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9章

楚臨往外走了兩步，望著光下泛紅的腳印，原來他走向白憧笙的路，也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容易。

容錦凰目送他進去，祈禱經此一遭，能如楚臨所說，要比之前更加勇敢些。

無憂蹣跚著腳步到了白清靈面前，既是禮數，也是太過疲累，跪了下去。

「貧僧，拜見皇後娘娘！」

他渾身無力，連頭都抬不起來，只想暫且就這麼休息會兒。

白清靈也沒有打算就喊他起來，而是直接了當地開口，

「無憂大師，你我都是聰明人，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當有自知之明，該曉得，這世上的有些人，是你不能肖想的！」

無憂一時無話，他攥緊了雙拳，一番的欲言又止之後，他卻只問出，

「大公主，是否安好？」

白清靈冷眼以對：「忘了你之後，自然是極好。」

忘了他？

無憂猛然抬頭，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會忘了他？

「娘娘的意思是……」

「笙兒此番重傷，已經失去了關於你的記憶，想來，這也是上天對她的恩惠了吧。」

白清靈輕蔑地看著無憂，他也應該之知難而退了。

果然無憂再次倉皇地垂下頭，失憶……或許對於她來說，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籌措了半晌的言語，無憂在此刻又吞進了肚子里，最終也還是沒有將本來想要說出的話說出口。

然而他還是滿懷懇切地看向白清靈，鼓起了最後的一絲勇氣。

「皇後娘娘，我能見公主殿下一面嗎？不需要說話，只遠遠地看一眼就好。」

「不用了，」白清靈生硬地拒絕了他的請求，並說道，「大公主過兩日就要出嫁，並不適宜再見外男。」

出嫁？無憂終於跌坐在地上，她就要出嫁了嗎？

強撐了那麼久的眼淚，在這一刻，再次淚眼朦朧。

他本能地眨了一下眼睛，一顆豆大的淚珠滾落，砸在手腕上的那一串佛珠上。

而白清靈就好像是指望他徹底死心似的，尖銳的語句一句接一句地扎在無憂的心尖上，

「豐衣足食，亭宇廣廈，你能給她嗎？能讓她這輩子都能過上富足的生活嗎？你能夠願意，笙兒跟著你吃苦嗎？」

白清靈接連的反問，連楚臨都覺得虧心。

無憂和白憧笙的身份懸殊實在是太大，白清靈所說的那些，確實是作為和尚的無憂給不了的，而無憂若是真的喜歡白憧笙，也不應該讓她跟著自己吃苦。

楚臨忍不住伏在容錦凰耳邊感慨，

「你母后真的是殺人誅心啊。」

容錦凰不悅地瞪了他一眼迷想點辦法也就罷了，居然還在這裡說風涼話。

楚臨笑著揉了揉她的頭。

果然無憂這邊的心防完全被白清靈擊潰了，於是就連那本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要求，也不再提起。

白清靈見目的已經達到，便也沒有再留下他的意思了。

「本宮要你此生不許再入京周，也不能回靈安寺！」

「貧僧……遵旨！」

直到最後，無憂也沒有再為自己的愛情爭辯幾句，堅持了這麼久，心愿沒有達成，信仰也岌岌可危。

這和尚，他當得還真是失敗啊。

無憂滿腹自嘲，卻什麼都沒再說，自己給自己宣判了死刑。

他恍恍惚惚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默默地轉身走出了宮殿。

殿外，容錦凰還等著他，滿眼都是失望：「我姐姐的一片真心，果然都錯付了。」

這世上最不怕的是海枯石爛，也不是山崩地裂，而是我一遍又一遍地走向你，可你卻輕言放棄。

無憂苦澀一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白憧笙忘了自己，或許才是真的幸福。

他不過是她，璀璨的人生之中，一顆微不足道的星星。

天色似乎一暗，無憂本想仰頭看一看，卻仰身栽倒。

這次，是否能夠就此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