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女人為難男人才是真本事
這些年,徐氏不是沒有查過許暄的死因。
他去世的那段時間,她沉靜在悲痛里,一面還要安撫遠在蜀地的許晗。
等到她回過神再去查的時候,線頭差不多都被抹掉了。
她也正如許晗想的那樣,徐氏不是沒有心機詭計,而是,她真的沒將目光放在自己的陪嫁身上。
當年從蜀地千里迢迢陪著她,背井離鄉,來到京城,那時候雖鎮北王對她還好,可畢竟人在異鄉。
她要適應京城裡的一切,最艱難的時候,是這些陪嫁伴著她度過的。
所以,她很信任這些陪嫁。
當年李嬤嬤一家說要脫籍,她也沒說什麼就答應了。
可正正是陪著她讀過最艱難時期的人,將毒藥喂到了她的兒子口中。
讓她白髮人送黑髮人。
徐氏有一瞬間都懵了,心臟像是開了一個黑乎乎的洞,把一切光明燦爛的東西都吸了進去。
只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像潮水一樣地淹沒了她,耳朵耷了,聽不到任何的聲音,眼睛也盲了,看不清楚眼前的人。
她的身子搖擺了一下,許晗見狀,衝上去和嬤嬤一起扶住她。
「晗兒。」徐氏的聲音里含著剋制不住的顫抖。她伸出手將許晗抱在懷裡。
因為她做男兒養大,自從封了世子之後,徐氏很少這樣將她抱著,一般都是搭一搭她的肩。
她的手抓著許晗緊緊的,眼中泛著紅色,但不是柔弱愛上,而是一種護犢母獸般的凌厲氣勢。
許晗嘆了口氣,溫柔地撫著她的後背。
徐氏的痛苦,她能夠理解,她曾經失去過那麼多的親人,她的心不是不痛,只是已經麻木了。
李嬤嬤看到徐氏的那一霎那,頓時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她跪在地上,不斷的磕頭,磕的砰砰響,沒一會就磕出血來。
但沒人說話,沒人讓她停止。
徐氏緩緩平靜下來,如果是從前,大約她立時就要噴火了,今日,平靜的可怕。
她道,「你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一遍,不要有遺漏。」
李嬤嬤不敢有片刻的停頓,額上的血流下來,她也不敢動,只將當初她兒子的案子,以及白氏找到她,讓她將葯放到許暄的湯藥里,一切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奴婢不是人,奴婢是畜生,奴婢的家人……他們不知道……求……求……王妃……」
她跪伏在地上,那句求王妃饒了家人的話,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徐氏居高臨下,面無表情的看著李嬤嬤,「怎麼,現在倒知道廉恥了,當時你怎麼不記得?」
「你放心,有你死的時候……」
「奴婢只求速死!」李嬤嬤心吊的高高的,一步錯,步步錯,她如今什麼都不敢奢望了。
徐氏呵了一聲,「你兒子出事,你從來沒再我面前說過。」
「你覺得我是那種不顧身邊人死活的人嗎?」
「你如果和我說了你兒子的事情,不管是我,還是暄兒,會不幫你嗎?」
「可你從來沒說過!」
李嬤嬤眼淚和著鮮血交錯在臉上,看起來可怖極了。
徐氏沒再說話,而是看了許晗一眼,然後轉身朝外走去。
「娘……」許晗叫了一聲,追上去。
她本以為徐氏忍得了一時,也忍不了很久,怎麼也要爆發出來了。
可她沒有,見她追上來,只是很平靜的說了句,「晗兒,你長大了,娘……很高興。」
這樣的平靜,讓許晗很害怕,如今她寧願徐氏爆發出來,那樣至少不會傷到肺腑,這樣一口氣憋在心裡,是極為傷身子的。
徐氏摸了摸許晗的臉,輕聲道,「別怕,娘不會做什麼的。」
她轉身對身邊一直沉默的嬤嬤道:「芳娘,回去點人!把我們的人都點齊了,把邵氏帶回去,到了王府,去將白氏的院子圍住,她敢動我的心肝,我就能要她的命。
我看許均這次還有什麼話說。」
芳嬤嬤原本只是默默呆在一邊,剛才審問李嬤嬤不適合她說話,但眼看徐氏要大開殺戒,她不能眼看著。
於是道:「娘娘,想要弄死白氏很簡單,關鍵是王爺那裡,要怎麼說。」
芳嬤嬤想得很多,白氏做的這一切,王爺是不是知道!
因為大世子走後,王爺上摺子請封世子,寫的是許昭的名字,而不是許晗。
要不是有御史跳出來,不能庶子承爵,否則還有正房一脈什麼事呢?
徐氏站原地,良久,詭異的笑了笑,「是,快過年了,總要好好的讓他們樂樂呵呵的把這個年都過完。」
她吩咐芳嬤嬤,「去,將裡頭的那個,還有邵氏都先帶回去,就關在正院的小柴房裡,邵氏讓她住在原來的院子。」
「年嘛,總是過一個,少一個的。」
她說的很平靜,卻讓聽者不寒而慄。
從無著庵回去后,徐氏有條不紊的準備著過年祭祀的事情,面上一點異樣都看不出來。
至於內里,是如何的暗潮洶湧,就不得而知了。
許晗那裡,既然徐氏已經知道,也就不再瞞她。
回到王府就和徐氏坦白了。
「父王那裡不讓我碰外頭的事情,更不要說許家將領那邊了,我手上除了幾個丫頭,就是許勉,於是想著要不要將大哥當年的人手攏起來用。
這才發現李嬤嬤全家脫籍出府,過得並不好,我就讓人去查她,就查到她大兒子當年的事情,還有那兩間鋪子……
就這樣,一路找出先頭,牽出當年的真相。」
徐氏並不關心其它,只捏著那張生子方定定地看,看了好一會兒,眼淚無聲的留下來。
真是好算計,先用李嬤嬤兒子殺人案買通李嬤嬤,然後再借著鄭氏的手,將生子方送到邵氏的手裡。
李嬤嬤的半邊旗,和邵氏的吳茱萸就這樣合在一起,送到許暄的嘴裡,好一出雙食記!
邵氏想生兒子,她沒有告訴許暄生子方的事情。
李嬤嬤做賊心虛,假心假意說是為了許暄好。
他們其實都是為了自己好。
他們的蠢,已經不能用蠢來概括了,尤其是邵氏,是自私,極端的自私。
許暄身子弱,於是她想生個兒子,她以為生了兒子就有了依靠,就可以升為太妃做老封君。
可她也不想想,真生了兒子,沒有許暄這個世子,她和她的兒子只能是一個死字。
怪道她和白氏的往來那樣密切,根子就是從這張方子開始啊。
不管如何,白氏的生子方,讓她有了后,讓她可以繼續在王府享受優渥的生活,被人高看一眼。
將來,許晗繼了鎮北王府,只會讓她有更多的好處。
徐氏沒有怪許晗瞞著她的事情,反而嘆了口氣,「從前,我總說你還小……」
她頓了一下,「等到開了年,事情一了,娘這裡的人手,都交給你吧。」
之前許晗還在為沒人而煩惱,忽然聽到徐氏說要把手頭的人給她使喚,頓時有點消化不了。
她膽戰心驚的問道,「娘,您準備怎麼和父王說?」
徐氏隨口道,「這是我和你父王的事,你不用管。」
滿腦子緊迫感的許晗,「……啊?」
徐氏嬤嬤她的頭,道:「你芳嬤嬤有一句話說對了,那就是白氏做的事情,你父王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
「他不是那樣昏庸的人,這王府前後院的事情,幾乎沒有他不知道的。」
「可他一聲不吭,任白氏把這件事情做下了,那麼,就不僅僅是我和白氏的恩怨了。」
「女人為難女人算不得什麼本事,女人學會為難男人才是真本事。」
是的,這麼多年,在許晗的記憶,只要白側妃不出現在徐氏面前,她確實都不怎麼理會白側妃。
有什麼事情,都是折騰鎮北王去。
那天她會對著白側妃射那一箭,不過是白側妃的話噁心到她了。
在戰戰兢兢,人心各異中,很快就到了除夕這一日。
一大早,鎮北王府三間朱紅正門大開,裡外打掃的簇新,鎮北王府各支的子弟陸續到來。
鎮北王於神殿前先擺了香案,設了爐瓶,與徐氏領著許晗向皇宮方向跪拜,遙拜過天子后,這才往祠堂方向而去。
在祠堂門外,他見到了從那日醉酒後就不曾見過的許昭。
許昭倒是非常的沉得住氣,看也不看她,似乎那日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許晗經過的他身邊的時候,朝他淡淡一笑。
許昭自然看到了,略抬了抬眼皮,這位弟弟今日竟然惹他?
不等許昭說什麼,許晗就跟著鎮北王進了宗祠正堂,作為鎮北王府下一代領頭人,祭祀中的許多流程都少不得她。
正堂里,擺在最具中位置的不是許家先祖的遺像,而是一面形如筒瓦,精鐵鑄造的券書,上面用金漆填字。
許晗近距離的看過,上面有一行字是「除謀逆不宥,其餘若犯死罪,爾免三死,子免二死,以報爾功」
看來,當初鎮北王妃徐氏敢膽大包天玩這樣一套以女充子的把戲,可能多少因為許家有這塊護身符的原因。
祭祀儀式肅穆而冗長,待到禮畢,王府里備了宴席,招待前來祭祖的族人們。
年節里,大家熱熱鬧鬧的坐在一處吃席。
熱鬧是真的熱鬧,雖說許氏繁衍至今,人丁算不得多麼興旺,甚至有些在外地,路途太遠趕不過來,但能來的也是花廳外院坐的滿滿的。
今年的宴席和往年一樣,都是徐氏打理的,對於徐氏這個宗婦,族人大多都是滿意的。
雖說是生長在蜀地,但性子好,不和族人靜靜計較,也不擺王妃的架子。
說起來,這些年,鎮北王還沒有徐氏在許氏族內吃的開。
徐氏這些天來一直很平靜,許晗心一直提著,不知道她會做什麼。
可宴席道一半的時候,還不見後院徐氏有什麼動作,她想,也許母親是想安穩的過完這個年吧。
這樣一想,她又安心的跟在鎮北王身邊,應酬起那些族人們。
剛給一位輩分較高的長輩敬了酒,就見外頭門上的門子飛奔進來,到了鎮北王面前,趔趄著差點撲倒在地,喘著氣稟報:
「王爺,外頭,宮裡……宮裡來人了,說是有旨意……讓你和世子去接旨。」
鎮北王很是訝異,這大過年的,來賞賜還說正常,傳旨意?傳什麼旨意?
他問道:「什麼旨意,傳旨的是誰?」
門子滿頭大汗,可見跑的速度之快,他一遍擼起袖子擦汗,一遍搖頭。
鎮北王心裡湧起濃濃的陰影來,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朝門子揮揮手,讓他下去。
今日這樣的日子,自然穿的是正裝,是以父子兩不用去換衣裳。
他看了眼許晗,眼裡意味不明,路上的時候還問了句,
「你在外頭沒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吧?」
許晗莫名其妙,接個旨意,和她有什麼關係?
她還想知道大過年的皇上鬧的是哪出呢。
今日日子不錯,她不想和鎮北王頂,只是搖搖頭,表示沒有。
鎮北王『哼』了一聲,帶著她往待客的前廳走去。
宮中來使時正明帝身邊的貼身內侍崔海。
因著過年,崔海穿的精神極了,一見到鎮北王,崔海哈哈笑著站了起來,手裡高托著聖旨。
香案擺好后,父子倆跪下,等著崔海宣讀旨意。
崔海恭敬地展開手裡的黃綢,聲音清亮喜悅,可鎮北王卻是聽得頭目森森,幾欲暈厥。
聖旨里先誇他忠君愛國,又說他深明大義,還說他養了個好兒子,最後總結為一句話就是,
朝廷同意了他將的請求,將王位傳給許晗。
皇上又感於許氏從太祖時期就一直為東元朝鎮守北疆,世世代代忠心耿耿,許晗金吾衛指揮僉事一職依然保留。
希望許家在許晗的帶領下能夠和從前一樣,忠君愛國,為東元朝保衛疆土!
聖旨宣讀完,崔海哈哈大笑將聖旨碰到鎮北王面前,遞了過去,道,
「皇上說了,以後老王爺可要時常進宮陪著喝茶聊天下棋呢。」
鎮北王身子微微搖晃著,伸出手,穩穩地接過聖旨,再次打開,眼睛死死盯在那一句,「依卿所奏!」上。
他幾乎要看不懂這四個字了。
依卿……
卿是誰?
他什麼時候奏的?
夢裡?
為什麼他一點都不知道?
鎮北王喉嚨腥甜,差點就要忍不住要吐出血來。
索性他還記得崔海還沒走,極力的忍耐住。
他滿面笑容的躬身謝著崔海:「今日大過年的,還勞煩公公跑這樣一趟,公公辛苦了。」
崔海笑著拱手,
「老王爺客氣了,這是咱家分內之事,咱家也不多打擾老王爺府上宴請了,還要趕著回宮給皇上報信呢。」
許晗適時地遞上一個荷包,鎮北王接過,塞到崔海的手裡,笑著道,
「一點茶錢,請公公潤潤喉。」
崔海也沒有推拒,接過去,眉開眼笑的告辭而去。
鎮北王將他送出了府門,看著走遠后,鎮北王這才轉過神來,看著手中黃的刺眼的聖旨,突然噴出口血來。
許晗見狀,想要上前去攙扶,被鎮北王狠厲的瞪了一眼。
她停在那裡,沒再上去,只見鎮北王邁開大步,以萬鈞之勢沖向後院。
這道聖旨,也讓許晗明白,什麼叫女人為難男人才是本事。
鎮北王不是在乎王位嗎?那徐氏就釜底抽薪,將他的王位給奪了。
白氏的兒子想要王位?做夢!
她一貫知道徐氏是個膽大的,遇時也不會躲避,只會想辦法,然後去做。
從來都是一個敢想,敢幹的人。
這是直接把鎮北王蒙在鼓裡開涮!
這撥弄的不只是夫綱,還有皇權。
這樣一個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被她辦成了!
就如同上次她和自己分析皇上不是無緣無故的封自己為金吾衛指揮僉事一樣。
她算準了皇上沒什麼拒絕的理由,只要皇上准奏,就算鎮北王晴天挨了霹靂氣炸了肺,他也得捏著鼻子認了。
不然怎麼說?這是他家王妃做的,和他沒關係。
鎮北王去了後院,必定是去找徐氏的麻煩,於是她也跑著追了上去。
走到一半,就見許昭將她攔住:
「父王一時也不見,那些族人都在好奇是什麼旨意,你剛剛是一起去接的,要不,你去解釋一下。」
許晗才不想去,她道,「席面也吃了一段時間了,你去讓族人們散了吧。」
但許昭哪裡會放她走,許晗心頭焦急,她就怕徐氏會吃虧,好不容易打發走了族人,以最快的速度飛一般趕往正院。
後頭的女眷已經被疏散的差不多。
她遠遠的就聽到正院內鎮北王壓抑著狂怒的聲音。
進了院子,揮開門帘衝進室內時,就見到鎮北王面目猙獰,揚起手來。
許晗一聲不吭,借著跑著衝進來的那股勁,用力地推了鎮北王一下,快速的把徐氏拉到自己身後護著。
鎮北王沒有防備,被她一推,踉蹌兩步,不可置信的目光如刀般射向許晗,
「你這個逆子……」
已經撕破了臉皮,再也不用忍耐,嫁妝父慈子孝,她已經不怕了,她淡淡地道:
「父王說錯了,你的兒子許昭,許曄不是最為孝順嗎?怎會是逆子。」
鎮北王一口血湧上頭頂,這麼多年,許晗雖說不是很順從,但她很有分寸。
可沒想到,如今,也是她要將自己氣死。
他真是,真是太之放縱這孩子了。
「那摺子,是你寫的?」鎮北王轉頭去斥責徐氏。
「是我寫的。」許晗打斷了他,「主意是我出的,父王的奏疏也是我寫的,您有什麼怒氣,沖我來罷。」
鎮北王哪裡肯相信!
雖然說許晗從小臨摹他的字帖,可他沒有他的奏本,如何上奏?
許晗張開一手護住徐氏,警惕的看著鎮北王。
徐氏輕輕一笑,「是我寫的,和晗兒沒關係。」
「當年你為了哄我,可是捉著我的手,讓我臨摹過你的帖子的。」
「從你讓白氏進門那天起,我就不信你了。蓋好王印的奏本我這裡還有好幾本,從前我沒想好要用在什麼地方。
不過是為了做些準備,沒想到還真就用上了。」
許晗聞言,對徐氏是心悅誠服。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她已經是世子,只要過兩年,我就將傳位給她。」鎮北王怒道。
徐氏聽了這樣的話,再也忍耐不住,聲音凄厲的道,
「不要和我說世子,你不配提這兩個字。
許均,我告訴你,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害死我一個兒子,你不過是想給你另外一個兒子騰位置,你最終的想法是將爵位傳給白氏的兒子。」
我告訴你,你別做夢,絕不可能。」
鎮北王聞言,說的話都有些惡劣,「這爵位是老子的,老子想要給誰就給誰。」
「錯了,這爵位不是你的,是許家的,當年如果沒有我們家,這爵位,這府邸都輪不上你,現在也輪不到你想給誰就給誰。」
徐氏眼睛微微眯起,怒意一點點的上升。
鎮北王被說的有片刻的失語,「你說什麼?誰害死你的兒子?我怎麼害死你的兒子了?」
外頭白側妃沖了進來,人還沒進屋,聲音先進來了,「王爺……我們的昭兒該怎麼辦?」
她衝到徐氏面前,哭著道:「姐姐,世子已經是功成名就,既被王大儒收為徒弟,又是金吾衛指揮僉事,這是多麼人羨慕的事情。」
「你能不能給昭兒一條生路?」
徐氏一巴掌甩了過去,將白側妃的頭都打歪了,「白氏,我說過,你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你為何不聽?」
「正房主子在說話,你一個姨娘插什麼嘴?我就是把你發賣了,皇上那裡也不會說什麼。」
「你讓我給許昭生路?那你當初怎麼不給我的暄兒一條生路?你知道他死的時候多難過嗎?
他親眼看著自己鮮血吐完,衰竭而死。」
「你現在居然有臉口口聲聲來和我說什麼放一條生路?讓我兒將爵位讓與你的孩子?
我若不讓,你是不是也要殺我?」
徐氏盛怒。
「徐丹秀,你夠了!我知道暄兒的死讓你很難過,可暄兒是病死的,他從小身子不好,你不知道嗎?」
「太醫院的脈案藥方,張張清楚,現在你也還能去抄過來,你怎麼能張口就污衊人?
你到底想做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做的是冒犯皇權的事情?」
原本嬌弱的如同殘花一般的白側妃忽然昂起頭,冷笑道:
「姐姐,大世子死了,誰都難過,你既說我殺了大世子,那你就告訴我,我是怎麼殺的?
用刀還是用毒?兇器在哪裡,兇手又是誰?
你說我殺了大世子也行,你拿出證據來,你拿出證據來,我立時就去死。
但你要拿不出證據來,就將這王位讓出來。」
財帛動人心,權勢讓人迷了心。
白側妃這會什麼都豁出去了,什麼嬌弱,什麼好性情,都拋到一邊去了。
「在大哥去世的頭一年裡,母親的陪嫁李嬤嬤的大兒子犯了殺人案……」
一直護著徐氏的許晗清亮的聲音響起,「官府當場就將他捉了,判了斬立決。」
「翌日,白家的人就去了府衙,之後苦主改口說不是李嬤嬤兒子殺的,這樣,李嬤嬤的兒子脫身了。
又過了一個月,李家兒子脫籍出府,之後手頭上就多了兩個鋪子。
這兩個鋪子轉了三道手,可第一任主人卻是白家!」
白側妃直直地看著許晗,忽然有些呼吸不上來,將那些族人送走趕來的許昭站在門口聽的莫名其妙。
徐氏面無表情的看著某處,鎮北王也是一臉僵硬。
「再之後,你找到在大哥院子里當差的李嬤嬤,給了她半邊旗,為了讓她相信真的沒有毒,你還吩咐人吃給她看。
再之後,你又借著邵家旁支媳婦鄭氏的手,將一張生子方送到邵氏手裡,上頭有味葯叫吳茱萸,這個藥物知道的人極少。
它生長在極北乾旱之地,如果我沒記錯,白家有人去過那裡!」
「我有沒有說錯?側妃娘娘?」
許晗的話猶如春雷一般在白側妃的耳邊炸響。
沒想到那樣隱秘的事情,竟然被發現了。
所有的辯白,在此時都顯得蒼白無力。
白側妃這會是真的很嬌弱,渾身顫抖,膝蓋一軟,差點就要摔倒在地,是許昭竄了進來一把將她扶住。
白側妃是一臉驚恐,彷彿許晗變成了魔鬼一般可怕。
原本盛怒的鎮北王,獃獃如同石化。
「如果你們想要人證,物證,我都能給你們。」
白側妃看向鎮北王,顫抖著張了口,
「王爺,聽妾一句,我怎麼可能做這些事情!
就算我將大世子害死了,那不是還有三少爺這個嫡子嗎?」
「難道我還能將人殺光不成,我真的沒有殺人。」
話還沒說完,鎮北王已經大步走到她的面前,揚起手,用盡全力扇了她一記耳光。
白側妃沒出口的話語,變成而來一聲慘叫。
「白氏,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來人,將白氏拖出去,將她關在前院小柴房裡,等本王處理好這裡,就去處置她。」
徐氏輕輕一笑,淡笑道,「許均,你想幹什麼?你覺得我是傻子嗎?」
「你將白氏帶走,關在小柴房?還處置!
你捨得處置她嗎?」
鎮北王眼神陰暗的看著徐氏,「白氏的事情我自會查個清楚。」
意思就是不會只聽一方面的證詞。
他繼續道,「你拿我的奏疏去上折,這筆賬還沒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