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番外 15

陸凌驍回到家已經是深夜。

客廳里的燈還亮著,他推門進去,一眼就看到窩在沙發上那一大一小兩團身影。小的身上的毛是銀灰色的，摸起來毛絨絨，最近又胖了好幾斤，整個看起來就一團肉。

至於大的那個,身上蓋了條毛毯,腦袋下面枕了第一次他看到就被砸的胡蘿蔔抱枕。柔順的長發撲散開，雙眸緊閉,睡顏安靜。光是看著她睡，就能感受到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陸凌驍關門的聲音放輕,動作緩下來。

他走到沙發旁,雙手穿過她的腰和後頸,剛準備用力，她突然動了下,眼皮慢慢掀開。

顧意梨的表情有片刻的遲緩，待看清來人，唇角翹起,臉貼著他的手臂蹭了下：「你回來啦。」

她剛睡醒的聲音又柔又軟，陸凌驍忍不住，低下頭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他打橫抱起她往卧室走：「今天怎麼睡在外面？」

顧意梨打了個哈欠,抬手摟住他的脖子：「我在等你啊。」

「等我？」陸凌驍低下眸,眼角染上了笑意,「等我幹什麼？」

「……」

顧意梨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而後才想起來,人也比剛才精神了一點：「你是不是殺青了？」

陸凌驍嗯了聲，彎腰把她放在床上。

顧意梨卻抱著他不鬆手：「我下午接到婚紗店的電話了,她們說我的婚紗到了。」

陸凌驍有些意外：「這麼快就到了？」

他前幾天還和設計師聯繫過,說有個細節要改，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

這套婚紗的成品圖設計師已經給他看過好幾遍了，有些問題他都沒看出來，設計師卻覺得還不滿意，改了一次又一次。

顧意梨點頭：「你明天有時間嗎？」

「當然。」陸凌驍說，「我以後的時間都是你的。」

他下午的採訪許聽已經給顧意梨看了，顧意梨抿著唇笑：「那你陪我去試婚紗吧。」

陸凌驍：「好。」

-

隔天，陸凌驍和顧意梨一起去了婚紗店。

顧意梨這套婚紗穿起來比較麻煩，有兩個服務員跟著她一起進了更衣室。陸凌驍手裡拿了本時尚雜誌，坐在外面的沙發上，時不時往更衣室的門口看一眼，又不著痕迹地收回視線。

等了大約二十分鐘。

更衣室的門打開了，一個服務員先走了出來，她手上提著婚紗的裙擺。

陸凌驍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顧意梨從更衣室里走出來，婚紗的裙擺太大，更衣室的門又太小，需要兩個人幫她提著才能出來。她出來得有些費勁兒，因此也沒注意到一旁一道灼熱的目光。

顧意梨的婚紗是露肩款的，前胸是v字領的設計。她第一次穿那麼低的禮服，哪裡都覺得不習慣。

她下意識地想要用手去擋。

服務員把她帶到落地鏡前，笑著說：「不要遮，很漂亮。」

「……」顧意梨這才訕訕地放下手。

正在這時，身後想起了腳步聲。

顧意梨借著鏡子往後看，陸凌驍正一步步朝她走來。

顧意梨緊張地盯著他，忽然能夠理解那天紀茉看到陸揚時的反應了。

明明一直很期待有朝一日能穿婚紗站在他面前，可真當到了這麼一天，她才發現原來自己還沒準備好，在他近乎赤/裸的目光下還是會羞澀難耐。

「凌驍哥哥……」

「噓。」

陸凌驍走到她身後，朝旁邊的服務員示了個意，不一會兒人都走完了。

落地鏡前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陸凌驍從背後抱住她，微微俯身，臉貼著她臉，和她一起看鏡子里的她。

「意意。」陸凌驍臉小幅度地動了動，擁在她腰間的手臂漸漸收緊，「我好像有點等不及了，怎麼辦？」

顧意梨緊張得都不會思考了，她眨眨眼睛，下意識地問：「什麼等不及了。」

「想看你穿著婚紗嫁給我的樣子。」陸凌驍頓了下，親了親她，才繼續說，「我等那一天等了太久了。」

顧意梨愣了下，而後問他：「太久是多久？」

陸凌驍想了想說：「記不清了，總之很久了。」

可能是在他第一次看到她跳舞的時候，他就曾經幻想過她長大后穿婚紗的模樣。那個時候的他沒想那麼遠，卻心裡也曾有一個固執的想法。

不管她穿什麼，都只能穿給他一個人看。

顧意梨轉頭，睜著眼睛：「是在我們離婚之前嗎？」

陸凌驍看她一眼。

那個時候他跟江曼說沒考慮，事實上，他早就在心裡把他們婚禮的場景還原過無數遍了。

陸凌驍肯定地說：「是，在那之前。」

顧意梨翹起唇，眼眶莫名有些發酸。過去的事她有過太多的遺憾，可似乎所有的遺憾又在這一刻重新變得圓滿。

她吸了吸鼻子：「陸凌驍，你現在看著這件婚紗向我保證，以後你要一輩子對我好，否則的話，我就不讓你的願望實現了。」

「……」

傷感的氣氛因為她這一句話打破。

陸凌驍忍不住笑，抬手揉揉她的腦袋：「哪有人對著婚紗保證的？」

「我不管。」顧意梨不依不饒，「我就是要你對著它保證，你快一點，不然我現在就脫了它。」

「……」

陸凌驍被她這種小孩子脾氣弄得有些無奈，但同時，他又很享受她隨時隨地都會向他撒嬌，「好，我對著婚紗保證，這一輩子我會對你好，很好很好，也只對你一個人好。」

顧意梨笑了起來，幾秒后，笑容又逐漸凝固。

「那不行。」顧意梨說，「你不能只對我一個人好。」

「……」

顧意梨抓著他手，放到自己的腹部：「等將來我們有了孩子，你也要對她好。」

陸凌驍失笑，低頭看著她的腹部，似是想到了什麼，輕聲說：「你就不怕我對你的愛會被我們的孩子分走？」

顧意梨搖頭：「不怕，那樣的話，我們就一起分一點愛給她，她就能收穫爸爸媽媽兩個人的愛，多幸福呀。」

陸凌驍想象著那樣的一天，他問她：「你想要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雖說顧意梨沒生過孩子，但這點常識還是有的：「生男孩兒還是女孩兒，不是由你的染色體決定的嗎？」

「……」

陸凌驍真是服了。

他只是想和她一起規劃美好的未來，結果她卻給他上起了生物課。

浪漫的氣氛因為顧意梨這句話被打破。

陸凌驍伏在她肩上，笑得整個人都在抖。

顧意梨抿抿唇：「你笑什麼？我說錯了嗎？」

「沒有沒有。」陸凌驍連忙說，「你說得都對，生男孩兒還是女孩兒的確是由我決定的，那我就努力一下，爭取讓你直接生一對吧。」

顧意梨：「……」

-

接下來兩個月的時間，正如陸凌驍所說的那樣，他暫停了所有的工作，專心陪在顧意梨身邊，和她一起準備婚禮的事宜。

不知不覺到了三月。

顧意梨和陸凌驍提前一周去了巴厘島準備。

許聽暫時請不出假，只能再過兩天和俞杭一起過去。

紀茉和陸揚比他們晚一天到。事實上紀茉也想和許聽一起去，只不過陸揚正好這陣子也空了下來，非要拉著她提前去，美其名曰帶她度假。

紀茉當然知道陸揚是怎麼想的，他就是在家裡玩膩了，想方設法要帶她去新的環境繼續玩兒。

至於玩什麼，紀茉真心後悔當初一時心軟被他騙上了床。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只有一次，有一就有二，現在陸揚天天纏著她要孩子，就差等她懷了孕馬上帶她去民政局領證了。

紀茉有時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堅持什麼，不想和他結婚，卻又心甘情願地留在他的身邊，看起來她倒像是一個提上褲子就不認人的渣女。

到巴厘島的那天，紀茉給顧意梨打了個電話。

她和陸揚的房間顧意梨早就訂好了，就在他們房間的隔壁，許聽住在另一邊。

晚上，四個人在沙灘旁吃了頓燒烤。

吃完飯後，又沿著沙灘散了一會兒步。冰涼的海水沖淡了空氣里的悶熱，顧意梨光著腳一步一個腳印，過了一會兒回頭，看到不遠處陸揚正抱著紀茉往回走。

顧意梨抓住陸凌驍的一根手指，輕輕晃了晃：「你說我和茉茉將來的孩子，誰會比較大？」

陸凌驍抬手，替她把被海風吹起的髮絲略到而後，他垂下眸，看著她笑：「當然是我們。」

「會嗎？」顧意梨眨眨眼睛，「可我怎麼聽茉茉說陸揚最近勤奮著呢，恨不得每天都讓她驗有沒有懷孕。」

別人的事兒陸凌驍不太關心，但他似乎從她的話里聽出了另一種含義：「你的意思是我不夠勤奮嗎？」

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他緊接著把沒說完的話補充完整，「本來還想再讓你玩一段時間，但是現在看來，我不努力點不行了。」

「……」

「反正我們過幾天就要辦婚禮了，現在懷上也不影響婚禮的進行。」

「……」

「正好這邊的事情也處理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幾天我們就待在酒店，好好跟他們比個賽。」

「……」

顧意梨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突然發展成這樣，她只是跟他說說紀茉和陸揚的事，結果就演變成了婚前的三天，她每天都和他一起待在卧室里，哪裡都去不了。

她們住的是海景房，床正面對著蔚藍色的大海。

海浪洶湧的時候，顧意梨透過落地窗，依稀能看到自己彷彿也隨著海浪起起伏伏。

而她的大海，就是在她上方的這個男人。

他是她的海，她是他的浪。

他們註定這一輩子都會相伴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