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一夜白頭

他所帶領的部下，看到這樣的場景，你看我我看你，都紛紛慌亂了起來，連忙放下了手裡的兵器，然後跪下了，表示他們已經投降了。

畢竟自己的領頭人，都已經死了，他們再這麼負隅頑抗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慕輕南將這麼慕留輕的黨羽也一併帶了回去，等候慕震宇的處置。

這一夜之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妃子，和他的兒子，都在這一天死在了他自己的手裡，雖然對於他們的做法非常生氣，但是那畢竟是跟他有著關係的親人，不管怎麼樣，慕震宇還是很在乎他們的。

「父皇，兒臣已將慕留輕極其黨羽拿下，慕留輕已被孩兒降服，父皇還有什麼需要孩兒做的嗎？」慕輕南臉上一臉血，滿是滄桑，慕輕南看著慕留輕，擺擺手說沒了，讓他先回去休息吧。

然後慕輕南就行了禮，退下了。

此時大殿上，就剩下李常喜與慕震宇做著伴，後來慕震宇索性連李常喜也轟了出去，就剩下他自己一個人，坐在大殿上，頭抵著龍椅，然後眼神里已經沒有了光芒，像是被人掏走一塊心似的，就這麼一直靜靜地坐著發獃，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對於慕震宇的衝擊力實在是太大了。

慕輕南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王府，雲寒煙早就已經在王府等候多時，別看雲寒煙在家裡等著，她的心可是從來都沒有放下，一直在等著慕輕南回來。

「今天怎麼樣？我聽說宮裡挺亂的，你怎麼滿臉是血？到底發生什麼了？」雲寒煙將慕輕南身上的鎧甲接了過來，吩咐青瓷和籬歌去燒了水，一會讓慕輕南洗個澡，她先隨著慕輕南進了屋。

「經過前兩天淑妃慘死的事情之後，慕留輕彷彿變了一個人一樣，今天他召集了他的軍隊，在城門外造反，最後我一劍將他殺死了。我親手殺死了我的手足。」雖然慕輕南傷了許多次戰場，也殺過許許多多的敵人，但是把自己手中的兵器，對著自己的親人，還是第一次。

這樣的結果，也不禁令雲寒煙唏噓，雖然雲寒煙已經猜到了慕留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但是卻不知道，下場竟然如此慘淡。

「唉，這也不怪你，這都是天意，現在都是自己明哲保身要緊，我們不要想那麼多了。」雲寒煙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語言來安慰他，似乎說什麼，都顯得異常蒼白。

雲寒煙將門輕輕地關了，自己出去，去院子里靜一靜，青瓷和籬歌燒好水了之後，就去找她，便看見她從門口裡出來。

「小姐，王爺沒事吧？總覺得王爺今天的臉色不大好。」青瓷率先說出了自己內心的疑惑。雲寒煙搖搖頭，「沒事，他只是一時間接受不了這麼大的變化，讓他自己靜一靜就好了。」

生在這樣的時代，究竟是好還是壞，有的時候，雲寒煙也分不清楚了，她明明知道所有的一切，卻眼看著這所有的一切發生而無能為力，這是她最傷心的地方，所有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也知道會必定發生。

卻不知道，慕輕南會難過成那個樣子，現在他前進道路上的一顆大的絆腳石沒了，卻沒有以前預想的那麼開心。

而坐在皇位上高高在上的慕震宇，頭髮一夜之間變得花白，對於朝廷上的事情，也越來越力不從心，本來隨著慕震宇的年齡慢慢增長，身體也開始漸漸地吃不消了，而且又經過這次的浩劫，就更加的無法言喻了。

朝堂上的大臣們，也預感到了這件事情，就勸著慕震宇今早的立儲君，其實這件事情，慕震宇一直在考慮中，他對於慕輕南很是讚賞，只是現在慕輕南對於這件事情，很是具有抵抗心裡。

而最近又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慕震宇也沒有心思再去想這些事情，對於立儲君的這件事情，一拖再拖，大臣們雖然中間稍有言語，但是也不敢明說，只是說等過了這段時間，再討論這件事情，也不遲。

慕震宇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上朝的時間越來越晚，大臣們也很是擔心慕震宇的身體，為了穩定朝中的情況，他便說自己的身體沒有事情，但是慕震宇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到了什麼地步。慕輕南這幾天頻繁的去往宮中，為慕震宇排憂解難，現在只有他能擔得起如此重任，慕震宇也只有信任他了，最近慕輕南因為宮裡的事情，黑眼圈又重了許多。

「輕南，我看你最近沒有休息好，是不是進屋去稍微的休息一會，如果有事，我再叫你起來。」雲寒煙為慕輕南倒了一杯水，然後為他捏了捏背，頓時慕輕南覺得身邊有一個雲寒煙真好，可以隨時為他排憂解難。

「沒事的，我只是有些乏了，我還有事情要做。」慕輕南喝完最後一點水，深情款款的看著雲寒煙。

她是真的不放心，也強迫著慕輕南去休息了，剩下的事情她自己也會盯著的，還是身體要緊，再這樣下去，怕也是吃不消了，畢竟慕輕南從戰場上回來之後，身子骨就一直不怎麼好，這兩天又勞累過度，就算是鋼鐵，那也會折不是。

最後慕輕南拗不過雲寒煙，便上了床休息，雲寒煙就靜靜地坐在了他的身邊，看著他睡覺，慕輕南睡得很香甜，也很熟，不知道有多久，雲寒煙都沒有這麼仔細的，好好地看看他了，似乎是慕輕南還沒有去邊疆的時候。

怕影響到他休息，雲寒煙只是靜靜地坐在了他的身邊，果然相愛的人做出的事情都是一樣的，上次，是慕輕南坐在她的身邊靜靜守候，這次換成了雲寒煙來做這件事情。

讓他經歷這麼多事情，雲寒煙有那麼一瞬間的心疼，希望自己能夠替他分擔所有的東西，可惜也只能是想一想，她有心無力。

這是慕輕南睡得最熟的一次，什麼都不用想，醒過來之後，已經是傍晚時分。

近幾日，宮內上上下下經歷過一番戰亂之後，又好像是恢復了往日的寧靜，一切都漸漸的步入了正軌，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而慕輕南這幾日將宮裡的瑣事處理的差不多之後，也能閑下來，好好調理一下自己的身體了。

這讓雲寒煙就很是欣慰。

自從慕輕南從戰場上回來之後，身體也不是很好，些許是在戰場上留下的後遺症，總是咳嗽，而且臉色也沒以前那麼紅潤有光澤，雲寒煙一直擔心他，就找來常無生替他診治了一下，常無生說他並沒有什麼大礙，就只是可能回來不適應這邊的天氣，過幾天便會好的。

這下讓雲寒煙的心裡放鬆了不少，讓慕輕南最近不要這麼忙碌，自己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慕輕南看著雲寒煙替他擔心的樣子，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讓她放寬心，自己真的沒什麼事情。

慕震宇在書房翻看奏摺的時候，咳嗽不止，用手帕捂著嘴，咳嗽了好一陣過後，李常喜近看看見了手帕上咳出的血，一時有些慌亂，就趕緊打開門，大聲的叫著，「太醫，太醫，快來太醫！」而慕震宇看見手帕上的血跡的時候，心裡就已經有些數了，他知道，自己怕是要快去找景嫣皇后了。

不知道景嫣皇后在那裡那麼多年，是不是很孤獨，自己也馬上要去陪她了。

宮裡的所有太醫都被召到了慕震宇的床前，一個一個的挨個為慕震宇診治，但到最後的結果是，所有的太醫在把完脈，看了看慕震宇的情況，都紛紛的搖了搖頭，表示這個病他們也沒有辦法醫治。

大動干戈找公里的所有的太醫過來，驚動了慕輕南和慕與振，聽說慕震宇吐血了，他們便急急忙忙的進宮去看慕震宇，以前那麼意氣風發的慕震宇，現在病殃殃的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不禁感嘆到物是人非。

「一群廢物，養你們是幹什麼吃的，這點小病都治不好，要你們有何用，快滾！」慕輕南看到這樣的情景，是真的很生氣，一堆太醫就跪在這裡，連一點作用都起不了。

這些人看到慕輕南鐵青的臉，嚇得屁滾尿流，一邊謝罪，一邊趕緊收拾東西逃離這個是非的地方。

「輕南，朕的身子，朕自己的知道，你就不要對他們發火了。」躺在床上的慕震宇，握了握慕輕南的手，用虛弱的聲音對他說著。

「父皇，你不會有事的，孩兒去找最好的郎中來為父皇診治，請父皇放心。」看著慕震宇這麼憔悴的臉，慕輕南與慕與振心裡都有一些說不出的滋味。

「李常喜，你先在這裡看著父皇，有什麼事情讓下人去通報我們，我跟嘉靖王去長安城裡找尋郎中。」慕與振比慕輕南要淡定許多，思路也比慕輕南要清晰許多，一字一句的囑咐著李常喜。

他也知道此次的事情重大，也不敢掉以輕心，也特別嚴肅的點了點頭，示意他已經知道了。

「那我們走吧。」慕與振跟慕輕南說。

慕輕南點了點頭，然後就跟隨著慕與振出去了。

長安城裡有大大小小的一聲，慕與振和慕輕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將他們一一召進了宮，跟他們說，無論是誰，如果能治好慕震宇，大大有賞，保他們這輩子衣食無憂，他們聽見這個獎賞，大家都很動心，來宮裡的人絡繹不絕，但都是失望而歸，並沒有什麼成效。

他們這樣大的動靜，也驚動了雲寒煙，雲寒煙知道公里此時混亂的狀況，心裡也很是焦急，諾大的長安城裡，竟然找不到一個醫術高明的人。

雲寒煙焦急的同時，腦海里不自覺地蹦出來一個人---常無生，常無生的醫術在長安城裡可是數一數二的，說不定慕震宇這次的病症，常無生可以醫治。

她便讓鍾峰去通知慕輕南，說是不用再尋找了，眼下除了常無生，她看也是沒有別的什麼合適的人選，讓常無生進宮試一試，有可能有迴轉的結果。

彼時，慕輕南和慕與振還在長安城的大街上找尋醫館，他們也讓手下的人去貼了告示，也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鍾峰找到他們的時候，慕輕南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自己想必是太心急了，忘記了還有常無生這號人物的存在。

他們趕緊驅車去了醫館，請了常無生去宮裡，常無生為慕震宇把了把脈，然後也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沒有什麼辦法了。

常無生將慕輕南和慕與振兩個人請到了外面，然後告訴他們慕震宇現在的情況，讓他們心裡先有一個思想準備。

「按照皇上現在的這個情況，怕是時日無多了，你們先做好準備吧。」然後常無生拍了拍慕輕南的肩膀，示意讓他節哀順變。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但是不知道來的這麼快，慕輕南和慕與振兩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常無生所說的話，然後同時往屋裡張望了一下，不再說什麼。

現在慕輕南的情緒上有些波動，慕與振讓他回去先休息，自己在這裡守著便好，等到第二天休息的差不多的時候，再來替他。

慕輕南點了點頭，然後就回到了府上，彼時雲寒煙已經在府上等候了多時，不知道宮裡是什麼情況，大老遠的就看見慕輕南回來了，連忙迎了上去。

「輕南，父皇的身子怎麼樣？常無生說有沒有大問題？」雲寒煙詢問著慕輕南。

「煙兒，常無生說…父皇怕是時日無多了。」慕輕南暗淡的眼神，有氣無力的聲音便從他的身子里傳了過來，雲寒煙也是有些微微發愣，事情就這麼不知不覺的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已經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了嗎？」雲寒煙似是不死心的，又輕輕地詢問了一下慕輕南。

慕輕南坐到了桌子旁邊，然後看著雲寒煙，「怕是…沒有了。」

空氣似乎就在這一刻凝固住了，兩個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