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折柳仙君 五十六章 壓不住了
林凡好奇的湊近了些,他彎腰看著江明,目光中待著些許期待。
關於江明其實他知道的並不多,除了清楚對他而言極為重要的燈盞是出自眼前少年之手以外便也沒什麼過多的信息了。
所以對於東軒帝國派一名武官來參加詩詞會,他還是覺得很奇怪的。
江明劍眉挑了挑,他握著手中毛筆,並沒有立即落筆。
既然是要描寫對人族鞠躬盡瘁的決心,自然不能照搬詩句,還是要改一些字才行,畢竟前世地球可沒有魔族。
林凡望著身旁皺眉思索的江明,又撇了一眼四周已經開始奮筆疾書的書生們,不由得心下開始有些擔憂起來。
總司長大人似乎……不太對啊。
與此同時台上身穿紫袍的老者,目光緩慢的掃視一周,最終落在了江明的身上,忽的皺起眉。
這次東軒帝國的代表,是個生面孔啊。
搖了搖頭他不再多想,安排完所有的事項之後,老者便踱步走上了二樓,他緩緩踏著步子,來到一所隔間前推門而入。
「這群年輕後生還是太稚嫩了些,本以為只是他們的儒道氣息可以緩慢沖刷掉封印下那位的戾氣……」
他說著聲音愈發小了起來,抬眸環視了一周,隔間內此刻零零散散坐著四五位老人,他們穿著樸素的衣衫,坐在隔間的角落旁朝樓下望。
「陛下請諸位先生來,是為了能鎮殺封印底下的那位。」
紫袍老者說著,他抬眸撇了那幾個老人一眼,心下暗自驚嘆。
這幾人是大陸上鼎鼎有名的大儒,若是其他時候,要請這些人齊聚一堂是件極為艱難的事,哪怕是嘉俞帝國都做不到。
他們都各自有自己的風骨,這群儒者能走那麼遠,各自的脾氣秉性也大都孤傲。
但今時不同往日,這次的事關乎嘉俞帝國千億黎民百姓的身家性命,正因如此這群平日里見都難得一見的儒者們才會齊聚一堂。
那群儒者當中,有人撇了一眼樓下,開口道:
「封印當中的那位,是遠古時期的人物,我們沒有絕對的把握能夠將其鎮殺,但為了黎民百姓,可以一試。」
「大不了把命搭在這,就是能替百姓們擋個五六秒時間也足夠了。」
這話落下,其他人當即附和。
「咦……」
開口的那人忽的頓住了,他有些驚訝的望著樓下,眸子緩緩升出一抹興趣,好奇的伸手朝樓下指了指:
「為什麼那個年輕人,到現在還不落筆?」
紫袍老者順著老者指向的地方望去,視線忽的一凝:
「那個年輕人……是東軒帝國的代表。」
「東軒帝國?」
一聽是帝國的代表,儒者們頓時好奇了起來,紛紛湊到一起朝著樓下望。
「老夫聽說東軒的小殿下文采不錯,為何這次派來的不是他,反倒是個生面孔?」
「奇怪奇怪。」
儒者們擠在一起,對於馬上要和清心樓下封印著的那位遠古存在死戰的他們而言,難免會在這個時候,對樓下的後生們提起些興趣。
「這第一道題的時間都快要到了,待會要收卷了,那小夥子到底在想什麼……」
江明當然不清楚此刻正有一群大佬看著他,他腦海當中開始思索什麼詩詞會比較合適一些。
「總司長大人……時間快到了。」
一旁的林凡終是忍不住開口催促起來,畢竟某種意義上江明對他有恩,他可不想看著江明第一道題便交白卷。
「就這首吧。」
江明忽的呢喃了一聲,他低下頭,手中毛筆迅速落在紙上,毫不停頓的開始書寫起來。
「夜泊水村。」
「腰間青鋒久凋零,塞外魔禍未勒銘。」
「老子猶堪絕大漠,諸君何至泣新亭。」
少年寫著,他深吸了一口氣,周身開始流露出濃郁的儒道氣息,一旁的林凡目光忽然變得有些恍惚,彷彿置身在了詩中的畫面。
二樓之上,一眾擠在一起朝樓下看的儒者們,不約而同的睜大了些眼睛,有些駭然的說道:
「好濃郁的儒道氣息!」
「這年輕人寫了什麼?!」
然而江明此刻已經完全進入了忘我的境界,說實話他只是變動了詩詞當中的幾個名詞,但哪怕是這麼一變動,詩詞本來的韻味都少了很多。
不愧是流傳千年的詩,一字一句都恰到好處,雖然被江明這個老文盲一改顯得少了不少韻味,但畢竟大致的東西都沒變,所以依舊極為駭人。
少年還在寫著,他周身的儒道氣息漸漸開始變成了紫色,四周起初還在斟詞酌句的書生們已然被這架勢嚇呆了。
他們呆愣的望著被紫氣包圍著的少年,早就忘了自己想要什麼,只剩下了駭然和不敢置信。
「一身為族有萬死,雙鬢向人無再青。」
「記取江湖泊船處,卧聞新雁落寒汀。」
樓上的儒者們此刻已經站直了身子,他們死死望著被紫氣包裹著的少年,少年俊秀的面容在紫氣包裹下已經變得有些模糊,身影也朦朧起來。
有位儒者張了張嘴,他覺得口乾舌燥,嗓音沙啞:
「怎麼可能……」
「儒道紫氣,一個年輕人居然能寫出牽動儒道紫氣的詩……」
筆落,少年伸了個懶腰。
林凡啞然的張大了嘴,他望著身前一片朦朧當中伸懶腰的少年人,彷彿擁有絕代風華一般。
就在所有人都在愣神的時候,紫氣忽的奔湧起來,緊接著脫離開少年的身周,在江明有些錯愕的注視下開始朝地面當中鑽去。
地面當中有一處漆黑無比的岩洞。
儒道紫氣似乎受到了某種牽引,緩緩朝著漆黑一片的岩洞當中,照亮了這方小世界。
岩洞里驟然閃爍起兩道猩紅的光芒,一雙帶著火焰的眸子緩緩睜開,緊接著便是嘶啞的低吼:
「黎溪,為什麼,黎溪。」
「為什麼……拋下我。」
「我,要,出去。」
一字一頓的怒吼傳來,空間當中瞬間迸發出一陣火焰來,黑暗如同驚弓之鳥般被炙熱的火焰驅散。
一道被無數鎖鏈束縛著的身影緩緩浮現,他混身上下都被火焰包裹,身穿厚重的鎧甲,皮膚白皙無比。
這是個極為俊秀的男人,但此刻他被火焰包裹著,眸子當中只剩下了戾氣。
儒道紫氣在男人出現的瞬間,便好似找到了什麼歸宿一般,迅速朝著他的體內鑽去。
白皙的皮膚上開始冒氣一縷縷黑煙,那男人眸子出現了短暫的清醒,但這種清醒只是一閃即逝,緊接著便是無邊戾氣將其替代。
他身上的火焰在短暫的沉寂之後,以一種比先前猛烈數倍的趨勢迅速暴漲起來,男人開始緩緩挪動身軀,他劇烈掙紮起來。
無數由絕品星隕鐵打造的鎖鏈牢牢束縛住他,可隨著他的掙扎,這些鎖鏈上逐漸清晰的浮現出一道道裂紋。
在裂紋出現的瞬間,男人腳下出現了一道極為複雜的陣法,無數繁瑣的符文整合在一起,自符文當中緩緩湧出的能量開始修復鎖鏈。
可這作用並不明顯,裂紋在短暫的停滯之後便以極為狂暴的速度蔓延到陣法之上,本來還能堅持的鎖鏈,瞬間被裂痕布滿。
「我,要,出,去。」
男人開始低吼著,話語當中除了戾氣和冷漠以外,再聽不出一絲其他情緒。
……
「快,快將那年輕人寫的詩拿上來。」
短暫的出神過後,儒者們不約而同的朝著紫袍老者道:
「馬上拿來!」
望著這群向來天塌不驚的老先生如此激動的模樣,紫袍老者只覺得一陣頭皮發麻,他喉結動了動,也不啰嗦,連忙轉身朝樓下去了。
等待是極為煎熬的,哪怕只是幾分鐘時間,對這群儒者而言卻是極為難熬的。
紫袍老者去了不過兩分鐘,好似去了半個紀元般漫長。
等他拿著江明的白紙回來的時候,一眾儒者一擁而上,甚至紫袍老者還沒回過神來,白紙就已經到了儒者們手上。
白紙上極為端正的寫著一首詩。
「腰間青鋒久凋零,塞外魔禍未勒銘。」
「老子猶堪絕大漠,諸君何至泣新亭。」
「一身為族有萬死,雙鬢向人無再青。」
「記取江湖泊船處,卧聞新雁落寒汀。」
儒者們呆愣了半晌,隨後便是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好……好啊。」
「不愧是能牽動儒道紫氣的詩。」
「那年輕人是個天才,不愧是東軒帝國派來的,果然天資卓越。」
儒者們議論了一會,忽然互相望了望,而後連話也沒說,便都不約而同的站起身朝樓下走去。
紫袍老者眼眸瞪大了些,他連忙道:
「先生們,你們要去幹什麼?」
「去見見那年輕人。」
話音剛落下,還不待一眾儒者們走到樓下,清心樓忽的震顫起來,整棟樓開始極為猛烈的顫動著。
儒者們猛地頓住了。
紫袍老者面容一變,連忙道:
「該死……要壓不住了。」
儒者們迅速反應過來,渾身儒道正氣奔涌,吼道:
「列陣,今日定讓那傢伙有來無回。」
樓下,突如其來的震動讓江明還沒回過神來。
腦海中忽的傳來了劍靈的聲音:
「江小子,我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這樓底下有東西。」
江明挑了挑眉,他趕忙牽住了一旁不知所措的李卿月,問道:
「有什麼東西?」
劍靈的話帶上了些許疑惑:
「嘶,不清楚,很熟悉的氣息……可就是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