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章 顫抖

「他身體真的特別不好，受不得刺激。」

宋芙聽他這是還要拖的意思，忍不住又提高了聲音，「不就是提個分手嗎？這算什麼刺激？難道他女兒還就非你不可，沒了你就一輩子找不到人愛？我看你就是樂在其中了！」

「宋芙！」蔣邵川聽到她說的最後一句話直接就吼了出來。

宋芙也知道自己說得過分了點，就沉默下來。

「是，我是不算什麼，葉伯伯不是非要把女兒託付給我這種人，但葉楚楚的性格你也知道一點兒，如果我不盡量順著她，她到時候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她以前和我吵架，鬧過好幾天的絕食，最後是被救護車拉到醫院去的！葉伯伯那樣的身體狀況，我忍心看到他操這份心嗎？」蔣邵川說到最後，聲音都有點抖了。

宋芙沒陷進他的邏輯里去，或者說他們在這種事情的解決上有著根本的分歧，「葉楚楚是成年人了，她需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她再不懂事，再無理取鬧，都不需要你來為她分擔責任！」

「一定要把事情做那麼絕嗎？我和她又不是真有什麼！在雙方父母面前演演戲而已，這樣就能避免可能到來的傷害，有什麼不好？

「那我呢？」宋芙眼裡的紅血絲快要從眼眶爬出來了。

這個時候她反而反常地放柔了聲音，「你不忍心這，不忍心那，我呢？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蔣邵川看著她，眼神充滿疲憊，「宋芙，我不是來和你吵架的，你就相信我，只要相信我，可以嗎？」

然而宋芙並不打算妥協，「我相信你，但你不能因為我的相信，就要我做無止盡的退讓。」

蔣邵川那股倔勁兒也上來了，「沒有你說得那麼嚴重！只不過是牽個手而已——」

「只不過是，牽個手？而已？」宋芙打斷他，咬著牙一字一字地重複。

「不是，」蔣邵川趕緊解釋，「我的意思是，這就跟我平常和其他女演員拍感情戲——」

「蔣邵川！」宋芙再次打斷他，憤怒地說，「你現在是一定要跟我強詞奪理嗎？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別告訴我你連這分不清楚！」

她頓了一下，「不然我明天也出去找別人演演戲好了，按你說的，拍感情戲，那就是牽手擁抱甚至接吻都可以——你那是什麼表情？不是你說沒那麼嚴重的嗎？」

蔣邵川的表情很難看，他冷眼看著宋芙，「你這樣偷換概念有意思嗎？」

宋芙說，「請注意，我只是在你的邏輯上稍稍擴展了一下。

吵架絕對會使人失去理智，蔣邵川被宋芙說的話刺激到了，不過腦子地說，「那你去好了！只要你樂意，我絕對不攔你！」

說完這一句之後，兩人驟然陷入沉默。

宋芙抽完一支煙，立馬又想點上一支。打火機「咔擦」一聲。蔣邵川眼皮微動，最終還是忍不住，伸手把她手裡的煙搶下來，惡狠狠在煙灰缸里摁滅。

「好吧，」宋芙勉強平靜下來，問道，「所以，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蔣邵川說，「還能怎麼處理，讓它自己淡下去唄。」

宋芙鬱結在心底的那股氣還沒散掉，因為他這一句話直接被點燃，瀕臨爆炸。

「所以說，這次你們兩個轟轟烈烈上了次微博熱搜，而你根本沒有打算澄清！就為了你心裡那點可憐的仁慈，就為了成全你的良善，你寧願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隨便他們怎麼看，如何把葉楚楚當作你的正牌女友，你都根本無所謂！而我，我也必須接受我朋友對我的憐憫，以及他們有意無意的打探！」

她越說氣越急，到最後幾乎是用吼的，「蔣邵川！你的善解人意哪怕就只分我一點點呢？！」

蔣邵川離開了。

他們的談話——或者說爭吵，儼然已經進行到了無法繼續的地步。離開之前他似乎無意再為自己辯解什麼，只是沉默很久之後站了起來，對宋芙說了一句「宋芙，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就走到門邊拉開了門，引進一股潮濕的涼風。

爭吵過後他們陷入冷戰，時長前所未有，整整兩個月，宋芙幾乎以為他們就要在冷戰當中自然而然地走向分手的結局了。

那兩個月里她偶爾會在夜裡看著蔣邵川的電話號碼發獃，但最終都決定不要撥出——其實有時候她也是非常顧及面子和自尊心的人。

兩個月過後的某一天，宋芙接到了蔣邵川的電話。她劃開通話鍵，「喂」了一聲，就沒再吱聲。蔣邵川也是，好像在跟她比誰更沉不住氣。

只不過蔣邵川破功很快，憋不住了就用賭氣的口吻說，「怎麼是你啊，不好意思，我打錯了！」

宋芙一下子就笑了，他知道蔣邵川是故意這樣講的，才不是什麼打錯。

他們像曾經經歷過的那樣，前情按下不表，迅速和好，宋芙還在當天晚上緊急買了趟航班飛到蔣邵川工作的地方去找他，兩個城市轉個來回，就只用了一夜。

蔣邵川這個人向來報喜不報憂，宋芙是很久之後無意間問起「最近葉楚楚怎麼消停了」才知道，原來那次蔣邵川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

他去找了葉楚楚，鄭重地和她商量向雙方父母的坦白的事情，結果如他所料，葉楚楚確實大鬧了一場。

也許是因為這一次蔣邵川的態度太堅定了，葉楚楚終於有點絕望，半瓶安眠藥吞了下去，攪得兩個家庭都不得安寧。

而葉楚楚的父親因為過於擔心女兒，心臟病突發，緊急做了場手術，病情一直沒有穩定，蔣邵川十分內疚，工作之餘還在醫院忙前忙后地幫忙照顧他。

這些事情光想想就夠頭疼的，可蔣邵川說得風輕雲淡，倒讓宋芙心疼了。他摸了摸蔣邵川掛在眼下的黑眼圈，又把人使勁摟進懷裡，「對不起，我當時正在氣頭上，實際上不該把你逼那麼緊的。」

「怎麼你還內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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