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等到墨文婷的心思緩和一些了，展寧又問起詳細的事情經過。
墨文婷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母親的常年卧病，墨長天的步步緊逼，墨清馨的趾高氣昂，自己的無能為力。
以及之後的悔恨。
展寧靜靜地聽著，抬手溫柔地擦去墨文婷湧出的淚水。
「有一件事情，我也想告訴你。」展寧忽的開口說道。
也許夜色太過溫柔，氛圍太好，真的適合傾吐衷腸。
墨文婷抬頭看著展寧，他的眼睛在月色下閃著細碎的光芒。
展寧一字一句地說；「應該道歉的人是我，因為這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劃的。」
墨文婷覺得一下子接受了巨大的信息量，一時間腦子轉不過來，愣愣地說：「你策劃的？怎麼可能！難道你早就知道我是墨文婷，代替墨清馨嫁過來的？」
「是。」展寧輕描淡寫地點點頭：「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因為我本來就是為了娶你而已。」
墨文婷覺得腦子更暈了，不禁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以證明自己不是在做夢。
嘶，疼得墨文婷齜牙咧嘴的，眼前的展寧好端端地坐著，奇怪地看著自己。
看來真的不是在做夢……
「難道……展寧你早就認識我了？」墨文婷小聲地問道，有些不敢相信。
展寧坦然地點點頭，勾起嘴角：「我不僅之前就認識你，其實我一直非常喜歡你。」
否則也不會費盡心思地想娶你過門。
看著墨文婷一臉的莫名其妙，展寧輕輕地笑了一聲。開口說道：「今年春天的時候，我去C大找我的恩師，想要請教經濟學方面的問題。當時我路過一個教室的時候，聽見裡面似乎在開畢業歡送會，於是就一時興起從後門走了進去。」
春天，C大，畢業歡送會。
隨著展寧的描述，墨文婷的記憶也開始鮮活起來。
五月的暮春，大四的學生基本上了陸陸續續都確定了畢業后的方向，離別的氛圍越來越重，墨文婷所在的專業也是如此。因此在五月的一個周末，大家一起舉行了畢業歡送會。
「難道是……我們班的？」墨文婷愣愣地看著展寧。
「對。」展寧點點頭。
有時候緣分就是這樣奇妙。
在《卡薩布蘭卡》里有一句經典的台詞：這世界上有那麼多的酒館，可是你就偏偏走進了我這一家。
這個城市，每天有成千上萬的人擦肩而過，就像夜空里繁密的星星，在各自的位置里閃爍著光芒，卻從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只有緣分，才會串聯起彼此的人生軌跡。
就像展寧剛剛好回到C大，剛剛好路過畢業典禮的教室，剛剛好就進去看看。
剛剛好遇見了墨文婷。
展寧微微一笑，繼續說道：「當時裡面吵吵鬧鬧的，似乎是有個男生在跟誰告白。」
墨文婷的臉窘迫地紅了起來。
墨文婷當然記得當時的情況。
那真是她一生中最窘迫的時候，二十多年的人生沒有談過戀愛，第一次被人告白。
告白的男生叫向天，是墨文婷在C大的朋友，專業是法律系，成績非常好。家境一般，在A市有一套按揭的房子。鄰家哥哥的感覺，笑起來非常陽光。
在以前的墨文婷看來，如果要選擇伴侶的話，這是比較合適自己的一類。
但是當時的墨文婷沒有想過這些事情，猝不及防地被向天告白，嚇的措手不及。
那個時候的她，還看不到未來，每天疲於奔命，負擔著母親高額的醫療費用，過一天是一天。
突然有個人闖進她的計劃，墨文婷下意識就要拒絕。
看著向天期待的眼神，她又覺得說不出口。
那天墨文婷剛剛熬夜做完論文，在加上有些低燒，腦子直迷迷糊糊的，向天的告白對她的衝擊很大。周圍的通信不停的起鬨，吵吵鬧鬧的，墨文婷只覺得腦子神經一跳一跳的疼。
於是這場告白的最後結果是：
墨文婷昏了過去……
現在回憶起當初的事情，墨文婷都覺得尷尬，支支吾吾地說：「當時我記得自己挺窘迫的，你應該映象不大好吧。」
展寧揉了揉墨文婷的頭髮，揶揄地說：「你還記得自己暈過去了？」
「啊喂……」墨文婷見展寧居然還來逗她，撅起了嘴：「那都是有原因的。」
展寧沒忍住捏了捏墨文婷的小嘴。
墨文婷轉了轉眼睛，古靈精怪地說：「你該不是因為我暈過去所以喜歡上我了？」
這個喜好還真是奇怪。墨文婷默默地吐槽了一句。
展寧再次被小妻子的腦洞逗樂了，搖搖頭開口說道：「那倒不是，你還記得你暈過去的時候說的話嗎？」
墨文婷眨巴著眼睛想了想。
當時的自己想要委婉地拒絕向天，想起自己曾經最喜歡的詩人木心曾經寫過的一首詩《從前慢》，裡面有一句話打動了她很久：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是的，墨文婷嚮往的最美好的愛情就是，遇一人白首，一生只愛一個人。
於是她說：「向天，原諒我的遲疑，我這一生只想遇見一個人，一個人就是一輩子，不管是貧窮還是富裕我都會陪在他身邊，直到死亡把我們分開。我還不知道嗎，你會不會是那個人，所以，抱歉。」
然後自己就迷迷糊糊地暈過去了。
醒過來之後，這句話被周圍的同學好一頓嘲笑。
墨文婷轉頭看著展寧，難道他說的是這一句話？
展寧在月色中凝視著墨文婷，語調變得正經：「一生只遇見一個人，一個人就是一輩子。這句話，我過世的母親曾經對我說過。」
當多年之後再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心潮湧動，竟像是回到從前。
站在人群里的女孩傻傻地堅持著自己的想法，就算周圍的同學不屑的笑了起來，她還是握緊雙手，撐著身體一字一句地說道。
Untildeathapartus.
直到死亡把我們分開。
展寧的心砰砰的跳了起來，心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