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追憶

順著蘇曉曉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個容顏和蘇曉曉有幾分相似的美婦人正提著幾袋菜，有些錯愕地看向兩人。

她正是蘇曉曉的母親柳雲蘭，江海大學音樂系的一位老師。

蘇曉曉本以為柳雲蘭會教育她一下下，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回過神來的柳雲蘭竟然是臉上露出了笑容，目光在葉楓和蘇曉曉兩人身上打量了一下下后，只是不明就裡地說了一句：

「唉呀，年輕真好啊！」

就轉身去了廚房內。

見老媽沒有責罵自己在欺負葉楓，蘇曉曉一雙大眼睛中滿是疑惑，還有老媽去廚房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老媽她沒生氣？」

「嗯，阿姨她木有生氣。」

蘇曉曉和葉楓兩人一問一答。

「所以......」蘇曉曉美眸中射出兩道紅光，猶如發怒的老虎般衝上前：「我今天一定要撕爛你的嘴巴！」

「唉，人生何其艱難，女孩子家家的能不能溫柔點。」

已經受過一次「摧殘」的葉楓怎麼可能去受第二次，一個鯉魚打滾，利索地從沙發上起來，一個轉身就朝樓上跑去。

速度之快，連蘇曉曉都沒回過神來。

「啊啊啊——」見葉楓竟然直接跑開了，蘇曉曉氣得幾欲發狂，一張俏臉氣得通紅。

或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今日她對葉楓的態度格外親密吧。

回到房間中的葉楓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比起先前在客廳中的平靜淡然，這一刻，他的雙耳還在微微發紅髮燙。

「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葉楓的目光在房間里遊走著，滿是懷念。

最後，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書桌上的一張照片上。

「和九霄大世界相比，還是地球來得令人安心。」葉楓心生輕聲念叨著，來到書桌前輕輕拿起這相框。

和書桌其餘地方的雜亂相比，這相框卻格外的乾淨。

裡頭的照片，是葉楓和蘇曉曉小時候的一張合照，照片的背景是一處遊樂園的摩天輪。

而兩個小孩子，笑得格外歡快。

葉楓凝視著照片，思緒漸漸被勾起，他記得這是他和蘇曉曉第一次去遊樂園的場景，那個時候坐摩天輪時，小女孩可是被嚇得一直哭，一直緊緊抓著小男孩的手臂。

「小時候力氣就蠻大的，把我的右手臂直接給抓到發青。」想起往事的葉楓，嘴角的笑容就從未斷過。

將照片放回去后，葉楓就直接躺在了闊別已久的床上，思索起了未來的道路。

重生歸來，如果連父母之仇都不去報的話，就枉為人子。

雖說海州沐家和帝都葉家都是豪門氏族，尤其是葉家，更是位列華夏頂尖豪門前十之位，普通人想說扳倒他們無異於痴人說夢，便是華夏首富都不敢說自己有和帝都豪門較量的能力。

但對葉楓來說，他大可以去深山老林中修鍊十數年，不用恢復前世修為，只需修鍊至第三境——武道神橋境后就可在地球上橫行無忌，區區帝都豪門，也不過是一劍之下的事情。

可葉楓不想這般做。

十年太久了。

何況重活一世，他還有太多太多遺憾的事要去解決，如果真去深山老林中修鍊十數年，便是最後報了仇，一切也都物是人非了吧。

「看來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提升下自己的修為，可惜地球上的天地元氣太過稀薄，近乎於一顆修鍊廢土。」

葉楓起身來到窗前，眺望著不遠處的龍山，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修鍊一道，講究財侶法地。

其間財就是通俗意義上的金錢，只因修鍊一道，便是修鍊之初，其消耗的資源就不是一個普通人家能承受得起的存在。

侶，就是道友；

法，便是修鍊之法；

地，便是修鍊的場所，在九霄大世界中，不是每一方的天地元氣盡數相同。

有些地方元氣匯聚，甚至達到元氣如霧的場景，在道家中，就是洞天福地。而有些地方，元氣稀薄，不利於修鍊。

而這四者中，最重要的莫過於財。

無財，便是你有修鍊之法也極難施展開來。

「看來得儘快想個好賺錢的法子才行。」葉楓思索著，若是讓九霄大世界裡邊的大帝與大能知曉他堂堂仙帝竟然有朝一日會為錢而發愁，不知會不會笑掉大牙。

雖說蘇永新一家富裕，足夠支撐起葉楓前期的修鍊，但葉楓卻不願去麻煩蘇曉曉一家，再者同他們說修鍊一事，也少有人會相信。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葉楓自認自己不是君子，但修鍊一道，當自強求道！

思慮了些許時候，葉楓猛地睜開雙眼，雙眸中閃過幾分笑意，搖頭失笑道：「為今之計，也就只有符咒、相術以及醫術可堪一用，沒成想我一回來就得去當一名『神棍』賺錢，但總比沒門路好多了。」

好在葉楓前世初到九霄大世界的時候，就曾跟過一個老道士給人煉符、看相和勘測風水等等。只是可惜那老道一輩子給人算了太多命，泄露了太多天機，原本能三百年的壽命因為天道的反噬，百年之後就身死道消。

每每想起，葉楓還是一陣唏噓。

「老道啊老道，我這算不算重操舊業呢？」

葉楓輕聲嘆道，轉身離開房間，這個時間點差不多可以開飯了。

飯桌上，端坐在正位的是一個身材偏瘦，帶著黑框眼鏡，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

蘇永新放下手中的報紙，沖葉楓一笑道：「小楓啊，今晚你柳姨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肘子，你可得多吃一點。」

「叔，您前幾日念叨著的糖醋裡脊，阿姨正可是準備了一大盤，您可別和阿姨說吃不下啊。」

葉楓笑著回了一句。

但就是這麼一句尋常話，卻讓柳雲蘭和蘇永新夫婦兩獃滯當場。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驚訝。

要知道葉楓自父母出事後，莫說開玩笑了，平日里能多說幾句話都足夠讓夫婦兩驚訝不已。

夫婦兩仔仔細細打量了葉楓，發現後者和他們記憶中的葉楓並無外貌上的區別差異，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餐桌上，蘇曉曉就坐在葉楓身旁。

一想起先前客廳上發生的事情，蘇曉曉就咬牙切齒，如果不是父母還坐在這，她現在就想上前讓葉楓試一試自己學了三年的跆拳道的威力！

但現在這可惡的人就坐在自己身邊，自己還打不得，心裡別提有多氣人了。

瞧著飯碗里某人愛吃的紅燒肘子，蘇曉曉瞬間就想到那張可惡的臭臉，再香的豬肘子，此刻可謂是厭惡值滿滿。

怒意之下，少女展示了下何謂好牙口。

紅燒肘子一入蘇曉曉嘴裡，就遭受到了慘無人道的酷刑。

此刻的蘇曉曉彷彿化身成為了真正的野獸，狠狠撕咬著嘴中的獵物。

甚至還能聽到咔擦咔擦和滋油的聲音。

葉楓偷偷瞧了眼這一幕，瞬間冷汗淋漓，暗道：「這妮子，該不會把豬肘子當成我了吧？這是要把我弄死的節奏？」

「拜託，就讀了下你小時候寫的作文，女生都這麼記仇的嗎？」

「嗯？你瞅我幹啥？」蘇曉曉冷不丁地吐出一句東北話。

葉楓訕訕搖頭道：「沒內個啥，俺就隨便看看，隨便看看。」

兩人的一番小交談，看得蘇永新和柳雲蘭兩人一愣一愣的。

突然，蘇永新像是想到了什麼般，目光猛地看向葉楓，卻又露出一抹無奈之色，而後轉移了目光。

一聲重重的嘆息在他心裡響起。

這道目光，自然讓葉楓捕捉到了。

「叔，您是想和我說什麼？」葉楓放下碗筷，平靜的聲音響起。

「小楓，這個周六......」

提及周六，餐桌上的聲音全都消失了，就連蘇曉曉雙眸中絲絲怒意，剎那間就被一股名為悲傷的心情所取代。

蘇永新不敢開口。

這個周六，對葉楓而言是一個禁忌之日。

因為就是在這一天，葉楓的父母雙雙出事，毫無徵兆地離開葉楓。

這三年來，蘇永新只在葉楓面前講過兩次這個日子。

每一次，他還未全然將出口，葉楓就已躲去了房間了。也因此，每年去祭奠的人中，沒有過葉楓的身影。

但身為人子，又怎可不起祭奠自己的親生父母呢？

蘇永新猶豫了一小會，最終還是決定將一切都給挑明。葉楓已逃避了兩年了，再逃避下去，他終生都不敢面對這個事實！

但出乎蘇永新一家預料的是——

「叔，我知道周六那天是我爸媽的忌日。」

葉楓輕聲開口，神色間比蘇永新等人想的還要平靜許多。

「小楓，你......你剛才說什麼？」蘇永新不確信地問了一句。

「叔，周六那天一起過去吧，好久沒見爸媽了。」葉楓輕聲道，將碗筷收拾好后就起身回到樓上。

只剩下面面相覷的蘇永新一家。

「小楓他長大了啊！」蘇永新輕聲感慨著。

柳雲蘭抹了抹眼角的淚花。

蘇曉曉偷偷看了眼離去的葉楓，一雙美眸中多了幾分柔情，多了几絲疼惜。

......

夜涼如水。

待蘇永新夫婦差不多睡下的時候，葉楓出了房門，輕手輕腳準備離開，路過蘇曉曉卧室的時候，依稀可見裡邊透出的一絲絲燈光。

「真是的，這妮子那麼晚了還在學習。」

葉楓心中微感無奈，雖說蘇曉曉在年級里是公認的女生學霸，妥妥能進去帝都大學或是水木大學的天之嬌女，但私下裡她卻比任何一個人還要努力。

「今年高考一起加油吧。」

葉楓嘴角微微一勾，想起了前世他還未知曉蘇曉曉去了哪所學校就選了自殺離開這個世界。

想想，那時候的他還真是有夠懦弱的。

葉楓輕輕搖頭，離開家后就直奔龍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