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奇怪的客人

修匆匆忙忙的向門外走去。

他走到路邊，坐在小店旁的石墩上，對著燈光看著圖紙。

取得聯繫...取得聯繫......

誒？你們別出來呀，跑偏了跑偏了！

我不是要吃東西，你們別亮，我得弄出來才有得吃......

事實證明，你越想一件事情，就會有另外一件事情在搗亂。

在一片香氣騰騰的菜肴中，修的心情竟然也好了不少。

當然，嘴巴里的口水也多了不少。

修嘗試著讓外放的星力與圖紙融合，努力的「微操」，找到了當初學習踏浪時候的感覺。

一通百通！

有了之前的技藝和經驗打底，修努力的勾勒著「模具」，裹著一大片星力雪，不斷的壓縮、凝聚，將那些外放的星力壓製成為自己想要的模樣。

「呼......」修口中吐著絲絲白霧，眼神死死盯著手上的圖紙。

店面房頂之上，一雙眼眸，悄悄地盯著那坐在石墩上的孩子，面色稍稍有些詫異。

那人暫時並不知曉這孩子的來歷，不過看得出來，像是個初學者，連「千變萬化」都不會運用，正努力的將武器幻化實體。

房頂上隱藏的人默默看著修，卻突然看到街道對面的屋頂，悄悄爬上來一個人，他急忙收斂心神，側臉貼在房頂上，聚精會神的側耳傾聽起來。

漆黑的夜色下，修成為了那最耀眼的光芒。

他當然不知道周圍還有人，他只是竭盡全力的控制著、壓縮著模具，不讓星力散去，坐在石墩上的他，小心翼翼的起身挪動著......

慢點，慢點，再慢點，很好......

抽出了一張略有些粗糙的反曲獵弓，修聚精會神，目光灼熱的盯著它。

弧度，光滑，長度、粗細......

修突然面色一怔，彷彿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最後的最後，他竟然不是機械化的建造模具、壓縮星力？

因為在那幻想空間中，那反曲獵弓的圖形，竟然自動拼湊出了原本的模樣。

它甚至無需修主動釋放星力壓縮，反而是順著修的心念，牽引著他外放的星力，自行打磨出了應有的樣子......

唰！

修猛地起身，一抽弓弦，霎時間，一片紅光瀰漫。

修仰起頭，嘴巴漸漸張成了「O」型。

太美了，實在是太美了......

層層星力蕩漾之下，裹著被壓縮進模具的星力，一張沁潤著暗紅色澤的獵弓，被修單手舉起，撩向夜空。

燈光下，雪花飄揚飛舞，似乎也在為修的成功而感到高興。

天才嗎？

不，修不是，起碼此時不是。

他只是一個深愛著弓箭匕首的人，而這一張獵弓，則陪伴他度過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無論是風中、雨中，還是烈日炎炎中。

他知道它構造的每一處的細節，也接受著它給予他的精神饋贈。

「修習技能·千變萬化！

千變萬化：用星力巧妙與幻象空間取得聯繫，將層層星力凝為一體。（可提升）」

修隨手一甩，將輕盈的反曲獵弓負在身後，大步流星的向店面走去。

忘不了，

你碰到茬子了！

今天這頓飯我吃定了！段雪瑩都救不了你，我後背的反曲獵弓說的......

......

事實證明，能夠抑制段雪瑩進餐速度的，唯有上菜的速度。

當修夾風帶雪，背著精美的幻象反曲獵弓走進來的時候，段雪瑩夾菜入口的筷子，不由得僵在了嘴邊。

而修，則是看向了那乾乾淨淨的桌上餐盤。

來一盤清一盤！？

比狗吃得都乾淨，簡直有違女神形象！

當然，段雪瑩要是灶王神，那也就對上號了。

修難受的很，看著段雪瑩，試探性的問了一句：「能做個人？」

「嗯？」段雪瑩微微挑眉，不明所以。

修砸了咂嘴，抱著著反曲獵弓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奶腿的，暗號沒對上。

但凡段雪瑩回一句「滾」，那也算是確定身份了，六盤菜統統給她吃了，修也認了。

嗯，說不定修還能拿起旁邊那瓶啤酒，倒出來一杯給她滿上......

段雪瑩放下筷子，面色嚴肅，開口道：「從你製作出來兵器，到返回這裡，用時多少？」

「啊？」修看著乾乾淨淨的一盤菜，道，「沒幾秒鐘，製作出來我就走回來了，3、5秒的事兒。」

段雪瑩：「也就是說，你從初學到取得成果，共計時長50秒左右。」

修想了想，道：「沒太注意計算時間。」

段雪瑩面色認真，開口道：「開學之後，將這個數據列入檔案中，我給你當見證人。」

「哦？創紀錄了？」修好奇的說道。

段雪瑩面色一怔，道：「對。」

先鋒班，本就是網羅全國各地天才，給這些學員瘋狂開小灶，為他們提供最頂級的教學資源，進而拭目以待，看他們的未來會達成怎樣的成就。

但僅從修目前的表現上來看，哪怕是把他放在這頂級的先鋒班，似乎都有些屈才了！

萬幸，天星學府這座「廟」很大，容得下任何一尊「大佛」。

修初始星路為6條，當然是世界上最頂級天賦的那一批星落者。

其修習星力的速度，絕對是一流的。

但即便如此，段雪瑩似乎也發現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修的星力境界成長速度，遠遠跟不上他的技能修習速度。

學習能力，才是星落者區別於絕大多數星獸、並且能夠立足於這世界的根本。

而修的學習能力......

事實上，此時的修對於技能·千變萬化，依舊有些誤解。

如果他為了圖省事，真的去凝聚一根長棍武器的話，星力的確會被星力構成的模具壓縮，但是，一旦星落者將武器抽出幻象空間，用不了幾秒，那長棍就會散開。

所以...如果修拋棄反曲獵弓的頭部，只製作桿部，結局必然是破碎。

因為那凝結的星力只有身，卻沒有魂。

千變萬化，是很精妙的技藝，即便是等級再低也是如此。

段雪瑩的教導沒有錯，讓修外放星力與幻想，嘗試與幻象空間取得聯繫。

但那星力模具，只能塑造武器的身，卻是無法長久，一觸便會碎裂開來。

而讓層層星力真正凝聚、融為一體的，是那武器的魂。

魂的塑造，是雙向的選擇。

這才是這項技能的最難點。

情感是相互的，考驗也是相互的。

修能如此迅速的拎著武器進來，段雪瑩心中很清楚，這絕對不是他自己的功勞。

與他取得聯繫的那一片星力，和那幻象空間里勾勒出的反曲獵弓輪廓，應該是自作主張，主動化星力為兵魂。

所以才有了此時的模樣。

這可就不是一日之功了。

修初入學校之時，段雪瑩曾考教過修的武藝，當時只是覺得小傢伙技藝不錯，卻是沒想到......

這個表面上看起來淘氣的孩子，在他的內心中，似乎還藏著很多品質。

人考驗人，遠遠不如技能考驗人來的更加直白！

...

柳玄曾說過，星落者的一生，是陪伴的一生。

如果以這項標準來考核此時的修，那麼他無疑是極其優秀的。

「來了...鍋包肉。」胖老闆開口說著，聲音由遠至近，將菜放在了桌上。

一股股的香味伴隨著酸酸的醋香，鑽進了修的鼻中。

修抿了抿嘴唇，抬眼看向了段雪瑩。

段雪瑩卻是放下了筷子，十指交叉，手背托著下巴，聲音從未有過的輕柔：「吃吧，這是你應得的。」

「誒~那多不好意思~」修哈哈一笑，一手還拎著反曲獵弓擺在地上，單手熟練的掰開衛生筷，那叫一個熟練。

展現出了當代年輕人常吃外賣的良好習慣......

修一邊瘋狂往嘴裡塞鍋包肉，一邊含含糊糊的說著：「吃，段灶，一起吃，別裝啦~嗚知道里餓......」

段灶？

嗯...無意中，修似乎找到了真正屬於段雪瑩的江湖名號。

「飯呢？光吃菜啊？」修吃了好幾口，這才抽出時間，看向了對面的段雪瑩。

段雪瑩笑了笑，道：「老闆新煮的米飯，得一陣時間。」

說著，段雪瑩伸出手掌，拿起了桌上那瓶啤酒和杯子。

她熟練的打開啤酒的蓋子，起身向門外走去，一邊將酒倒滿酒杯，一邊說著：「你先吃著。」

修好奇的看著段雪瑩，她喝酒？

不對！

修給段雪瑩送了一個月的飯了，各種糖果零食，她要的，修都給買過，但卻從未送過酒。

她根本就不喝酒，身上也從來沒有出現過酒精的味道。

這......

段雪瑩扭頭和修說話時，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便推門出去了。

修低下頭，依舊大口大口的吃著鍋包肉，心中念頭急轉。

她到底去幹什麼了？

即便是要出門，還需要這種理由么？

飯店內，唯一能成為「理由」的，似乎就是那桌貼著牆壁，氣氛熱烈的食客們了。

修並未看那幾人，心中也是暗暗思忖：段雪瑩在教導他技能的時候，似乎也沒有避諱那幾個人。

當然，千變萬化算是冰境大地中很常見的技能，不是什麼高級別機密，所以授課不避人，修也沒覺得有什麼。

那麼段雪瑩故意提前一天教導我這項技能，是有用意的么？

門外。

段雪瑩拿著酒杯和啤酒，往地上倒了一杯，邁步向前走去。

「呼......」

看得出來，修的猜測是對的，段雪瑩根本沒有喝酒，她也的確不喝酒，她只是走了兩步之後，微微轉身，抬頭看向了房頂。

幾秒鐘之後，房頂上的人影，也露出了腦袋。

...

2分鐘后，段雪瑩推開了店門，走了進來，隨手將剩下一半的啤酒和沾有酒沫的空杯放在桌上，看著還剩下大半盤的鍋包肉，她笑著看了修一眼，一手再次拿起了筷子。

師徒兩人一你塊肉、我一塊肉，吃得倒也開心。

只是，當第三道菜剛剛上來的時候，靠著牆的那桌食客，勾肩搭背的站了起來，在桌上扔了300大洋，搖搖晃晃的向門口走來。

修一邊吃肉，身體也微微緊繃，畢竟，這些食客的存在，是他能想到段雪瑩出門吸煙的唯一理由。

出乎意料的是，直到四名食客離去，段雪瑩也沒有任何動作。

修心中懷揣著疑惑，甚至有點懷疑人生了。

難道.....段魔頭真的吸煙，只是自己沒發現過而已？

修並未疑惑多久，卻是看到段雪瑩站了起來，對著門口的方向微微歪頭：「走。」

「啊？」修眨了眨眼睛，菜還沒上完呢，而且帳還沒結吶......

「衣服脫了，扔椅子上。」段雪瑩說著，順手從修的大衣兜里，掏出了自己的通訊器，放在了餐桌上。

修不明所以，卻也很是聽話，褪下了羽絨服，手中的幻象反曲獵弓也是碎成了一地的星光。

隨著修起身，段雪瑩一手攬住了他的肩膀，快走兩步，推門走了出去。

「嘶......」修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冰天雪地的，讓人脫羽絨服，段魔頭還真是個好老師呢~

前方，四名食客拿著手電筒，嘟嘟囔囔的說著酒話，結伴而行。

後方，段雪瑩攬著修的肩膀，步步跟上，開口道：「在冰境和地獄相交的大地上，有很多特殊的職業。」

「嗯？」修轉頭看向段雪瑩。

她繼續道：「有一種職業，被稱之為偷渡者，有一些偷渡者組織，甚至已經形成了氣候、上了規模，專門將一些外來勢力人員和物品進行引渡進入國內邊界，也會將國內的一些星獸和人進行偷渡到境外。」

「啊......」修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轉眼看向了前方的食客。

段雪瑩：「尤其是天星學府這邊，給了一眾宵小可趁之機。那綿延不知多少公里的冰雪，不可能每一寸都被士兵把守，總會有一些人，費盡心思，偷偷的越過去，進入邊界，攫取財富。

很久之前，每一年，都會有不少社會歷練者在邊界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後來，軍方統一管理，提供專人庇護，但卻依舊有不法分子鋌而走險。

即便是殺人越貨的情況減少了，但是偷渡進來的勳章、武器，也是一筆相當可觀的財富。

如果能僥倖接觸到一些跨國犯罪集團的成員，交易完成後，他們也許這輩子就衣食無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