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唐高宗
正當裴紹卿進退兩難之時,一個倩影悄然走進來。
「裴小郎君。」倩影說道,「我陪你一起去。」
裴紹卿回頭看見是青玄,頓時大喜過望。
雖然他很懷疑青玄的真正實力,但是兩個人去顯然比一個人好,至少她可以拖住這個看起來很厲害的老太監,好讓他劫持李治當人質。
當然,不到萬不得已他是絕不會這麼做的。
真要劫持了李治,武則天也未必能壓得下。
「青玄姑娘。」老太監道,「你就不必去了。」
青玄一甩拂塵淡淡的說道:「天後的懿旨,是要我寸步不離的跟著裴小郎君,任何時候都要確保他安全,余公公是要我違背天後懿旨?」
「老奴豈敢。」老太監說道,「不過清思殿中哪來危險?」
青玄沒有接這話茬,不亢不卑的道:「還望余公公不要讓我難做。」
「也好。」老太監對著青玄陰陰一笑,旋即又說道,「那就一起來吧。」
三人從側門出了含元殿,又從含耀門穿過第二道宮牆,然後從宣政殿右側的崇明門穿過第三道宮牆,進入到了後宮。
只見眼前陡然間出現大片的亭台樓閣。
然後穿過一條宮牆夾道,迎面就是一片巨大的黃土地。
裴紹卿心下便暗暗納罕,這裡可是大明宮,皇帝一家子住的地方,怎麼留了這麼大塊黃土地沒綠化?
內庫已經窮到這樣了嗎?
空地的北邊又是一座極為精緻的宮殿。
老太監帶著裴紹卿還有青玄從兩側迴廊繞過這片空地,進了宮殿。
宮殿里溫曖如春,只見幾個小太監正將一籃燒得滾燙的卵石抬到大殿一角,再然後拿水澆在石頭上,隨著水汽蒸騰,殿中的溫度便又提升了少許。
裴紹卿見了心頭又一動,大唐好像還沒有引入地龍吧?
這可是一個巨大的商機,利用好了應該能夠掙不少錢。
思忖間,老太監已經停在一片帷幄外,敢情到地頭了。
「天皇,裴小郎君到了。」老太監隔著帷幄,躬身說道。
隔了大概有十秒鐘左右,帷幄內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讓他進來。」
「喏。」老太監恭應一聲,然後起身讓到一側。
原本低垂的帷幄也被撩起,露出寢宮內的景象。
只見寢宮正中是一張軟榻,一個病懨懨的中年男子斜靠在軟榻上。
這便是唐高宗李治?
大唐帝國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
飛快的瞥了一眼,裴紹卿遂即一個長揖到地:「草民裴紹卿,拜見天皇。」
「平身吧。」李治有氣無力的道。
「謝天皇。」裴紹卿再拜然後起身。
再仔細看李治時,發現這狗逼的氣色很不好。
史書記載李治患的是風疾,估計是跟曹操差不多的頭風,不過要嚴重得多。
李治三十歲那年因為淋雨,就患上了困擾他一生的風疾,攪得他連上朝理政都成為一種奢望,不得已只能將朝政交由武則天。
結果卻給李唐江山埋下致命隱患。
「上前來。」李治招了招手,又道。
裴紹卿不想抗旨,只能移步到軟榻前。
這個距離,李治終於能看清裴紹卿長相。
「果然一表人才,難怪。」李治笑了笑說。
難怪什麼,李治這狗逼卻沒有接著往下說。
李治又道:「裴小郎君出身河東裴氏的哪一房?」
「回稟天皇,哪一房都不是。」裴紹卿恭聲道,「旁支而已。」
「寒門出身?」李治點點頭,又道,「寒門出身也沒有關係,我大唐的開國功勛就有好多人是寒門出身,賢相魏徵就是。」
裴紹卿說道:「草民一介凡夫俗子,又豈敢跟宰執相提並論。」
「裴小郎君謙虛了。」李治呵呵一笑,又說道,「你雖是凡夫俗子,卻是被文曲星君選中的凡夫俗子,只此一點,就足以名垂青史。」
裴紹卿心頭便一凜,這話聽著味不對啊。
按照語文老師教的,閱讀題首先划重點。
這段話的重點顯然是兩個成語,凡夫俗子、名垂青史。
一價凡夫俗子也妄想名垂青史,這是在暗示我僭越了?這是在警告我不要助紂為虐幫助武則天製造祥瑞?
或者還有另一層意思?
暗示我只要撥亂反正,揭露祥瑞乃系偽造,再然後協助李氏扳倒武則天,這一來他就可以憑此勘亂之功名垂青史?
這些說來話長,其實就一轉念。
當下裴紹卿道:「草民又豈敢有此念想。」
「誒。」李治一擺手道,「人嘛,還是應該有點念想。」
話說到這份上,裴紹卿就基本可以確定,李治就是在策反他,而且還暗戳戳的給出了保證,只要他能反水,就能像魏徵一樣當宰相。
對此,裴紹卿只能呵呵,差億點就信了。
且不說他現在已經和武則天實現了政治捆綁,
就算沒有捆綁,他也會選武則天而不是李治。
因為武則天的政治手腕更高超,性格上也是百折不撓。
而李治性格上就存在致命缺陷,怕麻煩,遇到困難一折就撓。
這從李治的執政經歷就能看出,前期他能夠坐穩皇位,靠的是長孫無忌的力挺,後來能一舉扳倒長孫無忌,也是靠武則天。
他自己就從來沒有跟人正面硬剛過哪怕一回。
這一方面說明李治政治手腕高,可另一方面也說明他沒擔當。
這種軟糯性格,一旦遇到困難,反手就會把自己手下給賣了。
當年的宰相上官儀就是這樣被他給賣了,落個身死族滅不說,妻女還被充入掖庭宮當奴婢,那真叫一個慘。
所以反水是不可能反水的。
跟著武則天混,憑著從龍之功撈一份穩穩的幸福難道不香嗎?
更何況,你這個狗逼還曾逼我凈身進宮,這賬還沒跟你算呢。
當下裴紹卿不亢不卑的道:「回天皇的話,草民自幼沒甚大志,這次僥倖蒙文曲星君選中,能撈得一份獻祥瑞的微功就已經心滿意足。」
聽到這,李治的臉色便慢慢冷下來。
帷幄外,老太監的臉色也變得陰冷。
裴紹卿感覺寢宮的氣溫一下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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