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這件禮服很配沈小姐。」
沈薇從試衣間出來,V形的弔帶設計很配自己的身材,然而在她的眼中,只有簡莜的那件禮服才是最漂亮的,現在無論試哪一個款式,穿在身上似乎都凸顯不了自己的魅力。
「我也覺得這件不錯,這件還沒租售出去吧？」坐在一旁的姜美怡問店員。
「沒有,這件在設計上比較歐化，一般敢於嘗試的人比較少，沒想到沈小姐完全能駕馭。」店員是真心的誇讚,可在沈薇的眼底，不過就是例行恭維而已。
她的臉上完全沒有什麼高興的神色，只是有些挑剔的看著鏡中的自己,再掃了一眼掛在角落裡的那件禮服,想象它穿在自己身上的模樣。
沈薇忽然笑了起來，彷彿看見自己穿著那件禮服,閃耀全場的樣子,雖然她的膚色不夠簡莜那樣彈指即破,但駕馭那滿裙擺的黑珍珠,也綽綽有餘。
「就這件好了。」沈薇皺眉,轉身對店員道：「不過我覺得腰這邊有些寬鬆，可不可以稍微改小一點？」
店員走過去,用皮尺比了一下沈薇說的腰身，微微蹙眉道：「只有一兩公分的盈餘,沈小姐真的需要改嗎？」
一般參加宴會的人,都不會穿特別緊身的衣服，畢竟宴會不是走秀，光好看就夠了。稍微寬鬆一些，行動起來也會方便很多。
「改了吧，我喜歡更貼身一點的。」沈薇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還是執意修改，轉頭道：「那我周六的時候過來取。」
「其實我覺得這樣就很合身了，你呀，總是要求太高。」姜美怡臉上帶著笑看向沈薇，兩人一起下樓。
……
網上的風波似乎也因為簡莜的笑顏以對和趙子俊的全無蹤影而慢慢淡化。沈梟偶爾還會上上熱搜，但也都是一些他在片場努力拍攝的報道。
簡莜抽空看了《本愛》的原著，發現這個角色對沈梟來說，還真夠本色出演的。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沒有血緣關係的繼兄，喜歡上了繼母的女兒，禁忌隱忍的愛情，讓男主角不敢直面自己的感情，從而選擇退縮和躲避。
簡莜合上書本，雙手抱胸坐在沙發的角落中，想起那天沈梟把自己壓在胸口，貼著她的耳朵說的那句話。
他說：莜莜，我的這顆心，現在只為你跳動。
他把她按在自己的身上，簡莜分明可以感覺到他那激動萬分的情緒，身體的某些部位不受控的激動，隔著布料滾熱的貼在她的身上。
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簡莜接通了電話，聽見沈靜華在手機那邊抽泣。她從來優雅大方、溫婉端莊，在人前甚至都不會有任何負面的情緒。
「媽媽，你怎麼了？」簡莜著急的開口。
「你爸爸他不肯答應我陪著他去國外。」沈靜華剛剛和簡棟吵了一架，此時情緒還沒有平復，她本來想打電話給沈梟，但鬼使神差的就撥通了簡莜的電話。
「你別著急，我回家勸勸爸爸。」
簡莜上周從沈家出來的時候，就得知了沈老爺子要把簡棟送去國外復健的事情。和國內相比，國外的在植物人復健方面的技術更成熟一些，簡棟出國，無意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簡莜很快就回了沈宅，在路上的時候接到了沈梟的電話。他還在片場，趕回來要接近兩個小時，簡莜勸他不要著急，她已經在回家的路上。
沈梟掛掉了電話，簡莜忽然覺得，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默契，其實剛剛就在沈梟來電話的時候，她正想給他打一個電話。
簡棟把自己關在三樓的房間，房門緊閉。
沈靜華有些無奈的看著房門，對簡莜道：「你爸爸他最近可能有些自卑。」
出院之前，方醫生就已經跟沈靜華分析過簡棟的情況。比身體復健更困難的是心理上的復健。植物人在尚且沒有恢復對自身身體控制之前，很可能會產生自卑心理。
而簡棟，出事前曾是一個最健康的壯年男子，如今卻只是一個廢人。
「媽媽，我知道。」
簡莜站在門口，咬唇想了片刻，最後毫不猶豫的敲開了那扇門。
「爸爸，是我，莜莜。」
簡莜推門進去，看見簡棟背對著門口，坐在輪椅上。他垂頭喪氣的樣子能看出他此時此刻的挫敗感，沒有剛蘇醒時候的儒雅溫和，只有對人生的無奈。
醒來並不是一個結局，而只是一個開端。
他不能容忍這樣的自己，更沒有辦法裝作若無其事的去面對沈靜華期待的眼神。他們可能從此再也做不成夫妻，過去的十幾年他彌補不了，將來的幾十年他更沒辦法給予。
「你來做什麼……」簡棟有些無奈的嘆氣，抬起頭看著簡莜，他伸手去牽她的手，然後握在掌心撫摸。
「爸爸，我一直覺得，沒有比死亡更糟糕的事情了，你都已經醒過來了。」簡莜在簡棟面前坐下來，把頭靠在了他的掌心，抬起頭看著他道：「假如你沒有醒過來，你就看不見我、看不見哥哥，也看不見媽媽和爺爺，你有很多事情還沒有完成，為什麼要放棄？讓媽媽陪著你一起康復起來，難道不好嗎？」
簡棟抬眸，深邃的眸色稍顯渾濁，嘆了一口氣，伸手撫摸這簡莜的臉頰：「我不想讓你媽媽看見我現在的樣子，你明白嗎？」
那是她曾經放在掌心寵愛過的女人，如今卻要面對最不堪的自己。
簡莜點頭：「可是，那樣對媽媽不公平，她已經等了你那麼多年了。」
沈靜華就站在門口，簡莜抬起頭，看見她站在那裡，她低低的叫了一聲：「媽媽。」
簡棟扭頭，看見她原本清亮的眸子微微泛紅，她們母女真的越來越像了。
「讓我陪著你一起去不好嗎？我保證不會幹涉你的訓練。」沈靜華說話的時候甚至有點委屈，她也一向是沈老爺子的掌上明珠，從小到大沒有受過一點兒的委屈。
簡棟有些動搖，簡莜用祈求的眼神看著自己道：「爸爸，你就答應媽媽吧！」
簡棟終於點頭，伸手摟住了懷中的兩個女人，眼眶漸漸濕潤。
……
「美國的醫院已經聯繫好了，下周就可以出發了。」
沈靜華在沙發上坐下來，目光溫婉的看著簡莜。如果說一開始對簡莜的釋懷源於簡棟的蘇醒，那這一次，才是真正感情的迸發。
「莜莜，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你爸爸一定不會答應我陪著他一起去的。」
簡棟以前年輕有為，在沈氏就很受老爺子的器重，是一個說一不二的性子。雖然經歷了十幾年的昏迷，病痛磨平了他的稜角，但骨子裡的脾性卻未必會改變。
簡莜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要是沒有十幾年前的那場車禍，這一切都不會發生，雖然這些和自己似乎沒有什麼關係，但她現在是簡莜，她就要承擔起身為簡莜的責任。
「媽媽，你跟我客氣什麼？下周我和哥哥一起送你們去機場吧，希望爸爸回來的時候，就可以站起來了！」
簡棟不在，這樣的話用來鼓勵沈靜華還是很有效的。沈老爺子坐在一旁也微微帶著笑意，緩緩開口道：「我倒是希望，下次他們回來的時候，還能聽到一些別的好消息。」
簡莜對這幾個字很敏感，她知道老爺子的意思，出於對自己的疼愛，他同意了自己和沈梟離婚，但從他期待的目光和平常的表現，簡莜不難看出，他期待著自己和沈梟複合。
有些尷尬的低頭，這時候手機卻響了起來，簡莜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是沈梟打來的。
「哥，有事嗎？」簡莜小聲的接電話。
「想問問你爸媽的情況，我這邊已經結束了，現在趕回去。」沈梟在電話那頭開口，簡莜可以聽見片場嘈雜的聲音，她似乎也能想象出沈梟皺眉的表情。
「不用了，已經沒事了。」簡莜輕快的回道：「我出馬肯定能把事情解決。」
沈梟一下子就感覺到了簡莜愉悅的心情，鬆了一口氣道：「是嗎？我們家莜莜這麼能幹？」
簡莜蹙眉，對著手機道：「誰是你們家的？」
她這一句聲音有點響，等回過神的時候，才想起沈老爺子還坐在邊上，但那人卻淡定的拿著報紙，彷彿什麼都沒有聽見一樣。
「你不是我們家的，那是誰家的？」沈梟反問，聽簡莜在電話那頭沒了聲響，才慢慢道：「我現在在路上了，等我回家。」
簡莜聽了這話只反問道：「回哪個家？」她問完這一句覺得似乎有些歧義，又再次補充了一句：「是回老宅，還是去公寓？」
「在公寓等我。」沈梟說完，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