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獵殺者
「那獵殺者呢?」淳于時肆忽然說道,「你也了解他的想法嗎?」
郭嘉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不動聲色的開起了玩笑:「你說哪個?」
「兩個。」淳于時肆直接破解了他的招數。
「你竟然承認?」郭嘉這次倒是真的有些驚訝,他以為淳于時肆根至少會排斥自己的說法。
「一直承認,」淳于時肆十分認真的答道,「我看過你的論文,我想知道你是如何精準區分現場執行者與幕後控制者的?」
郭嘉聽到這欣賞的而一笑,說道:「因為案卷的保密問題,我在論文里隱去了一些推理論述,其實我也無法區分,只是知道他們有著本質的不同。」
淳于時肆點點頭,說道:「願聞其詳。」
「案件現場的種種細節表現出了完全相反的兩種人格特徵,由於案犯思維的連貫性,首先排除了多重人格的可能,」郭嘉隔著桌子看向對面的人,「滑冰場案件中,他陷阱的設計井井有條,可在910校園爆炸案中,計時器中的線路卻亂成一團。從多起案件中看出他是一個具有高學歷的人,可在他被擊斃后,警方卻發現他只有初中學歷,就算他智商超群,但是他電腦中搜索的一些問題實在露怯。」
「那麼國外背景呢,這點在論文中你似乎有意迴避。」淳于時肆問道。
「其實我是不敢確定,」郭嘉少有的露出一股不自信,「最初覺得獵殺者有同謀是因為910校園爆炸案。」
聽到這,淳于時肆的神情有了些變化,雖然這是任與犧牲的案子,但因為發生在T市,又已併入專案,特案組當時被完全排除在外,為了了解案件細節,淳于時肆曾多次往返J市T市之間,他沒有想到,其中竟然還有自己不知道的隱情。
郭嘉並不知道案件同任與的關係,以為他只是驚訝,繼續解釋道:「因為事發突然,案發現場只有一名聞訊趕來的警察,當時獵殺者的意圖只是為了懲罰這名夥同社會人員欺負同學的女生,她身上當時綁著定時炸彈,黑板上是一道數學題,只要算出相應的數字……」
「這個我知道,起爆器的開關上是一圈化學元素,數字對應金屬活動性順序,獵殺者給出的規則是選擇正確可以停止計時,這跟國外背景有什麼關係?」淳于時肆問道。
「問題就出在這,當時那名警察代他做出了題目,可是,炸彈還是爆炸了,」郭嘉說道,「後來,警方發現,那名警察算出的答案是金屬活動性順序的第三位納,而獵殺者設置的答案卻是第二位鈣,人們以為獵殺者只是在戲弄受害者,但實則不然,教室的監控上顯示,錶盤是按照鉀納鈣鎂鋁的順序設置的,這是歐洲金屬活性順序……」
「不會是巧合嗎?」淳于時肆問道。
「可能性不大,因為答案與錶盤都是以歐洲的金屬活性順序為標準的,」郭嘉答道,「當然也不止這一處,在滑雪場案中,獵殺者堆的雪人有三節,頭部、上半身、下半身,而在中國大多數人習慣把雪人堆成兩節,三節雪人,也是歐洲的習慣。」
「如果按照你的說法,這個有國外背景的獵殺者,一直處於控制地位,這是怎麼做到的?」淳于時肆想了會,說出一個帶有神秘色彩的詞語,「難道是催眠術嗎?」
「不不,」郭嘉立即否認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種,算是一種心理引導,只要在一個較為封閉的環境下,利用對方的心理缺口同時建立起自身的權威即可,當然這個封閉並不一定指空間。」
淳于時肆緩緩的點頭,消化了一會,問道:「就像你對王祥發那樣?」
「有點類似,」郭嘉直接承認,「當時王祥發打傷程陽,這種突然的刺激給他造成了巨大的壓力,忽然間他成為了一個孤立的個體,也就是社會意義上的封閉,我暗示他周圍黑暗沒有路燈是因為有警察潛伏,我也是來買毒品的,這樣我們成為同類,並且適時的說服他並給出建議,他很容易聽從,但龍鳴的忽然出現卻打破了我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對方持槍他又沒帶武器,我只能排除這個干擾因素……」
「這叫襲警吧?」淳于時肆糾正他的用詞。
郭嘉不以為然,說道:「在法律上,應該叫緊急避險。」
不管是出於李教授還是周局的面子,郭嘉這次真的幫了大忙,為表示感謝,淳于時肆親自把人送出了西城分局的大門,看著他駕車離去,不禁有點疑惑,一個圖書管理員怎麼開這麼好的車?
「保時捷911?」剛進院的雷子看著絕塵而去的跑車也挺驚訝,問道,「這誰啊?」
「周局給請的外援。」淳于時肆一時也無法準確的介紹這個人。
送走了郭嘉,淳于時肆回到監控室,卻見到龍鳴一人坐在裡面,好像是在特意等他,見到他回來,如釋重負的說道:「這案子一結,我也就死心了……」
淳于時肆明白龍鳴對獵殺者案的執著,他追查了一年,來J市辦案的那些日子所有人都是輪班倒,只有他在累的不行的時候才找個地湊活一晚,這個時候,他挑揀不出什麼像樣的安慰,只是說道:「龍隊,你放心,只要他再敢出現,我絕不會放過他。」
「這我信……」龍鳴說著倒出兩顆煙,分給淳于時肆一根。
淳于時肆擺了擺手,說道:「我不抽。」
「少見。」龍鳴有點意外,笑著開句玩笑,「怎麼?有人管啊?」
淳于時肆遲疑了一下,緊接著自嘲道:「單身狗。」
回到J大已經是中午了,只是還沒到下午上班時間,整個圖書館都沉浸在昏昏欲睡的氛圍中,二樓值班室傳出的電話鈴在此時顯的格外刺耳。
踏上最後一節樓梯,郭嘉皺了皺眉,電話鈴持續響著直到他走進值班室才停,但只是沉寂了一下,卻不肯罷休的再次響起。
手臂上掛著風衣,郭嘉泥塑一般的站在門口,身邊傾斜而下一道光塵彷彿已經把他從那個聒噪的時空隔開,可那鈴聲卻執著異常,好像已經看到了有人出現。
最終,郭嘉還是抵不過,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在郭嘉喂了一聲后,果然又是一串外語。
這次,他認真的聽著,掛斷電話,郭嘉的慢慢的勾勒出一個笑,因為有人對他說過,笑容是能夠隱藏內心的表情。
這時,值班室的門被推開,那名孕婦同事孫老師挺著肚進來:「回來了?這是有什麼好事笑這麼開心?」
「就想起一笑話。」郭嘉敷衍著,順手接了孫老師手裡的書。
「什麼笑話,給我也講講。」孫老師扶著肚子坐到書架旁的一把椅子上,看向郭嘉。
「一片草原上有一隻公羊,和一隻母羊……」郭嘉無奈的笑笑,剛一開口,感覺衣服兜里的電話一震,拿出來,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他低頭笑著點開,正對上一張無比熟悉臉。
那是十二歲的自己,在一間全白的房間里,身後坐著一個褐色頭髮的歐洲女人,窗外天空陰霾,他笑的詭異而又陽光。
「然後呢?」孫老師催促著。
「後來他們遇到了一個牧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