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她醒了

曲雲依站在不遠處，聽得清清楚楚。換做以前，她心裡必定五味雜成，現在，她已經不在意了。

沈佳琪醒過來，程越或許不會再找自己的麻煩，她可以鬆一口氣。

「我馬上過來。」

他臉上的憤怒在眨眼間煙消雲散，腦子裡只有沈佳琪這三個字，沒有做半分逗留，驅車趕往醫院。

雲依看著車子遠去，平靜地笑著。這樣的場面，她早就習慣了。

「看見了嗎？他心裡從來就沒有你的位置！程越一直如此，只當你是個玩具，把你丟掉，又見不得你好。」

「他不要的，別人也不能擁有，是嗎？」這話，程越曾親口說過，她當時很震驚，那一刻，她就明白，自己在程越心裡，只是一個生來就有的物件。

可她就是不信這荒謬的規矩，她是一個有思想有原則的人，她有自己的生活，不會被任何人左右。

今天對她而言是個重要又特別的日子，雲依不想被這種人渣影響了心情。

她抬起頭，看著身邊高大的身影。

「我們該走了！」

陸凌天替她打開車門，紳士地護著她上車，替她系好安全帶，這才繞到另一邊上車。

雲依將這點點滴滴都看在眼裡，很多時候，她真的會誤以為，她和陸凌天是真心相愛在一起的。

他是個體貼溫柔的男人，至少眼下對自己是這樣的。

相比之下，他已經比程越好太多了。雲依不敢奢求過多，父親臨終囑託，也只是希望她以後能過得幸福。她沒能遵循父親遺願，以後必定會過得很好，讓父親得到安慰。

只要她過得好，嫁給誰不都是一樣的嗎？

她帶著笑容，迎著初冬里徐徐升起的暖陽，和一個自己不太了解的男人，一起走進了民政局。

登記結婚沒有她想的那麼複雜，當他們兩個站在鏡頭面前宣誓的時候，她的心裡竟然有一絲動容。

可能，許多夫妻結婚，不一定是因為愛情。但是能走到最後，至少他們是合適的，幸福的。

她不知道前路如何，可她想，就算未來有再大的困難，她也會堅持走下去。

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絕不後悔！

紅色的結婚證放在自己已受理，雲依覺得有些燙手，說不出此時此刻自己是什麼心情。

前路很長，她會努力的。

「陸太太，以後，請多指教。」

「陸先生，餘生，請多關照。」

陸凌天淺笑著，趁雲依不注意的時候，從她手裡抽走了結婚證。

雲依一愣：「你這是幹什麼？那是我的結婚證。」

「都一樣！以後，你的就是我的。看你稀里糊塗的，還是放在我這裡保管比較好。」他說著，已經將結婚證放進了懷裡。

雲依看著他，也不好伸手去拿。

她想，不過是一本結婚證，他喜歡拿著，那就讓他拿著好了。

從民政局走出來，雲依總覺得，此刻的自己有些不一樣了。多了一個新身份，她也多了一份照顧陸凌天的責任。

她看著陸凌天往前走，突然說道：「陸凌天，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陸凌天突然回頭看向她，陽光從曲雲依背後照進他的眼睛里，他感覺，這個傻女人身上多了一層金燦燦的暖沙，他心頭一暖，笑了笑。

「站在這，是要擋了別人的路嗎？還不走？」

「來了！」

她一路小跑著來到他身邊，突然覺得很輕鬆。

以前，她站在程越身邊時，總要小心謹慎，就怕他稍微有一點不高興，那必定是自己的罪過。

那七年裡，她都快失去自我了。以後，她要做回真正的曲雲依。

在這陽光明媚的日子裡，曲雲依邁出了第一步，踏入了陸凌天的人生，和過去告別。

此時，趕赴醫院的程越，面對的又是另一番景象。

沈佳琪是醒過來了，可是看到醒來的自己，她根本接受不了，不等程越出現，她已經在病房裡尋死覓活。

面容毀了，腿傷了。這對一個芭蕾舞者來說，她的一生就此毀了。沈佳琪萬念俱灰，恨不得自己永遠睡下去。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讓我去死啊……」她被按在病床上，依舊嘶吼著，不管醫生說什麼都沒用。

程越趕來時，正好看到醫生準備給她用鎮靜劑。

沈佳琪見程越來了，反抗得更厲害。她害怕地捂住了自己的臉，不願讓程越看到這樣的自己。

她在程越面前一直維持著女神的模樣，現在變成了醜八怪，他不會喜歡自己了。

「你走！你別看我，你走開。」

程越見她這樣，心都揪了起來，上前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任由她掙扎拍打，他都不放手。

「你在說什麼胡話，你會出事，這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要帶你走，你也不會出車禍。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都是我最愛的佳琪。我不許你放棄自己，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真的嗎？可是，你家裡人本來就不喜歡我，現在我變成這個樣子，他們更不會接受我。我們怎麼可能在一起？你父親一直喜歡的，都是那個曲雲依。」

「不可能了，沒有誰會成為我們之間的阻礙。我爸不會逼我娶那個女人了。」

「為什麼？」

程越看了看時間，這個時候，她應該和陸凌天去登記了吧！

她都成了別人的合法妻子，自然和自己沒了關係。

「她嫁給了別人。」

「她……嫁給別人了？這怎麼可能？她不是……非你不嫁的嗎？」沈佳琪驚訝地看著程越，不太相信他說的話。

「越，你不用因為我受傷了，就用這種謊言來哄我。醫生說我昏睡了很長時間，我算過了，你們結婚的日子都過了。你們是不是已經結婚了？你跟我說實話，我能承受得住。」

「我沒騙你，要是不相信，我慢慢說給你聽。傻丫頭，我說過，我只會娶你一個。」

他向沈佳琪承諾著，可不知道怎麼了，想到曲雲依變成了陸凌天的老婆，他的心裡竟然有些空蕩蕩的，像是弄丟了什麼。

程越很快甩開這可笑的想法，安撫沈佳琪，和她說起這些天發生的事情。

當她知道，曲雲依選擇了陸凌天時，她的臉色更難看了。

「她嫁給了陸凌天？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