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夢耶，非耶
費無極和皇甫燕愣在當地，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在他們以前的印象中，唐門的人無一不是大奸大惡之徒，就算剛才看了唐老爺子簡樸的居處，也僅僅是對這個唐家的掌門人多了幾分敬意，還談不上好感，可是唐老爺子的一番作為，卻讓二人覺得，這唐家的掌門人，居然比那些名門正派的人，還要通情達理，還要剛正不阿，這個老人，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唐鐵生笑眯眯的看著二人，道：「你們不要客氣，先坐一會兒，喝杯茶，一會兒酒宴就好，我這的茶不算太好，還是去年的鐵觀音，不過味道還是不錯的。」
一邊說，一邊給二人斟了一杯茶，臉上滿是慈祥的微笑，輕輕的推給二人。
二人謝過了，卻不敢落座，若論輩分，這唐鐵生比二人的師父還長一輩，二人又怎敢放肆的與他同坐。
唐鐵生見二人不肯坐，又笑道：「你們的年齡和我那些孫兒差不多，又是丫頭的朋友，就當我是你們的爺爺好了，不要拘束，也別管那些什麼禮數，儘管坐下敘話。」
二人見唐鐵生如此說，也不好不坐，就在竹椅上側身坐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恭恭敬敬的等著唐鐵生問話。
唐鐵生一邊喝茶，一邊和二人拉家常，問的儘是一些二人身世、武功等等，對於二人搞得霍奇岩命喪長沙橘子洲頭，累得唐二小姐年紀輕輕就守活寡的事絕口不提。費無極幾次想提起此事，真誠的道歉，卻幾次都被唐鐵生用話叉了過去，弄得二人心中倍感內疚，卻又無從分說，只能暗暗在心裡感激唐鐵生實在是通情達理，為人豁達。
正說話間，唐三小姐回來了，向唐鐵生並報：「二叔已經帶著解藥，快馬加鞭趕往衡山去了，他說一見到三哥，就讓他立即回來領罪。」
唐鐵生笑道：「好，好，你休息一會兒，好好陪你這兩個朋友吃飯。」
這時下人端著碗碟進來，就在竹几上擺好，唐鐵生拿起筷子，對費無極和皇甫燕道：「我生性簡樸，這裡沒有什麼好菜，都是我親手種的，你們對付著吃點吧，明天讓她爹爹請你們好好吃一頓，他那裡可多的是山珍海味。偏偏我就不喜歡。」
唐三小姐笑道：「爺爺你又在背後編排我爹爹了，他現在也學您老人家呢，天天吃素，弄得我回家都沒有好吃的。」
唐鐵生笑道：「他也肯吃素了么，好啊，好啊，吃素能夠養生長壽，好，好。」
這頓飯吃的十分融洽，唐鐵生殷勤相勸，唐三小姐也曲意相陪，搞得費無極和皇甫燕二人又是感動，又是內疚，費無極終於忍不住了，猛然站起來，就想對於唐二小姐的事好好道歉一番，卻突然頭重腳輕，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皇甫燕見費無極突然倒下，心裡一驚，剛叫了一聲：「師兄！你怎麼啦！」頭腦一陣眩暈，隨即也倒了下去，她昏迷前最後看到的，依然是唐家祖孫倆殷切的笑臉。
不知道過了多久，費無極才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卻現自己正睡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床的四周掛著細紗幔帳，光線透過紗帳，柔和的照進來，使人感覺分外舒服，腦袋還是有些暈，他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會睡在這裡，只記得自己是在和唐家祖孫吃飯，怎麼突然就來到了這裡呢?
突然暗叫一聲不好，自己睡在這裡，皇甫燕哪去了，急忙游目四顧，朦朦朧朧的看到帳外是個精雅的房間，布置華麗，卻哪裡有皇甫燕的身影。
費無極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自己的生死，他可以不放在心上，但心愛的人有什麼閃失，他一輩子也不能原諒自己。他雙手在床上一撐，翻身坐了起來，這才現，旁邊的錦被鼓鼓囔囔的，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急忙伸手掀開一看，這才鬆了一口氣。原來皇甫燕正在錦被裡睡得好好的，臉色紅潤，呼吸均勻，沒有任何異樣。
見皇甫燕就睡在身邊，費無極徹底放鬆下來，起身下床，仔細打量起這間屋子，只見牆壁粉刷得雪白，靠牆邊擺著兩排書架，書架前面是一張書桌，旁邊有幾把椅子，都擦拭得曾明瓦亮，右面靠牆處，居然還有一張大梳妝台，上面胭脂水粉一應俱全。
費無極不禁好笑，這唐門的書房怎麼會有梳妝台，難道這裡是唐三小姐的書房，一轉頭，又覺不對，唐三小姐的書房，又怎麼會有這麼一張精緻的大床，難道唐三小姐喜歡睡在書房裡？那也不對啊，這唐三小姐怎麼也算個大家閨秀，如果這裡是她的卧房，又怎麼會允許他這個大男人住在這裡？
百思不得其解，腦袋又昏昏沉沉的，費無極索性不想了，邁步向門口走去。他想出門去看看，與其在這裡瞎猜，還不如找個人問問。
他剛到門口，就聽皇甫燕在背後叫道：「師兄，你要去哪裡？」
費無極停步回頭道：「我想出去看看。」
皇甫燕起身下床，來到費無極身邊，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費無極苦笑道：「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只記得我們在和唐老爺子一塊吃飯，其它的事就記不起來了，只知道我睡在了這裡，醒來后卻想不起來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皇甫燕道：「是啊，我也記得我們是在唐老爺子那裡吃飯，怎麼就到了這裡呢？」
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說不出是怎麼回事。
費無極突然道：「你夢遊嗎？」
皇甫燕白了他一眼，道：「師兄，咱們現在都不知道身在何處，你還有心說笑話。」
費無極正色道：「我不是說笑話。」
皇甫燕心裡一凜，道：「你…，你是說我們是在做夢？」
費無極道：「你覺得呢？」
皇甫燕疑惑的道：「這裡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的，不像是在做夢。」
費無極道：「那我掐你一把，看看痛不痛，如果你覺得痛，就不是在做夢，要是不痛，那一定是在夢裡。」
皇甫燕臉一板，嗔道：「幹嘛是你掐我，幹嘛不是我掐你。」
費無極笑道：「好，你就掐我一下試試。」
皇甫燕伸手在費無極的胳膊上使勁擰了一下，費無極疼得「啊」的一聲叫了起來，隨即道：「你使那麼大勁幹嘛？」
皇甫燕笑道：「用勁小了怕你感覺不出來。」又伸右手在自己左手臂上擰了一下，「哎呦」了一聲，道：「果然很疼呢，看來我們不是在做夢，這一切都是真的。」
費無極心裡一沉，緩緩的道：「但願我們是在夢裡。」
皇甫燕道：「是真實的也好，是做夢也好，那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們不是都好好的嗎？」
費無極嘆了口氣道：「要是真的，你不覺得事情有些離譜嗎？」
皇甫燕道：「有什麼不對嗎？」
費無極道：「你仔細看看周圍的一切，再仔細回想一下以前的事，看看是不是有些不對？」
皇甫燕走到梳妝台前，驚「咦」一聲，道：「這個梳妝台可真漂亮，是京城『木賢居』的手藝，不說做工和材料了，光是千里迢迢運到這裡所花的功夫，就夠驚人了。」
又拿起一盒水粉在鼻子底下聞了聞，道：「這些胭脂水粉都是上好的極品。是京城『雅居坊』的貨，價格可不菲。」
皇甫燕從小生長在武林世家，這些女孩子用的東西，自然都是常用的，對於她的品評，費無極深信不疑，沉吟道：「這裡的東西，比起唐老爺子的用具，真可以說是天壤之別了。」
皇甫燕沒吭聲，歪著頭想了一會兒，轉過頭來道：「我想起來了，我們在和唐老爺子一起吃飯，還有唐三小姐也在，當時你猛的站了起來，似乎想說什麼，卻突然就倒下了，我當時一驚，正想問你怎麼回事，自己也倒下了，對了，我倒下時，看到唐老爺子和唐三小姐還在笑，我們倒下了，他們一點不驚訝，反而…，反而還在笑…。他們為什麼還在笑？」
費無極道：「沒錯吧，事情是有些不對勁。」
皇甫燕心裡也有些驚惶起來，又在房間里這裡看看，那裡摸摸，轉了一圈，又回到費無極身邊，道：「如果唐門的人想要害我們，應該趁我們昏迷不醒，把我們投入地牢里才對，怎麼讓我們住在這麼好的房間里？莫非唐門沒有地牢？」
費無極冷笑道：「我絕不相信唐門沒有地牢。」
皇甫燕道：「是啊，像唐門這種大門派，地牢是肯定有的，他們不把我們關進地牢，卻讓我們住這麼好的地方，莫非真的把我們當成貴客了？」
費無極道：「似乎不像，如果真把我們當成了貴客，又何必把我們迷暈，然後再送到這裡，直接帶著我們來這裡不就可以了，我們又不是沒有腿，難道還怕走這點路不成。」
皇甫燕道：「在這瞎猜也沒用，我們出去看看吧。」當先推開房門，走了出去，費無極緊跟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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