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三年

有了空冥鏡，韓鐵虎殺人已不需原由，空冥鏡一照，看其天魂，判其曾經罪過。

擊殺那容亥，對韓鐵虎來說，與擊殺一凡俗惡徒沒有什麼區別。

但此時壓鹿山上的那些濟國文臣武將可就無法淡然面對此事了，皇帝駕崩，豈是小事？竟有人號令兵將，要衝上壓鹿山，追殺刺客。

韓鐵虎頗有些無奈，面對那些聽命而上的兵卒，他輕嘆一聲，便就御劍而起，離開了這壓鹿山。

此地有凡人叨擾，已不適合靜心修行，韓鐵虎返回了試煉空間，再次於頓悟山頂修行。

他的修行，一是通靈煉化空冥鏡，二是完善自己的修行總綱，卻也每日一頓悟，不斷將自身所學梳理，以致融會貫通，觸類旁通。

而濟國皇帝容亥一死，濟國朝堂自然又是一番震動，那濟國太子容山海重新出現了，他請出了皇后、太后等，依仗後宮之力，重新崛起，又引起了新一輪的皇權之爭。

在此過程中，壓鹿山便成了一處特殊之地，有江湖傳聞那是魔山，也有無數人稱其為聖山。

總之人間守護者與黑魔教教主的傳聞多了無數版本，鐵虎大仙亦在這傳聞之中，有很多人堅信鐵虎大仙就是人間守護者，這也引起了無數江湖俠客、尋仙訪道之士，四處尋覓韓鐵虎的蹤跡。

時間一晃，三年歲月流逝。

這一日，有一人駕著馬車來到了岳國皇城。

此皇城已不稱皇城，而被更名為鹿城，屬濟國邊陲之城，因壓鹿山之名，此城倒也開始重見繁華。

那駕車之人頭戴斗笠，一身風塵，看穿著打扮，平平無奇，與普通販夫走卒無甚區別。

而他乃是濟國新王，也就是趙鋌。

趙鋌的面容染了滄桑，臉色稍黑，手中有繭，氣質也有變化，即便是曾經與其熟知之人，此時再見他，也大抵不敢相認。

「鹿城，鹿城，好個鹿城！」

趙鋌沉聲說了一句，他此次來這鹿城，還是為了生意。

如今他的身份是開陽城東湖茶行的大掌柜，他的馬車中載著一些契約文憑和煙絲茶葉，來此城中，乃是尋一位茶商商討買賣。

入城兩日，趙鋌處理完生意之事，便就打算離去，就要出城門時，他看到了一個背負畫卷的青衣人，頓時一愣，繼而趕緊下了馬車，恭敬來到那人身前，拱手道：「國舅爺！」

青衣人文言，轉首看向趙鋌，細細一打量，認出來了，道：「你是太子！」

趙鋌笑道：「哪裡還有什麼太子，我現在就是一茶行掌柜而已。」

青衣人點了點頭，竟也不多問什麼，他正是夏晚舟，也就是鐵虎門外門老九。

「國舅爺在此處為何？」

趙鋌頗有些疑惑，開口詢問。

夏晚舟嘆了一口氣，他伸手向街邊一指，道：「太子且看，還認得那兩人嗎？」

趙鋌順著夏晚舟所指的方向望過去，見兩個頭髮蓬亂的糟蹋老叟蹲在地上，他們的衣袍松垮且臟污，都雙手插在袖口裡，瘋瘋癲癲的在那裡你一言我一語，說著讓人根本聽不清楚的話，彷彿在爭論一般，在他們一旁，有些孩童繞著他們追逐打鬧，嘻嘻哈哈的，不時向那兩個老叟丟出小石子。

「國舅爺讓我看什麼？那兩位老叟，有何奇異么？」

趙鋌有些疑惑。

夏晚舟道：「太子已經認不出了么，左邊那個是太師龐文征，右邊那個是善信王趙偈啊。」

「嗯？」趙鋌眉毛一皺，突然笑了，「是這兩個逆賊？他們竟是未死，如此也好，如此也好，哈哈哈哈，想不到他們竟有今日。」

夏晚舟又嘆了一口氣，道：「我已查探過了，他二人的子嗣已然絕命，無一存活，老則老矣，成痴成傻，混作這般凄慘田地，也是可嘆。」

趙鋌道：「此等人，不足可憐。不過，您老在此，是為他二人？」

夏晚舟道：「是師尊有令，讓我尋此二人，將他們帶回試煉大殿！」

「你師尊！」

趙鋌如今與呂家親近，卻是知曉，鐵虎門有鐵虎大仙為尊，座下有閃電尊者、遁空護法，其外門有九大弟子，而眼前這位，便是這九大弟子中的最後一位。

他的師尊，當然就是鐵虎大仙，韓鐵虎！

開陽城中，誰人不知鐵虎大仙，而越是知曉，就越是對其敬畏，雖然這三年來，並未聽聞鐵虎大仙出山，但偶爾也會顯靈，發送靈米、靈丹，救濟貧苦，續命救人，那真正是一尊人間真神。

趙鋌尤其對韓鐵虎敬仰，畢竟他這條命便是韓鐵虎救的。

「真君怎麼讓你來領此二人？」

趙鋌此時卻是想不通了，他不覺得這兩人與鐵虎大仙會有什麼關聯。

夏晚舟也是搖頭：「師尊行事，定然有深意，不是我等可以揣測的，其實你我相遇，也被師尊說中，他托我給你此物，你且收好。」

「什麼？真君早已料得你我相遇？」

趙鋌心感驚訝，頗有些惶恐，他接過夏晚舟遞過來之物，那是一塊劍形玉牌，玉牌中央有香火真君的發香。

「這是何物？」

趙鋌疑惑不解，卻不敢輕視此物，小心的收入了懷中，再往前看，就見夏晚舟已經走到瘋傻的龐文征和趙偈身前，他用麻繩將這二人捆了起來，而後將麻繩往天上一拋，很快其人與龐文征、趙偈就飛上天空，突然就憑空消失不見了。

趙偈知曉，這是提虎門特有神仙索之術。

「韓師如今也不知是何等存在了，就連其弟子，也都個個高深莫測，我若能拜入鐵虎門便好了。」

趙鋌默默說著，他心中感觸實在良多。

卻也在此時，那被他收到懷中的劍形玉佩微微一顫，繼而趙鋌腦中就響起了韓鐵虎的聲音：「趙偈，你有錦鯉天魂，天命不凡，且按你心意行事，或可有魚躍龍門之日，此後，每逢月圓，可取出玉劍令牌上香，自有靈芝香茶予你……」

「韓師，是韓師傳音！」趙鋌心神震動，卻也對所聽傳音疑惑不解，什麼錦鯉天魂，什麼魚躍龍門，什麼靈芝香茶，他一時之間不明白韓師傳音與自己是何意。

頓悟山山頂，韓鐵虎睜開了雙目，他右手持著空冥鏡，空冥鏡中正顯現著趙鋌的身影，只是與凡人所能觀看的身影不同，這趙鋌的頭上三尺之處，竟有一隻七彩錦鯉遊動。

那七彩錦鯉，便是他的天魂了。

天魂懸在頭頂三尺，這已是一種寄身，一般凡人，天地二魂常在外，不會如此。

自煉化空冥鏡至今，韓鐵虎幾乎每日都會觀測此景，也照人天魂，藉此來了解虛空，感悟天魂之妙，而這七彩錦鯉天魂，卻是韓鐵虎繼左無殤的小白龍天魂之後，發現的第二個非人形奇異天魂。

趙鋌的這尊奇異天魂，是在最近才懸於頭上三尺不散，且不再離開。

按照韓鐵虎自行揣測的修仙之道，天地二魂常駐身，便是修仙，那麼這趙鋌已是在不知不覺中入了仙道。

韓鐵虎如今對天魂的理解更加深刻，他已明悟，天魂乃是先天而生，印照命身天性，其形象與命身天性以及命身底蘊有莫大關聯，似乎與命身的前世有關。

趙鋌的天魂是七彩錦鯉，這顯然不是後天異變，而是先天本性，韓鐵虎料定此人定然有非凡之處，不在今生，或在前世，那七彩錦鯉天魂也是他的底蘊，若有一日，此底蘊被激發，說不定此人便可立地成仙。

所以，韓鐵虎便送他一份善緣，給了他一面夏晚舟所刻的法像令牌，讓他好生經商，日後隨意從百年靈芝樹上刮下一些碎屑下來，便為靈芝茶，助他茶葉生意。

而韓鐵虎這三年來，也不僅僅只研究了天魂，他對地魂也有了頗多認識。

那幽冥鏡，韓鐵虎在兩年前便已通靈煉化，藉助此景，他可以看到並尋找他人的地魂，其他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自己的地魂，並令其與香火真君融合，完善了香火功，自此便是天地二魂不在外，三魂齊聚命身中，踏出了自己所悟仙道的第一步。

韓鐵虎當然也不會只觀察自己的地魂。

照幽鏡之玄奧，乃是可以根據命身的名字，照見其人地魂，他已經不知道觀測了多少的地魂，了解到地魂似乎與人之來世有所關聯。

地魂不強，人死如燈滅，無有來生，一切煙消雲散。

地魂若強，死而不滅，人死之後，靈念、靈魂、靈識會依附於地魂，天地二魂將有約，約定之日到來，天地二魂相遇，便可令人獲得來世。

孤魂野鬼或拘地魂所煉靈鬼，其實都是地魂活躍才能得以出現。

在韓鐵虎觀測到的最多活人地魂中，地魂大都呈人形，一般胸前和背後會有數字，胸前的數字是陽壽，背後的數字是陰壽。

陽壽，就是命身可活時間，陰壽，則是人死之後，天地二魂相約而聚的時間。

此陽壽、陰壽，都是時時變動的。

夏晚舟去鹿城提龐文征與趙偈，確實是奉韓鐵虎之命，這二人雖然已經瘋傻，但他們對頓悟真君與香火真君乃是真心尊崇，幾乎與狂熱信徒無異，香火真君早已感知到了此二人，而幽冥鏡已成為香火真君的專屬法器，以其照這二人地魂，韓鐵虎發現他們的天魂竟然不在外，就依附在命身之內，為韓鐵虎僅見，而此二人的陰壽極為誇張，居然是「萬年」！

韓鐵虎自是大惑不解，因為一般凡人，大都是沒有陰壽的。

即便有，也很短，不會超過三年！萬年陰壽，韓鐵虎見所未見，便就讓夏晚舟將他們提來，想對此二人好生觀測一番，以期了解地魂玄奧。

「此二人，應該已經來到試煉大殿門前了！」

韓鐵虎一揮衣袖，喝道：「遁空信使何在！」

一隻遁空小靈鬼立刻出現在他身前，那正是韓鐵虎煉製的第一隻遁空靈鬼，其實韓鐵虎當初在壓鹿山還抓了一些鬼影，卻都封在了照幽鏡中，不過並沒有將他們煉化為遁空靈鬼。

「將此兩塊試煉令牌，送與龐文征與趙偈！送信完成，自領一枚靈錢。」

韓鐵虎說話之間取出兩塊試煉令牌，下一刻那兩塊試煉令牌就被遁空信使取走，而試煉空間的入口之前，遁空小靈鬼遁空而出，他伸手指了兩下，兩塊試煉令牌就出現在龐文征與趙偈手中。

「看來師尊已有安排，既然如此，兩位就隨我入殿吧！」

夏晚舟開口出聲。

他修了三年的鍊氣術，確有進展，已經可以簡單鍊氣，擁有了靈眼秘術，可以看到遁信使，不過他的辟穀之術掌握的還不到家，無法長時間辟穀，每月還是要吃些飯袋的。

在鐵虎門中，夏晚舟的修鍊氣術造詣並不是最高的，鍊氣術造詣最高的是神鷹大俠蕭伍通，他的鍊氣術已算煉成，辟穀術與靈眼秘術都有了，如今已經開始了山河印的修鍊。

當然，還有一個穀梁妃，卻是不知鍊氣術修得如何了，因為她當初離開試煉大殿後一直都未回歸，這三年來杳無音訊。

不多時，龐文征和趙偈便被夏晚舟帶到了頓悟山山頂，此二人已經瘋傻，咋咋呼呼的，亂瞄四方。

韓鐵虎取出照幽鏡，近距離照出此二人的地魂，發現龐文征還有30年陽壽，趙偈竟還有45年陽壽，他們二人的陰壽當然還都是萬年！

「此二人陽壽之數，已是超越凡人，可以說是命硬了，陰壽萬年則是離譜，這其中到底是何道理？」

韓鐵虎皺眉思索起來，片刻后，他看向龐文征與趙偈二人，卻道：「罷了，我便先將你們治好，如此瘋瘋傻傻，大喊大叫，不成體統！」

言罷，韓鐵虎伸手一抓，自有靈感真氣涌動，使得他手中出現了兩顆百靈丹。

韓鐵虎再一甩手，兩顆百靈丹便就準確的飛入了龐文征與趙偈的口中。

「二位，且靜心神，韓某以黃粱一夢之法，撥亂反正，教你二人神識清明，回複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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