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上元劍會(二)
場外眾人無不大嘩,這一招大部分人都學過,可用過的卻不多,乃是因為這一招使出便是有我無敵,若不能勝就只有敗了。林峰等人一起站起,掌門孔德昭大喝一聲「住手!」
可此時,熊堂身體一轉,手中劍帶著嗡嗡之聲已直射向陸槿。劍身上凝聚了他所有的內力,即使陸槿想閃開,也不大可能。兩人相隔不過六七步,利劍轉眼即至,瞬間離陸槿胸口不過尺許,陸槿卻如大夢初醒般,伸了個懶腰,手中劍隨之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將那飛射而來的利劍輕輕巧巧地挑向了半空中。過了片刻,那支劍才落下來插進了場上的泥土中。
這時候周圍的眾人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激動,大聲歡呼出來,早將之前姜俊的話拋到了腦後。
高台上也亂作一團,孔德昭輕輕躍向那塊場地。趙行健則站了起來,對著身旁的李晟怒道:「你那徒弟瘋了嗎?怎麼可以在這裡使出這一式來?」這一招正是皓月千里的最後一式,雖不是什麼禁招,卻也有不成文的規定,若非萬不得已,此招不可輕出,同門較藝更是不可使用,只因這招太過剛猛,發出之後如離弦之箭再也無法控制了。李晟心中冷笑,卻不接話,也跟著站了起來看向場中。
眾人見掌門跳入場中,這才醒悟剛才都不大不小的犯了點門規,這山中若有大雪,門中弟子便要小心,不得隨意大聲喧嘩,以防雪崩。這幾日雖雪已漸小,但積雪仍然很厚,可剛才陸槿那一招卻有如神來之筆竟然將皓月千里封擋住了,怎不讓他們激動萬分。好在孔德昭無意追究,見周圍眾人安靜下來,他便看著熊堂道:「你可知罪?」話雖不多,可伴隨著孔德昭無形的氣勢與壓力,以及語氣中隱含的怒意,熊堂再也無法承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弟子知錯了,剛才弟子一時糊塗,竟然使出了這招,請掌門師伯責罰我吧!」熊堂自知剛才自己太過衝動,若是真傷到了陸槿,或許師尊高興之下還會想辦法保住自己,可現在那一劍無功,師傅的顏面掃地,只怕最想處罰自己的便是他了,還不如俯首認罪,說不定掌門師伯會饒恕自己。
孔德昭見熊堂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才幾下額頭便已見血,心頭便有些軟了,只是若真就此放過也於理不合,忽看到陸槿仍有些恍惚得站在一旁,心中一動便道:「你是陸槿師侄吧,剛才那記明月清風你下沉了尺半使出,變得好!」
陸槿這才回過神來,忙拜倒在地,「掌門師伯,適才弟子無意間使出,實在當不得師伯誇獎!」
孔德昭哈哈笑了起來,白色的長須與壽眉一同飄舞,他上前將陸槿扶起,「無意方能顯得出真本事啊!」他話分一轉,又問道:「你這位師兄剛才使出本門嚴禁對同門使用的皓月千里飛劍式,你說說,該如何處罰他?」
「就罰他面壁思過一年吧!」陸槿毫不猶豫地說道。
孔德昭笑著點頭,「難得你有仁恕之心,好!就按你說得辦!」孔德昭轉頭看向仍在地上不停磕著頭的熊堂,喝道:「起來吧,先去謝謝你這好師弟,等會再去你師傅那邊領罰!」
熊堂低著頭,不讓旁人看見他因羞憤仇恨而扭曲的臉,向陸槿道過謝後轉身向自己的師傅走去。
李晟看著在自己面前跪倒的熊堂,暗罵一聲「蠢才!」,也不把他扶起,一腳將他踢到一邊,「別在這裡丟人現眼,自己滾回山去領罰!」熊堂慢慢爬起,轉身下山去了。
場上的孔德昭好生勉勵了陸槿幾句便又回到了高台上。
陸槿這一場比試耗時極長,等他們結束的時候,一個上午便已經過去,其他幾個場地的比武也都結束了。玉柱峰的弟子將眾人迎至膳堂,余時繼在陸槿身邊輕聲問道:「剛才怎麼那麼輕易地就饒過他了?他可是對你起了殺心啊,小心以後會被他反咬一口!」
陸槿苦笑道:「剛才掌門師伯的口氣你又不是沒聽到,若是我執意糾纏,只怕最後也得不到想要的結果,還不如索性大方一點,大家面子上也都過得去了。」
余時繼想了想,點點頭道:「的確如此,這麼多的前輩均在這裡,可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而且掌門師伯又容易心軟,唉,算那小子運氣好!」這時,其他的師兄也湊到了一起,紛紛問起陸槿先前那一戰時所用的劍法,陸槿不能說出自己偷窺杜師叔教梅師姐練劍的事,只有含糊其詞,想要敷衍過去,又岔開話題問問幾位師兄們比武的結果。這一輪余時繼也沒挺過去,被凌雲峰的一名弟子給淘汰下來,不過他卻沒什麼不高興的,用他的話講,反正是會被淘汰的命,還不如輸給舅父的徒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幾人邊說邊聊到了桌前,陸槿問道:「胡兄和文姑娘呢?他們不在這裡嗎?」剛才下場之後,陸槿便那沒有再看到這兩人,此時再也忍不住,問了出來。
「他們跟著孫神醫在貴客廳,他們吃的東西可比我們這裡強多了!」余時繼在一旁咂巴了下嘴,用筷子划拉了下面前的清粥。
陸槿這才安下心,專心對付起面前的吃食,下午還有一場比試,若他還能通過,便是前十七名,那時便能進入玄冰洞中修鍊半年,若是不能,便只能由掌門與長老們決定他是否可以獲得剩下的那三個名額中的一個了。
未時,陸槿站在擂台上,略有些吃驚的看著自己的對手。他對面的女孩白衣如雪,一把黑色的長劍透著些古意,面上毫無表情,卻讓人感覺比冰雪還要寒冷,她正是聳翠峰的梅傲雪。她年齡雖比陸槿要略小些,可是她卻是十歲時就已入了師門,論起來,陸槿仍是要叫她一聲師姐。她大概是所有人都不願意遇到的對手,去年的上元劍會她便已經是第十二名了,雖說最後她輸給了那年奪冠的馮樂洋,可是誰都無法否認她的實力,就算是馮樂洋自己,提到她時也曾說過,若今年再次遇到她,只怕勝負也不過是五五之數了。
梅傲雪進入師門已近四年,這些年來她的生活中除了練武便再也沒有別的了,她師傅杜妃嫣對她的期望很高,對她的要求也很高,眼前的這人,早上她便已經看過他的那場比試,雖然他也很強,可是卻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梅傲雪看著在自己面前五步之外站定陸槿,她點了點頭,「聳翠梅傲雪!」
陸槿看著面前那如梅花般美麗,卻比冰雪還要寒冷的少女。自己雖不是第一次見到她,可是像現在這麼近還是第一次,關於她的一些事,幾位師兄早已經說過很多次,她的天資,她的勤奮還有她的美麗一直都讓幾位師兄讚嘆不已,可今天自己面對她時,感受最深的卻是她的冷漠與強大。陸槿抱拳施禮,「梅師姐,我是霧鏡峰的陸槿,請多多指點,可以開始了嗎?」
梅傲雪不再說話,輕輕點點頭,左手劍指一引,卻是是陸槿早上使了千百遍的明月入懷。這是這一劍在她的手中卻散發出陣陣熱氣,一縷劍氣竟先一步襲來。陸槿心中一驚,雖然說這劍氣他並不是沒有見過,他自己也曾無意中使出過劍氣,可是與能使出劍氣的高手過招卻還是第一次。
「難道她已經達到常陽心法第三層的頂峰了?」陸槿心中暗道,向左一閃,讓開那縷劍氣,一招九天攬月手中寶劍刺向梅傲雪的肩井穴。梅傲雪手腕一沉,身形也跟著向下一尺,直刺陸槿的環跳穴。這一招水中撈月本就是攻敵下三路,自己的身體也會放得低些,正好躲開了陸槿刺向她肩頭的那劍。陸槿此時劍招已老,只得一邊後退一邊使出秋月橫江格擋開這一劍。
台下眾師兄見陸槿甫一交手便落在了下風,俱是心中一緊,早上見陸槿輕鬆擊敗熊堂,均以為他即使是對上梅傲雪也應該有一拼之力,哪知梅傲雪武功如此之高,一年不見就已突破至第三層的頂峰,連劍氣都掌握了。
一時間,擂台之上劍氣縱橫,嗤嗤之聲不絕於耳。陸槿未曾練過輕功,只有仗著自己身體輕便以及皓月劍法中所帶的身法在檑台上不停閃躲,可仍是險象環生,衣服上多了好幾個窟窿,身上也多出了好幾條傷口。梅傲雪一支劍上下飛舞,劍光中猶如傳說中的女神,那劍光就是她發出雷電,帶著無匹的威勢。陸槿一邊躲一邊暗罵,「用得著這樣嗎?和你又沒有什麼血海深仇,居然連劍氣都用上了!」還好陸槿對這皓月劍法熟悉得很,眼力又好得驚人,總能先一步看到那劍氣發出時對周圍空氣的震動,這才能支持到現在而沒受什麼重傷,只是在場的眾人都清楚,陸槿落敗已是在所難免。
「杜師妹,你這弟子可真是塊美玉,也就只有你才能教得出來,嘖嘖,四年不到就能將劍氣收發自如,當年掌門師兄也沒這麼快吧!」高台上的李晟看著陸槿狼狽不堪的模樣,心中大快,連帶著對梅傲雪也高看幾分,向杜妃嫣稱讚不已,只不過杜妃嫣與梅傲雪都是一樣的脾性,她只是淡淡回了句:「師兄謬讚了。」便不再說話。李晟頓覺無趣之極,心中暗恨又無法發作,一張臉憋得通紅,氣哼哼地又看向場中。
此時場中的陸槿已累得滿頭大汗,他既要躲開梅傲雪的劍鋒又得避開她的劍氣,精神高度緊張,眼睛早已酸漲無比,卻連眨都不敢眨一下。好在他手中的劍是賀太守送的寶劍,若是他以前用的那把,只怕早就被劍氣震得粉碎。只是現在他的活動範圍越來越小,漸漸被梅傲雪逼至擂台的東北角上。
梅傲雪此時氣息也有些不勻了,她也沒想到面前的那個小子竟如此難纏。早上梅傲雪看了他那場比試,便已猜出輕功可能就是他最弱的一項,若是以劍氣逼得他不停移動位置,那他劍法再高也是無用。梅傲雪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測,卻沒想到陸槿竟僅憑那一點微末的輕身之法就支持了這麼久,自己畢竟進入第三層也不太久,長時間使用劍氣,內力也消耗得七七八八了,好在現在他已被自己逼入了死腳,再加把勁就可以將他逼出場外。想到這裡,梅傲雪微微鬆了口氣,眼見陸槿下盤不穩,一記水中撈月便刺了出去。
說兩句閑話,更新慢,其實我也不想的,實在是時間不夠用,不過請大家放心,這本書叫武道真源,不叫葵花寶典的(^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