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但我知道我愛你

他莫名地就想起了付茜瑤，她明明有著阿浩這個籌碼，只要她願意捉緊阿浩，或者說，她本身就是個籌碼，他甚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走進了付茜瑤的包圍之中，密密麻麻，他找不到半分的出路。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命運真的是很奇怪的事情，如果他沒有動了惻隱去探望方薇薇，或者他和付茜瑤之間永遠都會隔著一個自以為是的方薇薇，而他們也永遠都不會知道當年王一語遇害的真相。

他到醫院的時候方薇薇剛剛打了鎮定劑，走進門卻聽到她嘴裡面念念有詞，額頭上大滴大滴的汗水，一看就知道是做噩夢了。

王一語的名字從她的口裡面吐出來，他覺得有些愧疚，無論怎麼樣，方薇薇那一雙鋼琴的手卻是因為王一語而毀掉的。

可是方薇薇接下來的話就像是個晴天霹靂，她說什麼？

她說對不起王一語，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的，我也沒有想到會這樣的。

他已經過了二十歲情況衝動的年紀了，聽到這樣的話第一件事情就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然後私底下暗暗的調查。

其實他當初就覺得奇怪，為什麼王一語遇害，而方薇薇僅僅是毀了一雙手，甚至沒有什麼嚴重的創傷。

雖然這樣想很不道德，可是用正常的思維去考量，誰都會懷疑事情。

只是他當年根本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方薇薇情緒也將近奔潰，他根本就想不到那麼多。

時隔了十多年，事情查起來很有難度。

愛情使人瘋狂。

以前他不相信的，現在他信了，自從知道自己對付茜瑤的感情之後，他發現自己的情緒完全由對方主導，她的一個字一句話就是他一天心情方向標。

而她總是能夠有讓他失控的能耐，看著她和王世傑出雙入對，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妒忌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它會讓你失去理智，讓你失去自己。

蘇白說他一直都無欲無求，其實不是的，計較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其實是一個很小氣的人，就好像婚禮上被方薇薇所爆出來的關於付茜瑤的過往一樣，他做不到完全相信，但是也同樣的做不到完全不相信，特別是在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到付茜瑤和王世傑一起的時候。

他看著她維護王世傑的樣子，看著她因為王世傑扇了一巴掌，原來向東說得沒錯，愛情就是毒藥，偏偏他還是忍不住去飲鴆止渴。

如果說心如刀割，那大概也是差不多是那樣的感覺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可以不顧一切地站在那麼多的流言蜚語中仍舊堅持愛他的付茜瑤，為什麼會變得那麼的殘忍，為什麼會那樣對他。

她說，愛他成了一種罪。

他隱隱約約地知道自己似乎誤會了什麼，他張著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是看著她面如死灰的表情，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庫。

看著她一步步地走遠，他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也一併地從自己的身體裡面流失了。

那一巴掌在臉上火辣辣的疼，他突然驚醒過來，很多話想要問出口，卻發現已經晚了。

付茜瑤不是一般的女人，從七年前認識她就知道了，她說不愛了就是不愛了，她很乾脆，他站在她的不遠處，卻發現自己好像已經沒有辦法再去走近她了。

曾經有很多很多的機會放在他的面前，是他自己一個一個地甩手丟掉的，可是直到今天才發現，到頭來，其實傷人最深的卻是他自己。他一直以為自己在飲鴆止渴，可是最後發現，付茜瑤才是那樣的一個人，他一刀刀地剜在她的心上，她卻還能夠一次又一次地選擇繼續和原諒。

王世傑說得對，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他自己到底是一個多麼失敗的人。

曾經他以為阿浩是付茜瑤的籌碼，可是現在才發現，阿浩成了他唯一一個能夠見她的籌碼。

沒有想到她會出現在醫院裡面，其實並不是很嚴重的一個車禍，也就是後面的人喝醉了，車速開得有些高，他為了閃躲撞到一邊的護欄上了。

大過年的出了車禍，蘇白說他還真是運氣夠得可以。

看到她狼狽地站在門口邊上，第一次覺得，就算是受傷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起碼這樣，還能夠看到她對自己的些許在意。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付茜瑤是個重感情的人，如果不是，她完全可以撇下那個和她只見了一面的李文雯，然後獨自一人離開，不會有什麼是非。

但是她沒有，他趕到夜色的時候看到那麼多人圍著她們，一行人中其他都是大學生，就她一個人是在社會上摸滾打爬過的，看著她一個人站在那群人的前方，就好像護崽子一樣，心口有些痛。

趙星偉喜歡她，他一直都知道，從見面的第一次就知道了。

就算付茜瑤最後選擇的人不是他，他也不可能任由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子去維護她，他愛的人，他會自己去保護。

好幾瓶的紅酒下去胃裡面的感覺火燒火燒的，他想開口留下她，張著嘴，卻發現自己連留下她的理由都沒有。

有些痛恨自己，砸碎了手上的玻璃杯，卻還是舒緩不了心裏面的難受。

第一次那麼卑鄙，用生病來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可是她已經不再是那個付茜瑤了，不再是那個愛他的付茜瑤了，無論怎麼樣，她始終都可以進退有度，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在那兒進退不得。

還真是要人命。

王一語當年的事情還沒有完全調查出來，他沒有證據，對著方薇薇，他只能隱忍。

付茜瑤說得沒錯，方薇薇是瘋了。

有時候他覺得方薇薇就是上天派下來折磨他的，十多年前方薇薇為了一己之私拉上了王一語的性命，十多年後為了自己的偏執和癲狂而對他下藥。

他覺得自己似乎從來都沒有看懂過這個所謂的鄰家妹妹，也沒有看懂過那個曾經和自己稱兄道弟的方峰，不然他們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蘇白說他有潔癖，整個屋子兩百多平米，非要弄得纖塵不染。

其實他真的是有潔癖，無論是生活上的還是生理上的，或者是感情上的。

大概直白一點兒說，他就是偏執。

他不知道這對他和付茜瑤而言，到底是個轉機還是個死角，但是他沒有辦法，他只能破釜沉舟。

看著她開口說恨自己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真的有一種傷痛，無形卻是最深最重的。

他坐在車裡面看著她和王世傑有說有笑，難受壓抑，卻沒有半分的立場去阻止些什麼。

他該用什麼的理由去阻止她和王世傑一起？是他自己先鬆手的，是他自己一步一步地將她推遠的。

收到王世傑簡訊的時候，他莫名地覺得鬆了口氣。

江邊的風很大，王世傑來的很及時，他讓他放手，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放不了手。

是付茜瑤教會他喜歡一個人的，是她教會他愛上一個人的，他怎麼可能放手，怎麼可能！

男人之間總是喜歡用拳頭說話，他和王世傑也不例外。

聽到她被方薇薇劫持之後，他第一次覺得心跳停止也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情。

蘇白告訴他不要急，不要急，方薇薇大概也不會真的干出些什麼。

他怎麼能夠不急？！方薇薇連王一語都能夠下手的人，對付茜瑤，她還有什麼是做不到的嗎？看到刀子駕到她的脖子上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抖，可是又不敢貿然行動，生怕方薇薇太激動而傷害了他。

不過短短几分鐘的時間，他卻覺得像是過了幾個世紀那麼長，刀子插進皮肉的時候，他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他不想去計較自己會怎麼樣，他只要她安好就好了，看著她完好無缺地在自己的懷裡面，他想，他總算是做了那麼一件驕傲的事情了。

他知道，付茜瑤已經成了他手中的沙，握緊會流失得更快，他只能夠攤開手心平放。

他也知道，她終歸是要離開的，她永遠都有那樣的決心，一旦決定了一件事情，誰也不可能去阻止成功。

就好像當年她喜歡他，就好像如今她要離開他一樣。

同樣的決絕而沒有半分迴旋的餘地。

他沒有辦法去阻止，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她就這樣從自己的身邊離開。

他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會不會回來，他已經對付茜瑤，沒有半分的自信了。

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她卻只回來過兩次，兩次裡面，他一次都見不到她。

他只能偷偷地在周末的時候飛過去，坐在她兼職對面的咖啡店，看著她笑臉嘻嘻地對著每一個客人，就好像回到了當年，他坐在她工作的西餐廳裡面，

點了一杯飲料，她一臉笑意地端上來，末尾的時候看著他笑得狡猾而可愛。

在她出國的第三年，有一個女人站在他的公司門口，他想了許久，才想起來是那個李文雯。

他向來知道她對他的想法，如果不是因為付茜瑤，他是連見都不會見她。

李文雯似乎很高興，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王一燁，我喜歡你。

他突然想起三年多前，她在離開包廂和她表姐說的話。

他冷著臉，看著她直接就拒絕了。

她問他為什麼，為什麼付茜瑤可以，而她卻不可以！

為什麼？

他看著她，只覺得有些諷刺。

明明那麼討厭付茜瑤，卻還是不得不去向她那樣對他死纏爛打，這又是為什麼？

他從不懂愛情不相信愛情到學會去愛一個人，學會寬容和信任，這些都是付茜瑤教會他的，而這個世界上，也只有她一個人有這樣的耐心和決心等著。

他學會。

他看著李文雯哭著離開，第一次發現自己為什麼愛上的人是付茜瑤。大概再也沒有那樣一個人，無論你怎麼樣的拒絕刁難，也仍舊可以笑意盈盈地站在原地，等著你回頭，等著你看到。

阿浩問他付茜瑤真的回來了，他低頭看了阿浩一眼，沒有說話，走到包廂門前，裡面她的聲音清脆悅耳。

他抬手推開了包廂的門，看到她怔忪不明的表情，懸浮了那麼久的一顆心，終於踏踏實實地落到實處。

我愛你，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但是我知道，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