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8章 晦氣消息

然後就是猝不及防地收到了京師的來信，穆增要求將穆葭送去京師學規矩，這份信的到來徹底打亂了康如眉的所有安排，更叫康如眉不安又不舍。

「沒事兒，正好叫葭兒入京學學規矩，到底也是個大姑娘了，再說了，你不是也捨不得下手管教她嗎？」當時穆昇這樣給康如眉寬心。

康如眉張了張嘴，想反駁，卻找不到合適的話。

後面，就是穆葭被送去了京師，開啟了一段對京師對祖父一家未知卻又充滿好奇的旅程，而康如眉這個做娘的也開始了惴惴不安地煎熬度日。

康如眉哪裡能想到，待再次見到寶貝閨女的時候，閨女已經徹徹底底變了樣兒，變成了一個落落大方、處變不驚、甚至手段高明的京師貴女。

這不就是她一直期盼願意看到的、女兒的改變嗎？

但是為什麼，她卻總是忍不住心疼、傷感還有後悔？

康如眉始終自欺欺人地不肯去想這個問題，但是這個問題卻又始終縈繞在她的心裡，她對女兒有著太多太多的虧欠跟內疚了，女兒越是懂事，她就越是難過，而今女兒又要嫁人了，康如眉覺得自己能為女兒做的、能補救的，也越來越少了。

真的特別愧疚，特別不舍。

「娘，在您跟爹爹面前，葭兒永遠都是孩子呢，永遠都長不大，」穆葭仰頭看著康如眉，伸手環著康如眉的脖子，難得露出從前那副嬌憨模樣，跟康如眉撒嬌，「就算葭兒嫁做人婦，就算葭兒日後還要為人母，但是只要到了娘的跟前，葭兒就又是那個長不大的小丫頭了，誰叫娘就是疼我呢？」

康如眉還能說什麼？

忍著心裡的酸楚，沖穆葭一個勁兒地點頭：「對，在娘跟前，葭兒永遠都是娘的孩子，可以永遠都不必長大。」

「娘，我真的太幸運了，」穆葭一字一字由衷地道，「這輩子能做您跟爹的閨女，能做兄長的妹妹，還能嫁給封予山，我真的……真的特別幸運，特別滿足。」

穆葭所言可謂情真意切，這一世的幸福，真的彌足珍貴，點點滴滴，她都異常珍惜，這是她上輩子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也是她一路走來她親手收穫的幸運。

「娘也特別幸運，當年能夠遇到你爹爹，後來又能生下你們兄妹兩人，這是娘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康如眉亦是一聲感慨。

娘兒倆就這麼頭碰頭說著體己話，出閣前最後的這個夜晚，穆葭就是在娘的懷裡、娘的溫柔不舍的注視下，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這一夜，她睡得異常踏實香甜，不出意料地，康如眉卻是度過了一個難眠之夜。

翌日清晨，外頭還黑黢黢的一片，只見一個人影輕手輕腳推門走了進來，手裡還拎了個紙燈籠，許是怕吵醒還在沉睡的穆葭，那人躡手躡腳地走到帷幔前，就停住了腳，然後沖著寢房裡頭壓低聲音叫著：「夫人！夫人！」

康如眉本就沒有睡著，這時候一下子便就醒了神，聽出來來人是好廚娘，康如眉便就輕手輕腳下了床，又小心翼翼給還在沉睡的穆葭放下了床帳，這才輕手輕腳走了出來。

「到時候了？」但是說話聲音太大吵醒穆葭，兩人特地來到院中說話。

康如眉以為是時候到了，該叫穆葭起來梳洗更衣了，畢竟今兒是大日子，少不得要早起梳妝打扮的。

好廚娘搖搖頭道：「回夫人的話，時候還早呢，梳頭嬤嬤還沒起呢，是老宅來人了！」

老宅？那自然就是穆府老宅了。

康如眉聞言忍不住蹙了蹙眉頭：「都是誰來了？」

穆府嫡長女穆葭出嫁，按說穆府老宅那邊的親戚是該登門道喜的，康如眉也不會攔著不叫人家過來，好酒好菜款待也就是了，穆府又不是拿不出手的蓬門小戶，但是能叫好廚娘這大半夜的把她叫起來的，想必來的就不是一般人，康如眉腦中頓時就浮現起了兩張令她心生厭惡的嘴臉來。

果然，好廚娘再開口的時候，險些就叫康如眉這個向來端莊優雅的貴夫人破口大罵起來。

只見好廚娘擰著眉，亦是一臉嫌惡道：「回夫人的話，老宅那邊前來京師道喜的，都是各房的當家人，這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問題是他們此次入京還不單單是來為大小姐賀喜，還帶了一個晦氣消息來……就在前不久，二夫人佟綉春死了。」

簡直就是晦氣到不能更晦氣！

冷不丁地在女兒的大喜之日聽到這樣晦氣的事兒，康如眉那叫一個氣兒不打一處來，登時便就變了臉色，心中暗罵佟綉春死得真不是時候，卻還得仔細詢問這事兒的來龍去脈。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好端端地怎麼就突然死了？」

好廚娘忙得壓低聲音答道：「回夫人的話，聽著意思，是前幾日夜間狂風暴雨，正好刮到了祠堂裡頭的一棵樹，好巧不巧地正好就砸塌了二夫人的卧房，二夫人當場就被砸死了，據說被砸的那叫一個血肉模糊呢，當時房中還有個侍婢，叫……對對對，叫朵兒的，也沒逃過一劫，也給砸死了！」

康如眉聞言，頓時就眉頭緊皺，問道：「砸的如此厲害？一下子沒了兩條人命，偏生叫穆芙僥倖逃過一劫？」

康如眉第一個反應就是，佟綉春還有朵兒死得太過蹊蹺，雖說大風颳倒大樹砸塌了房子這事兒不假，可是這事兒裡頭卻透著股子詭異。

康如眉是知道佟綉春穆芙這對母女平素在老宅就沒個安靜時候，佟綉春瘋起來逮著穆芙是又打又罵，穆芙也不慣著佟綉春，好幾次騎在佟綉春身上反擊，原本養尊處優的京師貴婦，還有嫻靜溫婉的大家閨秀，都齊刷刷地變成了潑婦，還是那種最令人敬而遠之、嫌惡不已的潑婦，這些事兒朵兒可都親眼得見，親口稟報來著呢。

佟綉春是徹底瘋了，視穆芙為眼中釘，而穆芙也早就對自己的親娘咬牙切齒，恨不得手刃呢，然後……佟綉春就真的這麼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