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到家
大不了，自己只是少吃幾碗米飯，少穿一兩套衣服而已。
可換來的，卻是一個人的安康以及全家人的幸福團圓，這才是最有價值的回報。
也許是因為發自內心的真誠，更容易感動對方。
哪怕頭腦一片空白，病人終於還是重新停止了腳步，慢慢地將身體轉向了李振默。
他只是失去所有的記憶，並不是一個真正的白痴或者蠢蛋，成年人的正常思維能力還是有的，在面對黑暗的恐懼與真誠的善意兩者之間，自然選擇了後者。
「上來吧！你沒穿鞋子，不方便走路。」
李振默用力地拍了拍銹跡斑斑的單車後座，沖著對方大聲說道。
病人慢慢地走了過來，看都沒看便直接跨了上去，兩條大長腿就這麼曲張著懸挂在那裡。
或許是感覺到有些失重的緣故，他伸出兩隻手掌緊緊地抓住了前面的鐵架，一副很小心謹慎的模樣。
這一幕落到李振默的眼中，倒也安心了許多，甭管坐姿好不好看，安全第一，別掉下來就行。
他自己則推著單車助跑了幾步，才晃悠悠地騎了上去。。。。。。
漆黑的窯洞外面，李金梅就著天上那淡淡的星光，獨自坐在粗獷的木頭凳上靜靜地眺望著遠方。
只是那渙散的眼神，說明其正陷入某種往事的回憶中。
「叮叮！」
忽然，隨著一道微弱的光柱劃過，前方傳來了一陣沙啞而乾澀的單車鈴聲。
「終於回來了。。。。。。」
李金梅的嘴角登時微微揚了起來，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就連眼睛都瞬間明亮了許多。
那臭小子總算是平安到家了，每次都是這麼晚回來，真是把自己給急死了。
李金梅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急步走到院子的正前方，準備迎接自己的寶貝兒子。
對她而言，李振默就是自己的全部，也是這個家唯一的希望。
若不是兒子非要堅持，她一點都不希望對方到那麼遠的地方去趕集，哪怕生活再苦再累都無所謂，只要他們母子能夠平平安安就好。
可是，也正因為如此，才徹底耽誤了兒子的終身大事，李金梅很是愧疚。
她不是沒有考慮過，與兒子一起外出打工掙錢養家糊口。
問題是，當初她曾經發過誓，今生今世都不會再踏出村子半步，否則，那個人將帶走自己的兒子，永遠都不許彼此再次相見。
試問，兒子可是她的心頭肉，李金梅如何能夠放得下？
而對方家大勢大，她一點都不懷疑他們會做不出這種事情。
每隔一段時間，村子裡面總會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她知道這是對方派來調查自己的人手。
這裡是她的家鄉，父母親也依然健在，對方再無情李金梅也不想連累到他們，不然，大可一走了之。
無數次，李金梅曾經絕望地考慮過，要不要自行了斷，給兒子一個解脫的機會？
可他這些年來沒有父親的陪伴也就算了，要是再沒有了母親，豈不是要痛苦一輩子？
思前想後，李金梅始終沒有勇氣去邁出那一步，眼看這一天拖一天的，自己兒子終於熬成了老光棍，也實屬無奈之舉。。。。。。
「媽，我回來了。」
大老遠的，手電筒的餘光便隱約照見了一個模糊的身影，李振默知道肯定是母親又出來迎接自己了，他不由得大聲地打了一個招呼。
其實，要不是為了省下那十幾二十塊的車費，他大可乘坐每天路過這裡的隔壁村那輛私營小巴士，那樣的話就可以及時趕回來了。
不過，那麼多錢都足夠他買回一兩斤上好的五花肉了，他才捨不得。
家裡的柴米油鹽等日常用品，哪樣不要錢？
萬一再來個頭疼腦熱的，看病不需要花錢？
他身為家裡的頂樑柱，不規劃好點怎麼能行，大不了自己辛苦點，累點又怎樣？
踩單車不僅可以鍛煉身體，還能省下一筆不必要的開支，何樂而不為？
「小心點！慢點！」
看到單車快速地行駛在坑坑窪窪的地面上，李金梅不由得焦急地大聲提醒道。
「好的！知道了。」
李振默趕緊將車速降了下來，忙不停迭地回道。
「嚓！」
單車在慣性的作用下，衝到了院子的一角，隨即便被死死地剎住。
「好了，我們到家了，你下來吧！」
李振默轉過頭來，對依然坐在其身後紋絲不動的那個傢伙說道。
「啊。。。。。。哦！」
病人微微一怔，隨後馬上反應了過來，低沉地應了一聲，便跨腳站到了地面上。
「哎！原來你會說話呀？我還以為。。。。。。」
李振默詫異地看著眼前發生這一幕，悻悻地說道。
他原先真的以為這個是一個不會說話的傻子，搞了半天，對方只是不愛搭理自己而已。
「這位是。。。。。。」
緊跟過來的李金梅，借著手電筒的餘光才發現自己兒子的身邊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看著那個身穿病服，神情木訥的年輕人，以為對方出了什麼事情，這才關心地問道。
「媽，待會再跟您說，現在先去幫我拿一套換洗的衣服出來，我幫他清洗一下。」
眼看天色已晚，李振默知道自己的母親肯定餓壞了，他得抓緊給病人換洗一下，再一起吃飯。
「嗯！」
李金梅輕輕點了點頭，轉身向土窯內走去。
「媽，這裡還有一點肥肉，待會拿去跟干豆角一起炒了吧！」
李振默伸手取下掛在車頭的塑料袋，開心地說道。
今天辛苦了一天，還真的是需要補充一點油水才行，就拿掛在牆角的那些干豆角來炒。
嘖嘖！
那個味道實在是太棒了，這一餐下來，他能比平時多吃一兩碗米飯。
「知道了，你這孩子。」
李金梅假裝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隨手接過裝肉的袋子，轉身繼續往屋內走去。
既然家裡來了客人，原先那點做好的飯菜肯定是不夠的，趁他們洗漱的功夫，她正好多攤點麵餅，再炒兩個素菜，應該也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