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游泳濕身

洛冰隨後翻了幾份文件后，從中取出了一張A4寫著紅色字體的紙，「這上面都是近些年鼎盛在其他項目里合作的利潤指標，你可以拿去借鑒。」

「好的，洛律師！」年輕的小律師接過文件，向洛冰輕微的鞠了一躬，才轉身走了出去。

房門輕輕掩上，辦公室里還剩下了兩個人，畢恭畢敬的杵在辦公桌前。

洛冰輕吁出一口氣來，目光掃了她們兩人一眼，才低頭開始繼續看後面的文件，鋼筆不時的在上面留下一星半點痕迹，寂靜的空氣里只剩下了指腹摩挲的沙沙聲。

隨著她的目光往下瀏覽，柳眉間蹙起的褶皺也就越深，手中的筆尖停留在某一行，洛冰頓了頓。

「嗯，這份合同從表面看並沒有太大的問題，但仔細看瑕疵頗多，譬如金額，稅率，違約金這些，字跡比較淺，似有改動痕迹。」

略肯定的話。

「洛律師，這麼說，您也覺得這個文件很有可能是假的？？」身材稍纖瘦一點，個子高一點留著長發的女人出聲問道。

洛冰合上文件，默認的點頭，「不排除這個可能，我會把這份文件的真實性再鑒定一下，不過中途需要走董事局的程序，也就意味著你必須先拿給上頭去簽字認可一下。」

「簽字？洛律師……可是……你也不是不知道最近沈總不在，我……去哪兒找他啊？？」

張芯同越說聲音越小，為難的和身側的另外一個律師對視了一眼，又求助似的望向洛冰。

全然沒留意到，當她提及『沈總』二字時，洛冰剛挪到滑鼠上的手指輕輕一顫，卷翹的睫毛覆下一扇形眼瞼，遮掩住眸底的波動。

「就是啊，我最近找喬雅問了好幾次，她說她也不太清楚沈總的行蹤……」另外一個高律師也附和了兩聲。

「咳！那個……」輕咳兩聲打斷這兩個人的對話，洛冰手指從滑鼠上撤離，扶了扶額。

等冷靜下來后她拉開抽屜，從中抽出一個文件夾丟過去。

「你們兩個去把這份文件看一下吧，關於合同紕漏的事情，我來處理。」女人的口氣冷靜又淡定。

張芯同兩眼一亮，拘謹不再，「洛律師，您說的是真的？？？」

「嗯。」洛冰抿唇應聲，睨了她一眼，旋即低頭，遊離的目光竟一時不知要去看哪一行的字，紛紛錯錯的擾亂著她的心緒。

她深吸了口氣，屏著呼吸，轉著手中的圓珠筆指了指門口，「記得出去把門帶上。」

「真的啊？您這是同意了？」張芯同嘴巴誇張的張成了『o』型。

「……」

「走吧！」

直到高律師向她擠眉弄眼了一陣，她才恍然的用纖細五指捂上了唇，生怕會吵到正低頭處理文件的洛冰，推搡著跟在高律師的身後，悄然無息的離開。

室內，只剩下了筆尖每每落下的『沙沙』聲。

過了很久，連這點聲響也消匿不見，埋首於厚重文件中的女人終於抬起偏蒼白的臉，蹙著眉用力的揉了揉太陽穴。

……

跟著下班的人流一路穿過辦公區，洛冰挎著包，冰涼的雙手一直握成拳狀垂在身側，左手捏的是張已褶皺泛黃的卡片，而右手則是手機。

這張卡片上龍飛鳳舞的數字雖於洛冰而言早已是爛熟於心，可她在這長達七年的漫漫長夜裡，卻無時無刻不會翻出它，一遍又一遍的摩挲著上面的字跡。

她的神思遊走在七年前她坐在江城機場候機的那幕，手指卻已不聽使喚的撥出了電話——

「嘟……」

「嘟……」

此時此刻，偌大空曠的游泳池中，男人健碩的手臂劃開水面，猛地扎入水中，肌理分明的後背曲成弧形翻騰前進，濺起大片的水花。

可就是這個時候，手機鈴聲倏然響徹整個游泳池，回聲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