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亂成一鍋粥(下)
徐青琬緊握拳頭遠遠的在茶樓上望著,現在天時地利人和,不管是不是郭家所為,也勢必將郭家推了出來。
樓下噔噔地傳來聲音,只見徐喬安大喘著氣一路跑了上來,「來了來了,已經過了燕子街。」
沒多大會兒,一支前行軍驅趕著街上的行人,再接著,孔武有力的侍衛隊從轉角步入北大街,緊跟其後是皇家儀仗,十六人抬的轎子,馬隊……
徐青琬抿了口茶,才和葉清繼續說話,「陳大太太也來了嗎?」
「嗯,人已經到了,我叔父還特意替她寫好了狀子,不僅要狀告陳家,連同郭府,樊推官也一併告了。」
徐喬安吸了一口冷氣,嘀咕:「果真是小人和女人難養!」
徐青琬臉色陰沉:「陳英是樊大人的親侄子,私下可替樊大人做了不少陰私,陳英死後,卻對陳大太太母子被趕出陳家不聞不問也就罷了,那陳二還四處宣稱要頂替他大哥的衙門裡差事,換作是你,恨不恨?!」
她私下買通刑捕頭,查了近十年的所有卷宗、帳冊,看了很多遍,單看錢糧賦稅、勞役公案,件件乾淨的好象水洗一般,可將這幾處合在一起,又明顯都有問題。
十年的賦稅,一年比一年高,以工抵稅也逐年增高,與此同時,狀告郭家的案子近二年就有幾十起。然而這些案子卻都因證據不齊,全都扣下來,經手斷案處處都樊家舅侄兩人的身影……
徐喬安喉結一陣滾動,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重重咽了口水,猛咳了一聲,這才說出話來,「陳大太太要是反悔了怎麼辦?」
「噓!」徐青琬一隻手捂在徐喬安嘴唇上,「那邊好像打起來了!」
徐喬安是急性子,連氣帶急時,額頭青筋總是時隱時現,聽說打起來了,骨子裡的那份好奇心也跟著轉移了,果真是打了起來。
……
李煜撩開轎簾,四處打量著,易宸說徐家小子淘氣,可能會弄點小麻煩,托他幫助照顧一二。
可這一路瞧著,風平浪靜……
「啟稟秦王,前面有人鬧事打架,導致道路涌堵,張知州已經派人前去驅趕,請大皇子稍等。「
李煜眉頭一挑,語氣中帶著好奇:」可知是何原故?」
「聽聞是有人在郭府大門討要殺害徐大人的兇手,煽動百姓鬧事,雙方言語上過急,打了起來。」
「可知是誰人帶頭?!」
「聽說是群女眷,好象姓徐。」
李煜嘴角一抽,這就是易宸口中說的小麻煩?敢煽動百姓鬧事,徐家小子膽子可不小!
那邊鬧事還沒擺正,這邊又有人衝進儀仗隊里,直接跪在轎子前,嘴裡還大喊著「冤枉!」
李煜突然覺得這趟南下極有意思!
「秦副使,把那婦人叫過來,本王倒是想聽聽她有何冤屈。」
「這……不符合規矩。」秦副使緊蹙著眉頭,猶豫道:「訟狀得去衙門,要不要把張知州給叫來……」
「沒瞧見知州大人正忙?既然父皇授封本王為欽差大臣,就因急百姓之急,一紙訟狀就是接了又有何不可?難不成父皇還會降罪於本王?!」
秦副使倒底還是不敢得罪大皇子,雖說他腿有殘疾,前途無望,將來頂多是位做一位閑散親王,可即使是親王,那也是尊貴無比。
「將人帶過來。」
陳大太太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排場,機靈靈打了個寒噤,上前就直管跪在地上磕頭。
「你是何人?有何冤屈?」
「民婦……民婦陳英媳婦,民婦嘴笨,一二句也說不清楚,特意請人寫了一張狀紙,請欽差大人過目。」
李煜接過狀紙,一眼掃去,目光越來越凝聚,這可比白話本里故事精彩多了。「你要狀告郭樊兩家相互勾結,以權謀私?可有證據?」
陳大太太搖了搖頭:「民婦丈夫陳英乃是樊大人的親侄,陳英在世時多次與民婦提及郭家向樊大人受賄之事,其中有好幾次還是陳英替樊大人收得銀子,大人若是不信可是去樊大人府上搜查,郭家曾送給樊大人一尊金佛,就供奉在樊家小佛堂里。」
「秦副使這事你怎麼看?」李煜這閑事攬得一氣呵成,直接將狀紙遞到秦副使手裡。
秦副使接過狀紙,細細看著,兩根眉毛揚得老高。
難怪這婦人冒死也要闖入,陳家簡直就是喪心病狂,不僅霸佔寡嫂的房子和銀子,還將其母子三人給趕出陳家,這是沒給她留條活路!
秦副使收起狀紙,回道:「《大齊律》曰:凡民訴訟,皆須自下而上陳告,若越本管官司,輒赴上司稱訟者,笞五十。若遇欽差直訴,可免其笞刑。」
「將這民婦一併帶上,替她討要房產事小,一個小小推官敢以權謀私,營私舞弊,那郭府上,得多有錢?金山銀海了!這銀子,是不是只進了樊府,還需細細查證,這事交給你。」
「是!」秦副使反應很快,肅王是藉機調查徐同知被殺以及清陽河壩被炸等案件。
……
打群架這種事,張知州不是沒見過,可煽動百姓在濃濃的夜香味中集體打群架,還是頭一回見。只聞郭府門口惡臭滔天,那味熏得隔夜飯都能勾起來。
張知州用手絹捂住鼻子,好半天,才慢慢吐了口濁氣,怒不可遏地制止著正大汗淋漓揮動著手臂一群大男爺們。
「知州大人,知州大人,快快將這群刁民抓起來……」郭靜終於鬆了口氣,「這群刁民簡直不可理喻,好說歹說,他們就是不信,知州大人,你快替我爹澄清,我爹怎麼可能是殺人兇手!」
安王目光清冷的看著張知州,他現在哪敢替郭家說話,猛咳了幾聲,「胡鬧,你爹是不是兇手本官正在徹查,豈能輕易言論。」
郭靜哪會見風使舵,瞧著張知州打著官腔,頓時苦惱起來:「都怪這群刁民鬧事,二房的人巴不得跟我爹撇的一乾二淨,趁我爹不在,竟打起分家的主意,現如今能幫我的只有知州大人,你與我爹可以至交,張叔伯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張知州又怒又氣,竟遇上這麼一個愣頭青,不禁往後退了半步,對著安王恭敬道:「安王休聽這小子沒頭沒腦的胡言亂語,現在郭炎失蹤了,下官已派人全城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