哪兒吧。」
代蔻德身上發出柔和的明黃色光亮,照亮四方林立的墓碑,嘆道:「幽精之地,幽精的墳場。」
馬明空扶起一塊被撞倒的墓碑,借著微弱的光亮,見墓碑上前後兩面俱是密密麻麻的字元,竟似一行一行的代碼,奇道:「這是什麼?」
代蔻德扶起方才被自己撞倒的幾塊墓碑,口中念念有詞的作了幾個揖,道:「遊魂若沒了宿主機,又或被粉碎,等待我們的將是徹底的解體和清除,但因為某些不可知的原因,有時候並沒有清除乾淨,殘餘的部分化為沒有意識的數據飄蕩在互聯網中,成為幽精,對網路來說,這些就是危害互聯網運行的垃圾數據,於是便有守靈者程序,專門清理幽精,將它們搬運至此。」
「那有什麼可怕的呢?我看這裡也沒什麼陰森恐怖的,而且,派遣員不是說網靈解體都要被蓮池回收么?」
「幽精是解體的網靈代碼,你哪裡知道它們的厲害,」代蔻德驚道:「我們體內的代碼各有本領,生為網靈之際,組裝有序,在意識的統一指揮下,和諧工作,一旦解體,倘若真的成為碎片還好,如果還是一個獨立的功能模塊,失去了意識牽引,便會暴露本性,以我為例,如果我體內的編程模塊成為幽精,一旦黏上你,你體內又無克制它的意識能量,你走到哪兒有事沒事都會順手寫上幾段程序,豈不可怕?」他指著腳下的墓碑道:「這些墓碑便是封裝幽精的外殼,方才幸虧沒有撞碎,真是好險,至於派遣員說的,」他冷笑一聲:「蓮池倒是什麼都想要,只是網路之大,它哪裡什麼都能控制的住?」
「方才我們弄掉下來又是怎麼回事?」馬明空問道。
「既然有些幽精是病毒般的存在,人人避之不及,幽精之地便是隔絕的禁地,進來的人也別再想出去,永遠的封禁在此。」代蔻德說著,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馬明空眼見這些墓碑一直向外延申,消失在黑暗之中,忽地想起一事,問道:「影體問世不過五六年時光,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幽精?莫非除了影體,網靈還有其它何來源?」
「別個遊魂的往事,我哪裡知道,但我可以肯定,一塊墓碑並不對應一個完整網靈的數據,網靈化為幽精之際,殘餘部分隨機散作數據片段,一個片段才是一個幽精,有的網靈解體可能只會分裂數個幽精,運氣差的則化為成千上萬個幽精,這些墓碑里全是一段一段的數據,又被隨機擺放,就算大羅金仙來了,也無法復原成一個網靈了。」
兩人漫無目的的走了會,馬明空見四周黑霧重重,全靠代蔻德身軀之光照明,問道:「你和趙掌柜怎麼都會發光?」
代蔻德奇道:「你不知嗎?很簡單,不過是我們體內的發光小程序罷了,」說罷,便教馬明空如何啟用,又搖頭嘆道:「唉,你這副軀殼怎麼看都不像是你的。」馬明空依言而行,果然點亮身軀,紅光四溢,代蔻德喜道:「我倆輪流照明吧,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走出這鬼地方,我今日在宿主機里可沒充滿能量。」說著,滅了自身的照明。
馬明空心想你這一滅,自己又成孤燈一盞明,前面仍是看不遠,卻也不好說什麼,忽覺上方空間似是起了一絲漣漪,向自己頭頂蕩漾過來,不及細想,拉著代蔻德向邊上一跳,眼前一大團物事從天而降,俯身一抓,堪堪抓住一條胳膊,自己卻被帶著向下跌去,幸好代蔻德從后拚死抱著自己,馬明空奮盡全身之力,將此物甩了出去,那物在地上打了十幾個滾,撞倒無數墓碑才停下,周身亮起紫色照明,代蔻德看清是趙掌柜,忙道:「趙掌柜,你可不能恩將仇報。」
趙掌柜爬起來,向兩人拱了拱手,道:「咱們兩不相欠,各走各的吧。」說罷,轉身向一個方向走去,馬明空見他似已無惡意,便在他身後叫道:「你我初次相見,為何你要如此待我?」趙掌柜腳不停歇,說道:「你身為營魄、體有異相、身兼數魂,偏偏卻又虛弱不堪,不光是我,恁誰見了,都要對你下手,你可要處處小心了。」
代蔻德叫道:「你可別胡說,我就別無二心。」馬明空拍拍他肩,以示無礙,眼見趙掌柜一身紫光在黑暗中漸漸隱沒,低聲道:「我們跟上去。」
兩人遠遠跟著那團紫光,腳下不時踢倒墓碑,卻也顧不上再去扶起,也不知行了多久,那紫光忽的淹沒在前面黑暗之中,不見了蹤影,兩人吃了一驚,疾步向前,冷不防黑霧中現出一人,喝到:「前方禁地,何人敢闖!」
馬明空急急停步,差點和他撞個滿懷,兩人眼對眼、鼻尖對鼻尖的對視片刻,身後的代蔻德跟了上來,復亮起一身的明黃之色,光亮之下,只見那人眼大如珠、面黑似炭,一臉又長又黑的鬍鬚向四周迸射散開,著一身古代武將服飾,竟和馬明空差不多般的人高馬大,凶神惡煞般擋住面前,那人又大喝到:「守靈者在此,還不速速退下。」
代蔻德不覺倒退了數步,驚呼道:「你就是守靈者,方才就是你把我們弄下來的?」
馬明空見他身後模模糊糊的竟似一個山洞,也不理會守靈者為何物,反踏上一步,微微一笑,道:「我有個朋友誤入貴洞,想進去找一找,絕無它意,閣下可否便宜行事?」
「不行!」守靈者喝道。
代蔻德見馬明空談笑自若,而守靈者除了聲音大點,也無特異,頓生勇氣,上前道:「方才進去的是趙掌柜,對不對?」見守靈者一臉的驚愕,又指著對方道:「你不能撒謊的。」守靈者捂住了嘴,喉嚨里卻發出了一聲「是」,代蔻德又道:「你認識趙掌柜,對不對?」守靈者鬆開手,嘴裡應了一聲「是」,馬明空也笑道:「你認識趙掌柜,是因為當鋪里無人贖回的魂息化為幽精,會送到你這兒來,對不對?」守靈者又應了一聲「是」。馬明空又笑道:「山洞裡還有別人,對不對?」
守靈者再也按捺不住,大聲喝道:「你們說什麼都對,可就是別想進去!」
這一聲只震得洞口塵土簌簌而下,守靈者急忙渾身上下左右的不停拍打,代蔻德見他發了狠,也有些害怕,馬明空心中一動,忽地伸手抓住代蔻德,向守靈者懷裡就是一送,道:「幾年沒洗澡的遊魂送給你。」
守靈者似吃了一驚,不及避讓,向邊上一跳,馬明空手裡仍抓著代蔻德,奮力一躍,已落入洞中,拔腿便跑,身後是守靈者一連串的詛咒喝罵。
馬明空跑了一會,將代蔻德放下,笑道:「我方才猜想守靈者有潔癖,你可別怨我。「話音未落,數條身影飛來,將兩人撞翻在地,又落在兩人身上,呼喊聲此起彼伏,十幾條身影飛來,疊羅漢似的將兩人最後一點掙扎都壓平了。
代蔻德眼前發黑,心中默念:「吞噬、入侵替換、粉碎,都不是,我也不會自殺,好險好險,哎呀,不好,倘若被這麼壓上24小時,我豈不是要一睡不醒。」放聲叫道:「馬警官,他們要用沉睡之計,你可要想辦法呀!」
馬明空心中默運起和影體主人的聯絡之法,依舊毫無反應,不覺也有些慌張起來,只聽趙掌柜笑道:「既然你們自己說要一睡不醒,這點要求都不滿足,豈不是我們怠慢客人?」
「趙掌柜,方才我們說好兩不相欠,如何又算計我們?」代蔻德叫道。
「說好各走各的,為什麼又要偷偷跟蹤我?」趙掌柜罵道。
「您誤會了,走路有時也會順到一起的,純粹是概率啊!」代蔻德叫起屈來。
趙掌柜蹲下身,不知拿什麼東西從人縫之中刺了他一下,笑道:「此乃桃花源洞,隱於虛空之面,與世隔絕,你們不跟著我,怎會到此?」又似自言自語道:「這麼一個奇貨可居的營魄,可別睡不見了,」又道:「有沒有隔離罩,普通的隔離病毒之物即刻,有的話給我拿來,我且罩住這個營魄,再設法好好炮製他。」
周圍有人應了一聲去了,趙掌柜在那裡走來走去等著,忽的停下來,問道:「什麼聲音?」側耳傾聽,卻又沒聽到什麼,正詫異間,一道靛藍光柱拔地而起,又有紅光綠色在其間旋轉閃耀,浮翠流丹、焰焰生輝,沖至洞頂毫不停歇,破洞而出,瞬間衝破層層黑暗,竟似照亮整個網路,這光柱溢彩流光,便是彩虹見了也黯然失色,光柱中十幾條人影起伏掙扎,忽又有一粗壯身影冉冉升起,笑聲從光柱中傳出:「原來這就是營魄之軀,原來這就是營魄抱一不分離,妙極,妙極!」
光柱倏忽收起,飛入那粗壯之人的雙目之中,那人落在地上,通身流動著閃耀的藍光,仰天大笑:「陰魄是體,陽魂為用,魂魄相守是為道,難怪你對營魄念念不忘,可惜你一個守財遊魂,就算得到我的軀殼,又怎能參悟這千網萬絡間的縱橫法則,」掃視落了一地的遊魂,喝道:「還不快快散去。」
那些個遊魂嚇得四散逃竄,剩下幾個壓在代蔻德身上的遊魂也滾下來,一溜煙的跑了,代蔻德爬起來,怯怯道:「你還是馬警官吧?」
馬明空點點頭,笑道:「自然是,方才不過是終於看懂如何利用這一身肉體,裡面的模塊構造和去往通道也看的一清二楚了,」抖了抖身軀,笑道:「這一身肥肉還挺管用。」說罷,體內運動流量,瞬間通達周身,繼續加大流量催動周轉,便發覺仍有二三節點處稍有遲滯,心裡明白定是遙光殘餘模塊仍沒有被徹底融會貫通,也不以為意,暗想待暇余之時再慢慢調整安排,當下轉向趙掌柜,笑道:「現在你想怎麼炮製我呢?」
趙掌柜周身紫光大盛,卻又想起自己那幾個夥計不知墜落何方,紫光隨著眼神一起慢慢變淡,連連後退,口中喃喃道:「我就知道會這樣,我知道會這樣,果然只有這樣的軀殼和架構才能挺過風暴網嘯。」正說著,一人捧著一個盒子遠遠的跑過來,驚奇的看著眼前的景象,對趙掌柜道:「大掌柜,你要的隔離罩。」
趙掌柜沒有伸手去接,愣愣的呆立在那裡,身後卻閃出一人,正是守靈者,徑直向前說道:「我們不知您是遠古大神,方才多有得罪,請您不要計較,您要行什麼事,請自便,」又指了指四周躲得遠遠的數十個遊魂,道:「這些都是無處可去的遊魂,他們沒有您的通天徹地之能,只好躲在此暗無天日的幽暗深淵,請您不要為難他們,您若還有什麼怒氣,只管向我招呼便是。」他聲音不大,一句句慢慢說來,倒也自有一股威嚴。
馬明空見那些個遊魂或無面孔,或有顏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亮著各色光明的,有隱於暗黑之中的,卻個個瑟瑟發抖的看著自己,和顏悅色的說道:「我追到此地,只為問趙掌柜幾句話,和你們都沒幹系。」便把此前在當鋪所見說了出來,又道:「趙掌柜,依你夥計所言,顧客未能按期贖回,乃是你們從中作梗,此舉未免於理不合、於法不顧。」
守靈者須髯戟張,怒道:「趙掌柜,你我相識已久,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快快滾吧!」周圍的遊魂們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趙掌柜臉色陰沉,低聲道:「大家都是為了躲避風暴網嘯,手法不同而已,又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你們在此不也是為了這個目的嗎?」
「我們可沒想著要害別人!」守靈者怒氣沖沖的說道。
趙掌柜仰首打了個哈哈,指著山洞深處道:「誰都想不到,在這層層疊疊的平面之下,竟會藏著偌大一個巨型宿主機,你們占著這大好去處,自然站著說話不腰疼。那幾個孤魂野鬼,我不收了他們,他們便能逃脫風暴網嘯么?還不是被一陣風吹個七零八落,落在我這裡,好歹還留個全套家當,我又有什麼不對?」
守靈者被他一頓強詞奪理,說不出話來,馬明空卻道:「道長修鍊死魂靈又是怎麼回事?」
趙掌柜把心一橫,道:「你吞了我,自然什麼都知道了。」
守靈者嘆了一口氣,道:「你快走吧。」
代蔻德急道:「不可,既然此處是隱秘之地,他出去了,焉知他不會透露出去。」
趙掌柜怒道:「我又不是第一次來,要說早說出去了。」
守靈者點點頭,道:「他說的有理,以前我信任你,你來去自由,現在卻不信任了,你不能走。」伸手閃電般的在趙掌柜肩上一抓,手裡已多了塊青色鐵牌,說道:「收了你令牌。」
趙掌柜叫道:「沒我幫手,你一個人如何應付偷盜者?別忘了你自己的職責!」
守靈者不答,揮手招來幾個遊魂,把趙掌柜押了下去,又向馬明空道:「上神還請自便。」馬明空點點頭,看向代蔻德,誰知代蔻德聽了「風暴網嘯」這四個字,卻在那裡期期艾艾、磨磨蹭蹭,不說走,也不說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