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感謝
廖容從沒有想過自己跟齊氏還有再見之日，因此當看見齊氏驟然出現在牢門之外時，他整個人都傻了，也忘記了反應。
齊氏看著倒在一堆爛臭乾草堆上的廖容，看著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心頭一下湧起千般滋味，像一團棉花堵在她的胸口，心口堵得厲害。
這麼些年，每每想起這個負心薄情的男人，她也在心裡詛咒他不得好死早早遭報，可現在看到他淪落至此，她又忍不住難過。
看見她淚眼朦朧的樣子，廖容這才回神。想到自己眼下這狼狽的模樣，他只覺得窘迫不堪。
他別開眼，口氣生硬而陌生，「你來幹什麼？」
齊氏原本還有很多話說，但是看見他這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瞬間只剩下自嘲，「是啊，我來幹什麼呢？」
時隔這麼多年，物是人非，她還千里迢迢地特意趕來，純粹沒事找事。
廖容垂下眼，抿著唇不說話。
齊氏也沒說話，兩人之間陷入一種無言的沉默。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齊氏到底沒忍住，還是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那句話，「能不能實話告訴我，這麼多年了，你後悔過當初的決定嗎？」
原本他們可以做一對恩愛夫妻，加上皎皎，他們可以很幸福的。
可是這一切，被他親手推開了。
廖容依舊只是沉默，就在齊氏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終於抬眸正視她，「沒有。」
這不是真話。
他後悔過，尤其是在知道她曾經為自己生下孩子之後，他更是愧恨。
可是已是這般田地，再說其他也沒了意義，還不如就讓一切隨風飄散。
廖容的答案在齊氏的預想之內，可是真聽見時，她還是不由地身形一晃，面色發白。
「……我明白了。」
話都說到這步了，看來已是無話可說，她也無謂再繼續待著了。
齊氏最後深深地看了神色冷寒的廖容一眼，默默地轉身，抬腳離開。
「蕙蘭！」
看著她漸去的身影，廖容終於忍不住喊了聲，「蕙蘭。」
齊氏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只是靜靜站在那裡。
眼角有淚水悄悄滑落。
當初就是這個男人，溫柔地在她耳邊呢喃著她的名字。
那時沉浸在甜蜜美夢中的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再聞時這二字，居然會間隔這麼多年。
廖容貪婪地凝望著她的背影，啞著聲音說道：「謝謝你，願意生下皎皎，生下我們的女兒。」
想到那個美好的小姑娘，他就算死，也覺得少些遺憾了。
那孩子被教養得很好，青家上下對她是真心的愛護，想來她的未來也不需要他多操心。
青家的人也很有心，沒計較他之前做的那些事，還不時允許皎皎與他父女相見。
雖然他們彼此陌生，每每說不上幾句話，更多情況下，他們只是沉默地相互對望著。
皎皎更不曾開口喊過他一聲父親，但是能跟女兒多幾次相處的機會，能多看她幾眼，廖容心裡已是感激。
隨著刑期的不斷近來，他越發感到後悔。
不是怕死，他只是怕死了，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孩子。
若是能有重來的機會，他一定不會選擇做那些事。
可惜，他已經沒得選擇。
想到這裡，廖容不由地長長嘆了口氣。
人啊，真的不能行差踏錯！
聽著身後的嘆息聲，齊氏說不清此刻的感受，只覺得眼淚像決堤一般，流得洶湧……
*
時間不緊不慢，很快就到了八月，這也意味著念兒貓兒就要滿周歲了。
兩個孩子出生時，正逢戰禍起，滿月宴和百日宴都沒能好好辦，這次孩子滿周歲，都什麼也不能再委屈了兩個孩子。
於是宸帝大手一揮，讓內務和禮部各官員大操大辦起來。
至於這個監督總領的任務嘛……
宸帝太子日常忙於國事已是操勞，這任務自然而然就落到青晗這太子妃頭上了。
雖然大部分事情都有各部官員分擔，青晗只需要拍板跟進，但就算只是如此，她還是感覺忙於應付。
每每這個時候，她就不由感慨。
當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簡難啊！
以前自己掌家時，再忙再累的時候常用，但她照樣可以獨擋一面，將所有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
而現在呢，唉，一言難盡啊。
青晗坐在梳妝台前，一邊用玉梳梳著自己一頭如漆墨發，一邊斜睨了眼慵懶地倚在床上看書的言旨。
她額間一蹙，「唉，在這麼下去，我都要被你養廢了。」
言旨聞言從書中抬首，只覺得好笑。他薄唇向上勾著，彎出完美的弧形。
青晗雙目含嗔，「你還笑？」
「是，是我的問題。」
言旨丟下書從床上下來，走近她身邊，結果她手裡的梳子為她梳發。
青晗理所當然的享受他的服務。
言旨輕笑出聲，「瞧，說我養廢你，你怎不說起因也是因你自己貪懶嗎？」
青晗一怔。
言旨繼續說道：「真不想廢，東宮裡頭每日大小雜務那麼多，我名下還有那麼多的產業經營，這些加起來盡夠你忙的。
你可願意操勞啊？」
青晗：「……」
額，這樣想想，她覺得還是廢著更好一些。
上輩子她已是操勞而死，這輩子能享受的時候她為什麼不好好享受，非得自討苦吃？
言旨凝著銅鏡里她美麗的容顏，目光溫柔如水，「其實就算你願意，我也捨不得讓你這麼辛苦。」
他挑起她一縷秀髮，輕輕地吻了下。
青晗只覺得心中格外暖意滿足，半轉過身子抱著他，「旨，你真好！」
她這輩子做的最對的決定，就是選擇嫁給言旨，嫁給這個用一顆真心對她愛她的男人。
言旨帶著薄繭的手指撫弄著她的育玉耳，聲音變得越發低啞醉人，「既然這樣，你是不是應該好好感謝我一下呢？」
都做了這麼久夫妻了，青晗自然不會聽不懂他的暗示。
她鬆開抱著他腰的手，站起轉而抱住他的脖子。
她紅唇慢慢向他靠近，停在他的唇上，吐氣如蘭，「那，你想要我怎麼感謝呢？嗯？」
她尾音上翹，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魅惑撩人，言旨眸中的熱火燃得更猛。
「很快你就知道了。」
他唇一張，毫不客氣地咬住她的。
他手扶著她柔軟的腰肢，一個使力將她打橫抱起，步履匆匆地往床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