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大早，別看小姜晉睡覺睡的晚，醒的可不晚。

用手揪了一下爺爺的耳朵，

「爺爺，起床了！」

老爺子姜謙哭笑不得，看看床頭的掛鐘，才五點多，不過現在已經是初夏了，天也算亮了，就帶著小孫子起床了！

姜謙今年六十五歲了，個頭不高，清瘦，頭髮都花白了。平時說話聲音不大，溫聲細語的。是本地為數不多的知識分子，接受過比較完整的中國傳統文化教育，經歷了中國最黑暗的戰爭年代。

後來解放后，一直在教育行業工作，最後在澤縣教育局當局長多年。

五年前退休，就承擔起帶孫子的任務，小孫子姜晉從小就跟著爺爺，耳濡目染的把中國傳統文化也刻進了骨子裡。

昨天晚上，小孫子吵著要聽神話故事，不然就不睡覺，老爺子沒有辦法就給他講了一段神話，結果小孫子要早起去看他們當地的一個關於老神樹傳說的遺址。

從家裡姜王莊出發，到老神樹遺址大概有十幾里路，說是遺址，其實啥都沒有，一片荒地，中間有個高檯子，高檯子周圍給人用柵欄圍著，一段超大號枯樹根。嚴格的來說都不是枯樹根了，只是外形像枯樹根。之所以大家一直在傳說，就是這個枯樹根多少年來任憑風吹雨打，一點都不改變。

按照當地的傳說，原來是一棵外形完整的樹，有人搞破壞，就成這樣了。據姜謙回憶，不知道多少年了，反正他小的時候，就聽他爺爺給他講過，他爺爺的爺爺那個時候就存在好多年了。後來國家知道后，就把這個老樹根給圍了起來。

很快就到了地方，

「你說這有啥看的，就一個枯樹根。」

老爺子把車子停下來，小姜晉小跑著來到了枯樹根前面。

老爺子急忙跟著跑了過去，

「你慢點，別摔倒了。」

老爺子追上姜晉，就靠在柵欄上喘口氣。畢竟歲數在那裡放著，抽根煙吧！

叫老爺子好奇的是，這個枯樹根讓姜晉整整看了一個早上，並且很安靜的看著，一句話都不說，似乎在和它用心交流。

太陽開始釋放它的能量了，五一過了好多天了，上午還是挺熱的。老爺子開始催著姜晉回家了，要不是姜晉感覺餓了，看那架勢在看一天都不煩。

回來的路上，姜晉更是奇怪，一言不發，老爺子問他話，他也一句不答。

就在路過一個小石頭橋的時候，姜晉突然在老爺子後面推了一下：

「爺爺，橋下面有個人。」

老爺子扭頭一看，確實有個人，是個和姜晉大小差不多的小女孩，團縮著身體。

老爺子感覺不對勁，就停了下來。兩個人小心的從小橋上面下來，只見小女孩鼻子嘴角都有血跡，看樣子剛挨過打，並且打的還很嚴重。

老爺子看到后，氣就不打一出來，這是什麼樣的家庭啊，父母心真狠。

「小姑娘，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橋下的這個小姑娘看來人了，眼神中透出恐慌，急忙把頭低了下來。

直到姜晉來到他身邊的時候，小女孩才膽怯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也可能兩個人年紀相仿，小女孩開始不害怕了，兩個人就說起話來。

「你怎麼一臉的血啊？」

「我爸打的！」

「你爸為啥打你。」

「他一喝酒就打我，早上吃飯也喝，我媽媽以前還能攔著，後來我媽媽的腿給打的不能動了，就顧不上我了！」

老爺子一聽，這是啥人啊，別看平時很輕柔的一個人，現在也壓不住火了，他要去女孩家，見見這個女孩父親。

小女孩一聽說回家，嚇的往後就退，看樣子是被打怕了！

「別怕，我跟你一起。」

小女孩在祖孫兩個人的勸說下這才帶著他們回了家。

他們家是真窮，除了一個房子，基本啥都沒有，圍牆是用土堆起來的，大門是用樹枝做的，院子里一個能動的家禽都沒有，更別說別的了。

「我找個屁，死到外面更好，你在吵吵，我連你一塊揍，別以為現在你腿斷了，我就不敢揍你了！」

「那個可是你的親生閨女啊，你打我，我也就忍著了，閨女還那麼小，我這上輩子造的啥孽啊，攤上了你這樣一個男人！」

「少廢話，家裡還有啥可以換酒的東西不，我沒錢買酒了！」

「你自己不會看啊，家裡還有啥，我腿現在都疼的不能動，你快送我去醫院吧！」

「我送你個屁，我喝酒都沒錢，還指望我送你去醫院。」

突然從房間里傳來了瓶子落地的聲音，

緊接著老爺子聞到一股濃濃的農藥味。

「你這個死娘們，我就知道你這瓶農藥藏了好久了，喝吧，喝吧，你死了，我也就肅靜了。」

「我媽喝農藥了，我知道她早晚都會喝，快點救我媽去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小女孩一下就給老爺子跪了下來，老爺子看這情況，也緊張起來，就急忙去他們家隔壁喊鄰居幫忙，這下好，還沒有進去看看啥情況，就喝農藥了。

出乎意料的事還在後面，周圍一圈鄰居，聽到他喊人，沒有一個來他家的，都在外面圍觀。

還有人勸說姜謙老爺子，

「他們家的事，你別管了，多少人都給這個壞種敲詐怕了，公家來人也管過幾次，啥用沒有，弄到號子里關幾天，又放出來，打老婆打的更狠，他女人遲早都的死。」

也不知道到底喝的啥農藥，等老爺子離開人群到他們房間的時候，女人身上都開始僵硬了。看到小女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微弱的把小女孩的手放在了老爺子的手上，然後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老爺子。

老爺子心一軟，抓住了小女孩的手。

女人這才慢慢的低下了頭。

「媽媽~媽媽~」

不管小女孩在怎麼喊，女人就在也沒有答應。

「你是從那裡蹦出來的，老東西，管我們家閑事。」

老爺子氣的一句話說不出來，這個時候，已經有村上大隊的人過來了，估計是有人報信去了。村幹部一聽頭都大了，這又不能不管，管又管不了，派出所都管不了，可是人命關天啊！

大家看村幹部來了，這才敢進他家門。

村幹部進門之後，已經晚了，女孩的媽媽已經死了！

老爺子看著面目猙獰的酒鬼，

「你說，你家女兒怎麼辦，你不能逼死老婆，女兒也不要了吧！」

「你說的一點都不錯，我就是不要了，你不是愛管閑事嗎，就粘上你了，你給我領走把，五十塊錢買斷，今天你給我五十塊錢，你把她領走，從此以後一刀兩斷。」

村幹部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叫人去派出所報案，派出所來人以後，就詢問老爺子，做筆錄。

老爺子就把事情經過給派出所詳細的說了一下，然後派出所的工作人員把酒鬼帶了回去，老爺子帶上兩個孩子也跟著去了派出所。

當派出所所長知道老爺子的身份以後，就問老爺子，願不願意收養這個孩子，老爺子開始為難了，看著女孩的可憐模樣，想想女人死時候的慘狀，還有最後期待的眼神，以及剛才酒鬼的面目猙獰，便答應了收養這個女孩。

姜謙他們家連續三代單傳，家裡人多少年就是旺盛不起來，現在姜晉也就他自己，多個人和他做伴也不錯。

老爺子也沒有在回家和家裡商量，自己做決定收下這個小女孩。

到了派出所的那個酒鬼，被派出所的人給控制住還是不老實，

「你個老東西，把我女兒帶走可以，必須給我五十快錢，不然我叫你好看，過幾天我從這出去就找你去要。」

老爺子和派出所的所長，還有女孩村上的幹部一起做了個領養手續，收養女孩的事就這樣算定下來了。

回到家裡，家裡面一下就炸開了鍋，不過大家很快就冷靜下來了！

老太太姜寧氏，平時吃齋念佛，很少過問事，對老爺子這個事還是贊同的。唯一有意見的是姜晉的爸爸姜震，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脾氣一點都不隨他們老兩口，又急，又犟。一聽說收養這個女孩，頭搖的像個撥浪鼓似的。

姜震，是一個初中老師，雖然說脾氣沒有遺傳老爺子，在學識上到是得到真傳，很年輕就在大余鎮中學教書，現在說起來都很多年了，別看他在學校教學成績這麼好，學校領導沒有一個喜歡他的，同事之間交往也少，不過他自己也樂在其中，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天天與書為友。

姜晉的媽媽竇姤保持中立的態度，她也不想多說什麼，她自從生下秦晉以後，身體就在也沒有恢復過來。按理說照顧的也不差啊，就是到最後沒調理回來。這兩年，兩個人努力的想在生一個孩子，可是事與願違。現在老爺子要收養女孩，她自然不敢多說話，仔細想想，收養也不錯，兒子以後也就有了玩伴。

不管怎麼說，無論大家同意不同意，收養的事也成了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