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重逢
陸槿只覺當中有一人聲音特別耳熟,凝神一看,正是那數月不見的胡遠航,只見他和門前的官差爭吵著什麼,一旁站著的卻是孫思源,陸槿目光一掃,心中微有些失落,趕前幾步來到賀立誠身旁,「前面的是孫神醫和他的弟子!」賀立誠聞言大喜,快步趕到門前面,也不理一旁誠惶誠恐跪倒在地的那幾名官差,上前握住孫思源的手,「哈哈……,果然是神醫來了,果然是神醫來了!一別已有兩年多了吧,神醫的精神是越發的好了!」
孫思源想是也知道賀立誠也在祠內,對他從裡面出來倒不吃驚,笑道:「小徒魯莽,驚擾了大人,不過適才聽說有刺客想行刺大人,怕有什麼要用到我們師徒的地方,就過來看看。」
賀立城立刻想起庭中還有幾名傷者,既然神醫在此,有他去診治一下,傷者也能更快更好的恢復,只是才剛見面,話還沒說幾句,就讓孫思源去救治傷者,實在有些無禮。孫思源看著賀立誠的神色,已知他心中所想,「大人與我相交多年,當知我為人,這是我的職責,就如大人的職責是保境安民,守牧一方一樣!」
賀立誠聞言,正容向孫思源作揖道:「神醫所言極是,立誠受教了!」孫思源忙將他攔住,兩人相視而笑。
賀立誠揮手欲喚人帶孫思源師徒去後面救人,陸槿見狀,忙上前道:「神醫對我有救命之恩,我能入師傅門下,也多得神醫推薦,就由我帶神醫過去吧。」
賀立誠見陸槿其意甚篤,便點頭應允了,另又叫了一人陪他們前去,若需要什麼東西也可以直接叫他去辦。
陸槿上前給孫思源施過禮,又笑著和胡遠航打了聲招呼,便領著他們一同向內走去。陸槿剛走兩步,忽覺有些不對,側身一看,竟還有一黃臉漢子跟在孫思源的右手。那黃臉漢子又瘦又矮,卻用一雙與周遭絕不協調的眼睛看著自己。陸槿一看到這雙晶亮的眼睛,一時失神,左腳竟絆了右腳一下,幸好他反應敏捷,習武之後身體也更協調了,及時調整了下才沒摔倒,不過卻也將自己弄得有些狼狽。陸槿又偷偷看了一眼,只是那眼睛里透露出來的關切與絲絲笑意頓時讓陸槿再也不敢看過去了。
陸槿和胡遠航走在前面,談論了一下這段時候以來發生的一些事。原來孫思源將陸槿送上顥天劍派之後,便帶著胡、文二人回到了藥王山莊,藥王山莊位於繁城西南的神龍谷內。藥王山莊並不大,所處的神龍谷卻地形奇特,那裡既有高山又有深谷,氣候千變萬化,再加上藥王山莊歷代之主都會從各地帶回來一些珍稀的藥草移植在適合它們生長的地方,這許多年後,谷內的藥草種類之多讓人難以想象。孫思源帶著兩個徒弟遊歷了一年多才回來,便想著先在家休息一段時間,再把自己這一年來的心得整理一下。待到了這拜月節,他又帶著兩個徒弟進城祭拜月神,只是為了方便就讓文夢瑤塗了些藥水,化妝成一名男子。..從南門進了城,還沒到拜月祠,就聽說太守遇刺,趕到這裡卻被門前官差攔住,又出言不遜,胡遠航年輕氣盛便與他們爭執起來。
兩人小聲說著不一會便到了後院,賀榮正指揮著幾名侍衛在收殮死去的同僚,還有幾個受傷較輕的侍衛們正被人攙扶著向外走,地上幾個臨時做的簡易擔架上也躺著傷勢嚴重的侍衛。孫思源趕緊走了幾步,在一名重傷的侍衛面前蹲下,開始查看他的傷勢。
賀榮見到有人進來,先是一愣,后看清楚來人,趕緊過來,向孫四源行禮道:「神醫來的正好,我這幾位兄弟……」,還沒說完,孫思源,擺擺手止住了他,過了一會,喚胡遠航拿來紙筆,在上面寫了起來。不一會,一張紙上已密密麻麻寫滿了所需的藥材與份量等。孫思遠將它交到賀榮手上,「賀將軍速派人將上面的葯取來,老夫這次來,卻是沒帶這麼多的葯。」說完,向賀榮點點頭,接著又去檢查下一個侍衛了。
胡遠航和文夢瑤跟在師傅旁邊,幫著打打下手,陸槿此時反到不知去做什麼了。上前去幫著傷員包紮傷口,別人雖然不說,但那咬牙切齒的表情與滿頭的冷汗,都已告訴後面的同伴要小心陸槿。等陸槿包完了第二個,周圍已再見不到傷員了。擔架上重傷的侍衛一看陸槿走來,不是用哀求的眼光告訴陸槿放過他,便是掙扎的說:「我還挺得住,少俠還是先去救其他的弟兄吧!」
陸槿轉了一圈,再也找不到自己該做什麼,正好派去買葯的士兵回來了,陸槿便幫著將藥草搬到孫思源旁邊,跟在後面學著辨析常見的傷葯。
兩個時辰后,傷者都得到了妥善的治療,幸好大部分都是外傷,沒什麼疑難雜症,處理起來要快很多。
等眾人忙完,賀榮在一旁命人遞上了幾盆水和毛巾,等他們清洗乾淨,說道:「太守大人還在快意樓,命小人帶神醫及幾位一同過去。」
眾人剛忙完,雖有些疲累,卻沒什麼睡意,孫思遠與賀立誠相識多年,此次進城本就有意找他敘舊,這邊事情既然已了,他也不再推辭,帶著兩個徒弟和陸槿去了快意樓。
快意樓分為三層,此時已是子時,樓外還圍著些官兵,樓內仍是賓客盈門,熱鬧非常。孫思源等人登上三樓,此時樓上只有賀立誠與馮樂洋等五個師兄弟了。賀立源聽到樓梯處傳來的腳步聲,已知是孫思源等人來了,起身迎到樓梯口,正好接到這幾人,重新擺上酒菜,幾人邊吃邊聊起來。
此時城東某處民宅內,一道黑影如一隻大鳥,降落到裡面。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你來晚了!」,那黑影歉意地一笑,說道:「今日累著前輩受傷,還害了郭兄弟一條姓命。」
「唉,他既已入我門,走上這條路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只是今日這戰,最後卻什麼也沒得到,實在是可惜了。」低沉的聲音又再響起,語氣中帶著些許惋惜。
黑影也附和著點點頭,又寬慰道:「其實我們也不是毫無所得,聽說那張氏也是一個高手,下次再出手就不會再有什麼意外了。」
「嗯」,那人點點頭,「對了,你去查查最後出手的那小子是什麼來歷。」
黑影微微一愣,「聽說他是林峰長老新收的徒弟,入門不久,怎麼前輩對他有什麼興趣嗎?」
「嗯,你有機會就去查查他的底細,不過最重要的還是那張圖,此事關係重大,千萬不要忘了!」低沉的聲音中透露出肅殺之氣。
「晚輩明白,晚輩一定竭盡全力!」黑影似是抵不住那無形的壓力,拜倒在地。過了半晌,黑衣人始終得不到回答,微微抬起頭,卻發現周圍已空無一人了。
霧鏡峰上,陸槿收劍而立,這把劍是那晚在快意樓上賀立誠贈與他的,他本待不收,可賀立誠以長輩的身份壓他,又言明這劍是賠償他碎掉的那把劍的,兩人推來推去,直到後來,孫思源看不過去,開口命陸槿收了下來。
這把劍與湯飛羽的那把寶劍相比也毫不遜色,除了比陸槿先前所用之劍重了一倍外,長短大小無不相同。陸槿收下之後也是心中甚喜。這些日子來天天都來此地練劍,現在他的內力比起當初下山之時又強上了許多,使用這把劍感覺還比原來更輕靈些。以前他是以內力的修練為主,劍法只能算是差強人意,如今,他的內力幾乎是無時無刻不在增長,反多出了許多練劍的時間來。剛才那套飛星劍法使完,陸槿又多了幾分領悟,靜靜地站在那棵可以看到磨劍池的大松樹下,感受著一縷縷的秋風,就如同那連綿不斷的劍意。
正恍惚間,陸槿卻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看去,只見余時繼正跑向自己這裡,轉身迎了過去,「師兄可是找我?」
余時繼誇張的喘了幾口粗氣,擦了下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說道:「小師弟,原來你在這裡,師傅回來了,要見你!」
「師傅回來了?」陸槿疑惑地看看余時繼,沿著他過來的小路向山腰走去,邊走邊問道:「師傅前幾天不是才見過我們嗎,今天還沒到十五啊,他怎麼又回來啦?」
余時繼聞言,把陸槿的後腦用力拍了一下,「你小子不想要師傅回來嗎?那我等會告訴師傅,看他會怎麼處置你,哈哈,說不定你重九節的禮物就歸我了,哈哈哈哈……」
陸槿這才想起,今日已是九月初九,難怪師傅會回來了。轉眼間,離當日那戰已過去了二十幾天了。前幾天葉峰後來時,幾人曾將繁城發生的事稟明了他,被他好好誇讚了一番,曾說下次回來會給他們帶些東西來的,陸槿本以為是十五天後,原來竟指的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