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一章 水中分娩
江月白喝了點酒,也是難得撒一回野,領著岳父和姐夫,還有兩個小孩兒,直衝馬場。
馬場那巨大的篝火才升起來,胡麥田就跟一陣旋風似的沖了過來,沖著他們嚷。
「爹!霽色早產了!」
楊正還在傻笑:「媳婦,你說啥?」
胡麥田恨不得衝過去給他一拳,沖著胡豐年大聲道:「爹!爹!」
不遠處,江月白正狗腿地給岳父介紹馬。
胡豐年聽到動靜,扭頭看了一眼:「怎麼了?」
馬場太空曠,不是面對面說話總有點聽不清楚。
結果這時候,胡麥田直接一腳踹開攔路的楊正,直接衝到了他跟前兒。
「爹,霽色早產了!」
江月白瞬間就腳軟了。
還是胡豐年比較鎮定,道:「胎兒那麼大,又是雙胎,早產也不是什麼壞事。」
江月白擦了擦腦門上的汗,道:「岳父,我這妻小就是身家性命,可就交到你手上了。」
胡豐年:「……」
此時胡霽色已經被蘭氏送回了屋。
因為他們夫妻倆平時喜歡清靜,也完全沒預料到會早產,因此這時候身邊也沒個人伺候。
胡霽色發動有點急,羊水已經先破了,宮縮也發展得很快。
她捂著肚子坐在床上還沒坐下,一手緊緊抓著床頭。
蘭氏不停地給她擦汗,一邊安撫她,道:「囡,囡別怕。」
這種時候,產婦的母親是最揪心的。
「霽色!」
小白已經沖了進來。
他喝的那點酒早就已經嚇醒了,衝到霽色跟前兒,直接跪在了她面前。
「怎麼樣?」他急道。
胡霽色抓著床桿,安撫地摸了摸他的臉,道:「去把產婆叫來,按照我們先前說好的那套準備。」
江月白這才站了起來,又匆匆跑了出去。
作為大夫,胡豐年知道情況,給她看了看脈,倒不是很擔心。
胡霽色對他道:「爹,我要在池子里生。」
胡豐年一愣:「什麼?」
她忍過新的一陣陣痛,大喘了幾口氣,然後跟胡豐年解釋了一下水中分娩。
「從我住進來開始我就在做準備」,胡霽色道,「我打算試試。」
胡豐年不是那種老古董,實際上他和太醫署的何銘心打架,也有討論剖腹產引起了爭執的原因。
他很樂意做新的嘗試,也從不吝於在自己身上做嘗試。
但事關女兒……
他有些猶豫,道:「霽色,要不,我們保險一點……」
胡霽色很堅持:「很保險,比一般生產方式其實更保險。」
正是因為知道水中分娩的優勢,她自己才一定要選擇去水裡生。
水中分娩對環境的要求十分苛刻,一般人家恐怕沒辦法做到,但現在正好有這個條件。
這種回歸自然的生產方式可以有效地緩解孕婦的痛苦,減少出血量,縮短產程,並且最大程度地避免撕裂和側切。
而且她也做了很長時間的準備,包括訓練王府的下人,和百穗和搖錢婆通信讓她們學習輔助,以及說服小白等等。
眼下這種情況雖算是早產,但胎兒發育已經成熟。她是健康的年輕孕婦,她自信絕對不會有問題。
就算有問題,她也能馬上轉移到產床。
胡豐年還是有點猶豫,但這時候江月白已經回來了。
他對胡霽色道:「池子準備好了。」
胡豐年很驚訝:「你答應了?」
江月白正色道:「霽色說,我要是不願意就是不相信她。」
胡豐年:「……」
「如果連我都不相信她,其他產婦的丈夫和家人又怎麼會相信她?」
這一看就是已經被洗腦,並且不敢反抗媳婦的典型。
胡霽色深吸了一口氣,朝他伸出手:「小白,抱我過去。」
江月白到現在還有點腿軟,但腿再軟,媳婦還是要抱的。
胡豐年倒是沒再說什麼了。
可蘭氏和胡麥田承受不住啊,一聽說胡霽色要在水裡生頓時都瘋了。
胡麥田道:「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事!你不為你自己想也要為孩子想想啊,孩子淹死了怎麼辦!」
蘭氏都嚇哭了,拉著她的手:「囡,囡你別,娘怕……」
胡豐年有點忍不住了,道:「要不……」
看蘭氏這樣,胡霽色也有些難受,考慮為了家人的感受,要不要算了?
但他們在準備好的產房那磨蹭了一會兒之後,換好了衣服的搖錢婆和百穗已經在那了。
江月白道:「堪堪趕過來。」
胡霽色心想著就是天意啊,必須這麼做了。
她道:「娘,您放心,沒事的。我待會兒,待會兒就給您生兩個大胖外孫。」
蘭氏拉著她的手不肯讓她去,就一直哭。
胡霽色宮縮得越來越厲害,一時也有些焦躁起來。
江月白連忙拉著岳母,道:「娘,待會兒若是有什麼事兒,我馬上把她抱出來。我跟她一塊兒下去,您別怕。」
胡豐年:「???」
他心想你跟我女兒一塊兒下去幹什麼,不是添亂嗎?
不過想著這是女兒的親夫,又只能閉了嘴。
最終還是胡豐年和江月白一塊兒安撫了蘭氏,胡麥田也被安撫住。
在產程中,小白親自給媳婦脫了衣服,抱她下了池子。
這個畫面其實有點讓人害羞,搖錢婆還樂呵呵地道:「不知道是生孩子的,還真有點香艷呢。」
但沒過一會兒這個小池子的水就被血給染紅了。
搖錢婆:「……」
行了,一點都不香艷了。
胡霽色背靠在小白身上,感覺他有點抖。
她小聲道:「是不是有點涼?」
水溫其實不高,只有三十多度,她扔放了水銀溫度計來控溫的。
江月白道:「不冷。」
其實是怕得發抖。
胡霽色緊緊抓住他的手:「別怕。」
江月白親了親她的鬢角,沒吭聲。
胡霽色突然反應過來,道:「其實你很害怕,所以你才寫了幾十封信給我爹?」
「嗯……」
胡霽色突然笑了,輕聲道:「你等我給你生兩個大胖兒子。」
雖然害怕,卻還是很輕易地被她給「說服」了。
原本覺得是自己口才了得,其實卻並不一定是如此。
江月白想哭,不是因為感動。
媳婦此刻如此溫柔,可怎麼就忘了他是想要兩個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