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心上硃砂(58)
如步藍預料,前線兩軍很快就爆發了大戰,號角戰鼓響了幾個日夜,終於在霍丞設計包抄下,南鴻軍不敵,戰敗而逃。
霍丞乘勝追擊,迅速地拿下了南鴻邊境兩城,原本他打算繼續追趕,將南鴻軍驅趕離泗水河。
等開春,北燕這邊就能直接佔據最好的戰略陣地,到時南鴻要麼降,要麼他就直接打到皇都下。
多年不見他的好父皇,他也甚是想念呢。
不知等他兵臨城下,父皇會是何種神情,霍丞對此,十分期待。
然而,就在北燕這麼一片形勢大好之下,霍丞,北燕軍主帥在一次外出時被刺殺,不知所蹤。
北燕軍的將領們險些自亂陣腳,連忙以大帥受傷靜養為由瞞住三軍,穩住軍心,然後八百里加急把消息送到燕都。
……
「謝大人,這麼急找本宮來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步藍剛到霍丞的宮殿,見謝然已經在那等了。
她快步上前,問道。
謝然作揖一拜,「見過殿下。」
「我們之間,這些虛禮做什麼?」
萬公公帶著宮人們全都離開了,此時只有他們兩人,步藍自然沒什麼顧忌。
但,比起先前謝然的無奈和躲避,此時他眉眼間俱是凝重,彷彿有什麼事情重重地壓在他身上,讓他顧不上其他。
步藍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了,「謝大人,是不是前線出事了?」
謝然看向她,淺淡的唇瓣微抿,須臾,他將一封奏報遞給步藍,「看完,殿下務必先別激動。」
步藍看著奏報,上面有邊境的標誌,這是一封前線的奏報,加上謝然沉凝的神色,她心裡浮起不好的預感,一時間竟也忘了去接。
「殿下。」
步藍抿了抿唇,緩緩伸手拿過奏報,頓了頓,才打開。
上面字跡有力,筆鋒卻有些亂,能看出寫的人心情很是慌,步藍卻沒有心情再去關心其他人,她眼裡此時全被「主帥霍丞失蹤,生死不知」所佔據。
步藍死死地盯著那八個字,一瞬似乎她有些難以理解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怎、怎麼可能?」
「殿下,您注意身子。」
謝然虛扶了一下身體搖搖欲墜的步藍,語氣滿是關切。
步藍穩了穩身形,她深吸一口氣,聲線卻顫抖不已,「邊境那邊情況如何了?」
謝然溫潤的眸子沉沉,「九千歲失蹤的消息暫時是瞞住了,朝堂這邊,也只有微臣與幾位閣老知道,前線那邊錦衣衛和親衛正在秘密尋找他的下落。」
步藍秀眉緊擰,努力讓情緒平靜,「是誰?」
「還在查,」謝然搖了搖頭,「只是,當時跟九千歲一起的所有暗衛護衛全部葬身在大雪山險峻的懸崖上,據斥候上報,是受了埋伏。」
步藍眸光顫了顫,天寒地凍,若受傷墜下懸崖,真的還能倖存嗎?
她不敢想,也不願想。
那人不會有事的!
「殿下,九千歲出事,若久久尋不到,邊境和朝堂……」
謝然也不願說這般殘忍的話語,可他如今不是個人,肩上負著北燕,他只能永遠讓理智在情感之上。
步藍咬牙,「怎麼會尋不到?給本宮找,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要找到。」
謝然嘆息,「微臣明白,只是,殿下,總該先想穩定朝堂和邊境的法子。」
步藍閉了閉眼,「此戰後,南鴻士氣大降,天入寒冬,他們不可能再打起仗來,封鎖九千歲失蹤的消息,如果要說,就說是受了重傷,需修養。」
重傷雖也讓人心有點慌,但主帥仍在那坐鎮著,軍心就不會亂,朝堂這邊也不會人心惶惶。
而只要霍丞歸來,一切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謝然頷首,這確實是個辦法。
可,「微臣猜測南鴻接下來應該會試探地議和。」
步藍冷笑,「議和?一個戰敗國,妄想!」
謝然看著眼前不復柔弱,氣場全開,尊貴傲氣的長公主殿下,心下微微一震,但:
「若九千歲尚好,朝堂自然可以無視這議和,只是現在,恐怕朝中主議和的人會不少,想要鎮住他們,光微臣一人怕是不夠。」
步藍神色微沉,許久,「若是陛下出面呢?」
「那便不是問題了,」謝然頓了頓,「可殿下應該知曉,陛下不可能出來主事的。」
步藍淡淡道:「這事交予本宮就是了。」
謝然看著她,微微一拜,「是。」
步藍抬眸看他,「謝大人,邊關無主帥,終究是隱患,本宮想請求你一件事,也只有你,能讓我完全放心交託。」
謝然與她四目相對,眸中有漣漪劃過,「殿下想微臣去邊境?」
聽著他肯定的語氣,步藍抿唇,第一次無法淡然地面對他的目光,宮殿里安靜許久,那樣靜謐的環境叫人無措難安。
步藍深呼吸,緩緩點頭,「是。」
謝然微微一笑,如初見,溫潤而雅似謫仙,疏離淡漠如世外人,他作揖,「殿下之請,微臣責無旁貸。」
步藍看著他,欲言又止,她低聲道:「朝堂下上我會做好安排,不會叫你在邊境有後顧之憂,你……」
謝然:「微臣定當竭盡全力尋到九千歲,殿下放心。」
步藍垂眸應道:「一切全靠你了。」
「是,」謝然拱手,「殿下,若沒有什麼事情了,微臣便回去安排啟程事宜。」
步藍咬了咬唇,「好。」
謝然沒有再看她,轉身往外走去。
「謝大人!」
「殿下還有何事?」
步藍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問他:「大雪山?為什麼九千歲這個時候會去大雪山?」
謝然沉默下來。
步藍神色微變,雙眸漸漸紅了,「如今還有什麼是好隱瞞的嗎?」
謝然嘆了一口氣,還是說道:「九千歲失蹤后,錦衣衛便傳了一封密信給微臣,九千歲會去雪山是因為他聽說雪山上的雪蓮花開了,他……想帶著一朵回京送給你。」
步藍眸光瞬間晃顫得厲害,整個人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她痛苦地閉上眼,「他這是要做什麼啊?傻子!」
謝然看著她眉眼間滿是掙扎痛苦,心彷彿被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