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鏡中人（一）
焦臭味在房間里瀰漫。
上好的羊毛地毯上，被丟棄的香煙頭灼出一個黑洞。
昂貴的落地鐘被無情的砍成兩截，鐘頭杵在地上，靜默無聲。
落地柜上鑲嵌著一把斧子，順著一道深深的印記，斧刃深深的嵌入實木推拉門上。
殷紅的液體從那恐怖的印記上滲出，呲呲的冒著白煙。
粘稠、腐蝕、冒著微小的氣泡，散發著一股腐爛的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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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戴著白手套，一手拿著手電筒，於玉月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然後輕輕的推開推拉門。
落地櫃的內部，一個醜陋的布娃娃被衣架掛在衣櫥的不鏽鋼桿上。
黑漆漆的眼眶沒有眼珠，空蕩蕩的對著於玉月的臉。
就在看到布娃娃的一瞬間，周圍的光線陡然一暗。
衣櫥內邊邊角角的黑暗，像是迷霧一樣擴散開來，匯聚成觸手，蠕動著絞向於玉月。
於玉月伸手向前一點，只聽【叮】的一聲。
黑暗頓去，周圍的光線恢復正常。
於玉月盯向那個布娃娃。
布娃娃滿是補丁，是一隻兔子的造型，沒有了眼睛，沒有了尾巴，唯有心口似有亮光。
於玉月用電筒看了一下，臉色頓時一沉。
那不是什麼亮光，那是一塊小小的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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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了一口氣，於玉月從懷中拿出手機，「喂？老哥？這次的事情我大概做不了，得你來。」
【嗯？奇了怪了，到底是什麼事情能夠讓我們的最佳新人於小姐，放下面子來找我的？】
電話那頭傳來懶洋洋的聲音，期間還有酒杯碰撞的聲響。
於玉月頓了一下，「影帝先生，你這是與誰在吃飯呢？你是不是又喝酒了？嗯？」
【……月月，我沒喝酒，真的！我對天發誓！我真沒喝酒……】對面的語氣秒慫，【親愛的月月，請您千萬千萬不要告訴老媽，我喝酒了……我才清凈沒兩天！！】
「和你在一起吃飯的是誰？」於玉月根本沒理睬對面那人鬼哭狼嚎，冷冰冰的說道。
【……】
【魏無忌……老朋友了，話不多，悶頭吃飯，是個不錯的飯搭子。】
「閉嘴！你玩不過那個姓魏的，你是現在有些頭暈？」於玉月皺眉道。
【頭暈？好像是有一點點】電話那頭遲疑的說道。
「把電話給魏無忌！」於玉月有點有氣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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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幾聲之後。
【你哥沒喝酒。】電話中傳來沙啞的男音。
「是嗎？有你在，我還是有點不放心。」於玉月翻了一個白眼。
【呵，你說得我像是個壞人。】
「難道你不是嗎？」
【……你不信我，那我也沒辦法。】
【不過你哥現在確實很放縱……】
「他在幹嘛？」
【他翻出了PS，正準備用遊戲手柄唱卡拉OK……】
「哈，你還說我哥沒沾酒？你就這麼喜歡看他出糗？」
【釋放壓力，這對他有好處，把他綳得太緊，你別到時候哭。】
「那為什麼非得在你面前沾酒？我就不能看住他嗎？」
對面沉寂了一會。
時間長到於玉月以為對方掛斷了電話。
正疑惑，耳邊傳來聲音——
【你太弱，你看不住他的。】
於玉月氣急。
差點直接將手機給扔了。
好一會才壓下暴脾氣。
「我懶得和你說，我哥現在來不了，這事你來解決。」
【行，沒問題，等你哥躺下了，我就過去找你……你現在在哪？遇上了什麼？】
聽著這話，於玉月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卻又說不出什麼地方奇怪。
她頓了一下道，「我發手機定位……我好像碰到鏡子碎片了。」
……
中午，大風。
悶熱的魔都好歹迎來幾分清涼。
聚集在都市上空的烏雲越來越厚，卻始終只有大風，便是一滴雨都沒有下下來。
氣壓沉悶，偏又刮著大風，這樣的天氣著實有些奇怪。
魏無忌從車上下來，抬頭看了看天空，發出一聲嗤笑。
手中拿著的大黑傘，對著地面輕輕一扣。
無形的波紋擴散開來，呼嘯的大風頓時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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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棟獨門獨戶的別墅。
外圍的圍牆裂開了一道裂縫，鐵門上全是斑駁的鐵鏽。
內里雜草叢生，光線昏暗，陰影滋生，枯敗陳腐，似是荒廢已久。
拎著大黑傘，魏無忌眯著眼睛盯著別墅的門牌看了半天，這才向內走去。
踏入別墅的大門，內里胡亂生長的雜草，像是活物一般自動分開一條路線，彎彎曲曲的繞過院內的噴泉裝飾，直接通向別墅的正門階梯。
階梯之上，於玉月站在門口，神情複雜的看向魏無忌。
此時的魏無忌，宛若出巡的帝王，凡是他走過之處，雜草低垂避讓，腐朽枯敗的氣息像是被陽光照射的陰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走得輕鬆又自然，彷彿周圍一切對他而言，不過微塵。
不需要在意，更不需要注視。
繞過噴泉，登上階梯，魏無忌與站在上方的於玉月對視。
他輕輕笑了笑，「於二小姐這麼看我，我還真有點怕呢。」
「怕？你無忌天王還有怕的事嗎？」於玉月搖頭。
「當然怕，惹了你就等於惹了於家一大家子，話說于謙前輩，還曾經當過我的老師。」
「……」
「你是認真的？」
魏無忌表情毫無波動，輕輕點頭。
於玉月扶住額頭，「果然，你可真是什麼都敢說。」
「算了，我和你扯這些做什麼，東西就在樓上左手第一間房，我沒敢碰。」
停頓了一下，「不過話說回來，就我個人看來，最適合來的，還是我哥。」
魏無忌點點頭，「你說得沒錯，如果真的是鏡子碎片……你哥出手，屬性相剋，自然是手到擒來。」
「怕就怕……不僅僅只是碎片。」
於玉月皺眉，「不僅僅是碎片？你什麼意思？」
魏無忌伸手，輕輕在於玉月的眉間點了一下，「小姑娘，你的位階不夠，還不能知道。」
拎著大黑傘，抬腳就往內走去。
「喂！什麼小姑娘？」於玉月轉身看向魏無忌的背影，大聲喝道，「別忘記小時候你還當過我新娘！」
她聲音太大，震得別墅灰塵瑟瑟。
走得瀟洒至極的魏無忌沒走穩，差點一個踉蹌摔在樓梯口。
看著魏無忌難得有些狼狽的模樣，於玉月不由捂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魏無忌起身拍了拍衣服，回頭白了於玉月一眼，哼了一聲，小丫頭片子。
沒理她，直接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