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煉鬼

時間流逝，試煉空間中無日夜，韓鐵虎靜心修鍊，似一轉眼，三個月便過去。

一月之前，濟國大軍終入岳國皇城。

岳國落敗，岳皇自刎，太子趙鋌簽下附屬之約，自此之後岳國便為濟國附屬，岳國之主稱王不稱皇，原本九州十六城，讓出包括皇城在內的西方四州四城！

此乃天下大勢，非是一二江湖客可以左右。

所幸，濟國皇城百姓得以保全，並未有太多死傷。

然而權柄交換，江山易主，也免不得一些民生哀怨，亦有不少忠誠義士，以身殉國，上演了無數悲歡離合。

此乃世間紛爭，既未出暴君，韓鐵虎也就並未過問。

而此戰之後，開陽城卻成了岳國新的王城。

這一日，四季如春的開陽城內，罕見的飄起了雪花，道上行人稀少，在清冷的寒風中，一輛馬車悠悠來到開陽城真仙廟前。

車簾掀開，從其中走下一個身披白狐裘衣的女子，這女子面色略顯蒼白，挽著髮髻，拖著長袖，她的腹部隆起，明顯懷有身孕。

有丫鬟侍女扶住這女子，而在這女子下車之後，又有一名身披白色大氅的青年男子從馬車中走下。

這男子身子似乎極為虛弱，面如白紙，不停的咳嗽，更是雙眉蹙著，一臉的鬱氣。

「清兒，便是這裡了么？」

男子輕聲開口，他望向真仙廟。

即便是在這罕見的寒日，飄雪的時刻，真仙廟依然香火鼎盛。

那懷有身孕的女子點了點頭，她看向真仙廟，似有感觸，道：「陛下且自小心腳下，此地濕滑！」

「亡國之君，不肖之子，還稱什麼陛下，我比那滿城的流民也是不如。」

男子一臉自嘲，他揮了揮手，似花了不少的力氣才穩住身形，又道：「倒是連累你了，為君我不成，為夫，我更不稱職……」

「陛下莫說了，世間緣法，既已至此，你我皆無過錯，且自向前看吧。」

女子輕輕撫了撫腹部，對那男子寬慰道。

這女子，正是那溫清兒，只是此時她的氣質與當初還在開陽城時，已有似天壤之別。

當時她爛漫無羈，青澀中略有囂張，如今卻變得端莊，猶如經歷了人生風霜，有了一份沉甸甸的穩重，不再是那個活潑而口無遮攔的少女。

濟岳兩國交戰，徹底讓她變了性情。

而這場戰事，改變的又何止她一人。

那披著白色大氅的男子，他是岳國太子趙鋌，如今岳王，曾經又何嘗不是風華絕代，有氣吞山河的壯志？

如今他卻自覺如行屍走肉。

「且入廟中吧，你這身體，凡世醫者醫不得，願求鐵虎大仙垂憐！」

溫清兒扶著自己的夫君，生怕他想不開。

「哈哈，鐵虎大仙，鐵虎大仙！」男子神色有些冷漠，搖頭道：「好，我就進廟拜他！」

寒風中，飄雪下，這岳國新王與王妃，就如凡俗香客一般，沒有多少人在意他們。

他們入了真君廟，也是候著上香，等了半個時辰才輪到他們。

溫清兒首先躬身跪下，她望著頓悟真君的法相，心中感慨良多，恍如隔世一般，她的心情複雜，最終輕輕一咬舌，拱手道：「還請韓師護我夫君與孩兒！」

她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誦念頓悟真君之名，那法像也沒有任何回應。

溫清兒頷首，繼續道：「我夫君積鬱成疾，身纏怪病，請韓師念往日數面之緣，念我腹中胎兒可憐，大發慈悲，稍顯手段，救我夫君一命。」

說話之間，溫清兒也不知怎地，突然就心中一酸，眼淚忍不住的奪眶而出。

一旁的岳國心中一酸，道：「清兒，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這區區木像，拜之又有何用，莫傷了你的身子……」

他想扶起自己的妻子，奈何自身太過虛弱，雙手虛浮的伸出去，卻半點力道都沒有。

卻在此時，那頓悟真君的法相微微一震，從其中閃耀出一絲光芒，突然就有聲音從其中傳出：「起身吧，既有身孕，就莫要行禮了，世間相逢，世事變遷，韓某有回春丹、小元丹與百靈丹予你，但未必能救下你身邊之人……」

趙鋌聞言，當場愣住。

他隨即看到竟有香火煙氣在那頓悟真君的法像之前，緩緩凝成了三顆丹丸。

溫清兒卻是神色激動，她又拜了一下頓悟真君的法像，這才收了那三顆丹丸，道：「謝韓師賜葯，待我夫君好轉，清兒自然再來拜謝。」

「方才我之言，並非假話，這三顆丹藥並不一定能救治你夫君！」

「嗯？」溫清兒聞言蹙眉，「這怎麼可能，韓式您可是神仙啊！」

「我非神仙，你夫君身體有異，身纏黑氣，我亦不能辨別是何物，但知曉那黑氣才是病灶根本。」

「黑氣？」溫清兒茫然不解。

一旁的趙鋌也聽到了韓鐵虎的聲音，卻是僅僅蹙眉。

溫清兒神色凄然，又欲附身而拜，說道：「請韓師出手，若能救我夫君，清兒願做任何事情。」

頓悟真君的法像中緩緩傳出聲音：「且自回去，服下三顆藥丸，若身體並無好轉，三日之後，來金門碼頭！」

「謝韓師！」溫清兒這才稍感安心，轉泣為笑。

岳國國主趙鋌卻盯著頓悟真君的法像，開口道：「閣下為仙師，為何亂世不出，為何不幫我岳國？為何不扶正天下？」

頓悟真君法像上的光芒暗淡了一些，從其中傳出聲音：「人間紛爭，韓某管不來，也管不完，只渡有緣，但憑心意。」

「這便叫神仙么？如此就能安享香火？」趙鋌似有不服，就連旁邊的溫清兒拉他的衣角，他甚至都裝作未覺，緊盯著頓悟真君的法像，「你若出手，此戰或可免去，省得多少家破人亡，省得多少妻離子散，省的多少無辜枉死啊！」

那法像頓了一會兒才繼續傳出聲音：「我若出手，真能免得去么……」

言罷，這法像便就失去光芒。

頓悟山山頂，韓鐵虎嘆了一口氣，他長身而起。

人間紛爭，自古不斷，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修仙者而已，從未覺得能夠平定人間紛爭。

就如濟岳兩國交戰，他若出手，是幫濟國，還是幫岳國，還是強行讓雙方罷戰？

無論如何做，都不見得正確。

韓鐵虎還如之前所想，只渡有緣者，自己不是救世主，渡不了天下，但憑心意，行念頭通達之事。

至於那位岳國國主趙鋌，韓鐵虎倒也真是看出此人身上有異，之前說他身纏黑氣並非虛假，那黑氣他也判斷不出是何物，通過心中感念，只覺得那黑氣很是邪異，且污穢，纏繞在趙鋌的命魂之上，似乎限定了趙鋌的壽命，不似凡人手段可以凝聚。

「罷了，若是這岳國國主不得好轉，三日之後，我便會一會那黑氣！」

韓鐵虎做出了決斷，很快有重新盤坐到玉石蓮台之上，運轉法力，催生雪茄木。

此雪茄木，被韓鐵虎催生到了七十年樹齡，他的靈海中也積攢了不下五百隻龍王雪茄。

說起這龍王雪茄，倒也有意思，此雪茄可以點燃，與世俗中的旱煙有些相似，但吸食效果更好，即便是韓鐵虎，吸上一口，也是覺得神清氣爽，特別的提神，凡人若是吸食，則不僅能提神，還可以強身健體、緩解疲勞，甚至抽上一隻，三日三夜都不需睡眠，保證精力充沛。

只是韓鐵虎並未將這龍王雪茄散發於他人，因為這東西雖好，對人也有益處，卻也惹人迷戀，容易上癮。

現在他只是將這龍王雪茄給了閃電小烏龜幾十隻而已，這小烏龜的個頭現在已經有盤子那麼大了，韓鐵虎偶爾見它叼著一隻雪茄吞雲吐霧，頗為享受的樣子。

至於搖錢樹，已在一月之前被韓鐵虎催生到了百年樹齡，韓鐵虎藉助次數，已是可以做到點石成金、點石成銀、點石成銅之事。

而且，韓鐵虎的鍊氣效率也有提升，他估摸著等到將雪茄木也催生到百年齡，自己一日鍊氣，應該可以煉出超過一百點法力了。果不其然，兩日之後，韓鐵虎順利將雪茄木催生到了百年樹齡，而後鍊氣一日，竟就足足煉出了120點法力！

「不錯不錯，有了靈海中這五株靈木，即便以後那斷仙橋用盡，我亦不怕法力不濟了。」

韓鐵虎頗為欣喜，現在他靈海中還有大威天龍佛珠化作的靈木以及封靈木，只是這靈木與妖山靈木不同，無法用法力迅速將它們催生長大，它們有何神妙效用還難以體會，對鍊氣術的加持效果也幾乎沒有。

才是韓鐵虎正尋思著要不去玄字七號試練塔逛一逛，陡然就心生感應，知曉是那溫清兒和岳國國主到了金門碼頭的真君廟。

那位岳國國主的身體果然沒有好轉。

「那溫清兒，總歸也算相識，罷了，就幫一幫她吧！」

韓鐵虎念及至此，便喚來趙玄辰，交給他一塊試煉令牌，讓他將趙鋌領過來。

小片刻后，岳國國主趙鋌便被帶到了頓悟山山頂，他面白如紙，身子虛弱，見了韓鐵虎也只是拱了拱手。

韓鐵虎也不在意，他雙目之中泛出靈光，仔細打量了趙鋌片刻，眉頭漸漸皺起。

「岳國國主，你最近可接觸過什麼邪物？」

「邪物？」趙鋌皺眉不解。

韓鐵虎又道：「我觀你身上黑氣，彷彿是邪祟之念，在侵蝕你的命身，蠶食你的命魂，若我推測無錯的話，此黑氣加身，你活不過一月……」

「活不過一月？」趙鋌聞言，臉上露出落寞神色，似也釋然，自語道：「罷了，這或許就是命數，可憐清兒她……唉！」

「你也莫要太過沮喪，韓某也並非拿這黑氣毫無辦法，待我稍稍驗證，再試下是否可以將其降服或煉化，即便無法將其降服或煉化，我有捨身一術，也可保你命魂不散。」

韓鐵虎也不做細細解釋，他心念一動，其靈海仙功樓中，周青的道經便就自動翻開。

他有些懷疑趙鋌身上的黑氣是一縷地魂。

周青道經中關於【遁空靈鬼】的記錄中有提到，當凡人大量死亡時，容易出現孤魂野鬼，此孤魂野鬼，其實就是人之地魂。

煉天魂可封神，拘地魂可煉鬼。

遁空靈鬼之神通，其實也可認為是一種拘魂煉鬼之法。

只是孤魂野鬼沒有神通，沒有意識，只靠本能遊盪，而纏繞在趙鋌身體上的黑氣卻有不同，明顯帶著惡意，很像是一種被煉化的鬼。

此鬼是自然形成，還是被人煉化，韓鐵虎尚不能明確，他翻看周清的道經，乃是尋覓一種合適的煉鬼之法，試著能否將那黑氣降服或煉化。

而再次翻看周清道經，韓鐵虎越發覺得自己的推測無誤，又用了小半日，韓鐵虎睜開雙目，試著運轉【遁空靈鬼】中的煉鬼法門，對著趙鋌伸手一指。

那趙鋌身子虛弱，已席地坐在韓鐵虎身前，在韓鐵虎伸指點出的那一刻，他的身體劇烈一顫，便就感覺到一種靈魂撕扯般的疼痛。

韓鐵虎冷哼一聲，喝了一聲「孽畜」，自有御雷真訣發動，道道銀色閃電筆直而落，在趙鋌身周炸開，那趙騰這才稍感好些。

而附在他身上的黑影也漸漸脫離其身軀。

「來！」

韓鐵虎又喝一聲，有靈感真氣自他指尖飛出，迅速纏繞那團黑影，那黑影似有掙扎，最終卻也掙脫不得，被韓鐵虎整個從趙鋌身上扯了下來。

那趙鋌當即就昏迷過去。

韓鐵虎此刻也顧不得他，此刻心念一動，指尖出現一枚靈錢，而後他將這靈錢直接點在那灰影之中。

那灰影隨之扭曲變化，最終化作一個圓滾滾的黑色孩童，看起來也就三四歲的模樣，而其眉心之上，就是韓鐵虎方才點出的靈錢。

那黑色孩童雙目通紅，還在掙扎，韓鐵虎又一指點在其眉心零錢之處，法力一炸，轟的一聲，那黑色孩童便就整個爆開，隨後又慢慢聚攏，再次化作一個黑色孩童。

這個黑色孩童卻顯得人畜無害，他摸著自己眉心的靈錢，一臉的茫然，神情還頗有些可愛。

「成了！」

韓鐵虎此刻一甩衣袖，他看向那小童，道：「自此之後，你便是韓某坐下信使，韓某以遁空靈鬼之法，助你成就遁空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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