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春池之宴

第九章:春池之宴

上輩子夏葳參加過不少宴會,知道貴門宴會甚是無聊。

貴女們花枝招展爭芳鬥豔,貴公子們飲酒說渾,除了吃喝宴飲,凈談些沒營養的話。

還得合禮儀規矩,不然免不了被人說道。

她在邊關待慣了,最受不了拘束。

所以一聽見皇帝要在春池畔舉行宴飲,主角還是她,早一個頭兩個大。

「爹爹,女兒可以不去嗎」她抱著夏侯爺的胳膊撒嬌。

夏侯爺慈愛的看著嬌俏的女兒,摸了摸她的頭「聖上體恤,你去在人前晃過眼,若是覺得無聊,再回府來」。

夏葳知道夏侯爺的性子,許是比她更不願要這個「體恤」,看著他無可奈何的模樣,勉勉強強答應了。

鎮遠候為新封,明裡暗裡總會有人前來示好。

他手握邊關重兵,皇帝此舉是體恤亦暗含警告。

夏侯爺差丫鬟去為她訂做華裳,說第一次同那些京門貴女見面,斷不能叫旁人比下去。

夏葳哭笑不得。

不過她到底不再是漂浮無依的孤女了。

「爹爹,此次春池宴,懷王可會來」。

她不過隨口一問,卻發現她爹看她的眼神立即變得奇怪。

「他幾乎不與京中官員來往」。

意思是多半不來。

「可此次不是聖上下了旨嗎」。

夏侯爺看著自家女兒眼裡的一絲期待,嘆息「聖旨未必對那位有用,因為自幼身子弱,聖上算是默許了他可以不出府」。

所以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眾皇子里不痛不癢可有可無存在感低的那一個。

除了那支招搖的烏衣衛。

若是他不去,那她就得找別的方法再入王府取劍。

「你莫不是......」

「爹爹可知懷王他因何組建烏衣衛」。

半句不離懷王,夏侯爺扶額嘆息,未問出口的話也咽了回去。

他這女兒多半是看上懷王那小子了。

他再一次篤定。

看上誰不成,非看上個病秧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

「爹爹臉色不太好,可是哪裡不舒服」。

夏葳見夏侯爺面目抽搐了幾下,關切道。

「女兒呀,選夫婿可不能只看容貌」他苦口婆心。

語罷一步三嘆的出了夏葳閨房,留下一臉錯愕的夏葳。

「莫不是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爹爹他才故意差開話題」她摸著下巴想。

夏侯爺離開沒多久,小葵從外面回來了。

手裡抱著一包南瓜酥,面色紅潤,一進門先為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灌下去,然後在小凳前坐下開始提說她從街上聽來的有趣事兒。

「你不去當包打聽都可惜了」夏葳伸手在她腦門上點了點。

逗得小葵咯咯的笑。

「聽說這次西山的山匪被一窩端,多虧了懷王使的什麼引蛇出洞的計謀」。

她講的繪聲繪色。

說第一波山匪的屍體被運回京城的那一夜,懷王命人將其全部懸挂在了西城門上。

並同百姓們講有幾個活,只需嚴刑逼供定會問出山匪藏身之處,將其一網打盡。

第二日那些消息便傳到了山匪老巢。

他門心中有懼,所以派人下山打探。

被埋伏在城門口的烏衣衛發現,他門跟著那人找到了山匪老巢。

「如今京兆尹寫了摺子上書聖上,百姓們也道懷王並非想象中的那般無用」。

小葵塞了南瓜酥在嘴裡,想到此前將她們送到城門口的烏衣侍衛。

莫名覺得他們高大威猛。

「是誰此前說那幫人只會撿漏的」。

夏葳像是看出了小葵的心思,揶揄她,引得小葵雙頰一紅。

她自己捏了塊南瓜酥正要往嘴裡送,就聽見小葵說懷王府要招收一等侍衛。

彩頭是一把寶劍。

「什麼!」

南瓜酥瞬間被她捏成了一手碎渣。

「好你個衛懷」。

被小葵一把捂住了嘴吧。

「我的好小姐呀,那懷王雖不受寵,直呼他姓名卻是不合規矩」。

小葵不笨,她從夏葳的表情眾瞬間猜到了她是擔心自己的劍被當作彩頭送出去。

「小姐莫擔心,你那把破劍.......旁人未必看的上」她出言安慰。

夏葳塞了塊糕點到她嘴裡沒好氣道「破劍,那可是把玄鐵造的好劍」。

「要不小姐讓老爺去王府將劍要回來,那懷王總不會不賣老爺面子吧」。

「不行,這樣小姐會功夫,殺山匪的事就瞞不住了」

小葵搖頭自語。

終於讓她想出了一個好方法。

「小姐去聘那一等侍衛,待贏了劍再溜出來」。

這分明就是個引她出現的局。

可眼下只能前去一試了。

「明日你從外面找個口風緊的人,打發些銀錢,差他替我去懷王府報名」。

「名字就叫.......夏小五」。

幾日後,夏小五的名字出現在了懷王府招收一等侍衛的名簿上。

梨花塌上斜靠的人手持名簿,目光在一行行姓名上掃過,最後落在一處。

「這個倒是合適」。

修長的手指隨意一點。

「夏小五」十七的頭湊過去,隨即會意。

倒是同烏衣衛之中侍衛命名有些相似,莫名博了幾分好感。

不過他們可不是正經選侍衛。

誰合適都不如那個人合適。

「主子覺得那人會來嗎」。

十七的目光在名薄上看了幾眼,報名之時他也一直躲在暗處觀察。

並未發現那個熟悉的身影。

莫不是連名都未報。

「若如你所說他極為珍視此劍,定會來」。

塌上人將名薄扔到一旁,低垂著眉目,不知在想什麼。

窗外一縷薄暮的光暈從西窗投進來,正好落在他玉白清朗的面上,卷著一絲病容,像一朵晚開的易碎曇花。

「他這幾日為何都沒有再來」十七嘟囔。

那人聞言眉頭蹙了又舒展開來。

「你們那日將他嚇著了」。

十七從這句簡短的話里竟聽出了幾分不滿。

一定是他的錯覺,他搖頭。

暮色開始四合,服侍的丫鬟進門將燈掌上又退了出去,回來時手裡多了一碗黑漆漆的葯。

塌上人坐起身,端起葯碗一飲而盡。

喝完低低咳了幾聲。

面色更白,不過暖黃燭火映襯,也看不出。

丫鬟出去擺晚膳,衛一從外面進來了。

他將西窗關上,在爐里點了一根安神香,行至塌邊。

躬身問三日後的春池宴可要參加。

「聽聞鎮遠侯特意差京中最好的制衣鋪為女兒做華服,想是對這個女兒十分重視」。

不去,怕是會駁了鎮遠侯的面子。

「我這身子,去了怕是會掃了旁人的興」。

酒不能多飲,還要旁人照料。

他閑散道。

十七在一旁撇嘴。

」這句話主子您都說了十幾年了」。

不願去的借口罷了。

「誰若是敢覺得您掃興,我定打的他滿地找牙,京中那些弱雞紈絝,我一拳一個」。

說著十七已經攥緊了拳頭。

衛懷此前在宴會上出過事,所以他才如此激動。

衛一這一次沒有瞪十七。

大概他心裡同他想的一樣。

「那便去吧」。

塌上人忽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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