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1章出獄

五月，中州，夏江市監獄外。

狂風呼嘯，烏雲密布，伴隨著監獄一側的小鐵門緩緩開啟，轟隆轟隆的炸雷聲突然響起。

嘩啦啦地下起了傾盆大雨，一道道閃電劃破天空。

剃了一個圓寸頭，穿著黑顏色T恤的程旭，徑直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沒有打傘，面帶微笑十分貪婪的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任由雨水打濕身體。

沒有坐過牢的人，永遠無法理解那種失去自由，天天待在牢房裡的痛苦！

五年前，程旭曾是夏江市最年輕的明星企業家，在事業顛峰期，身家幾個億，卻在一次酒宴上慘遭陷害，不光被誣陷金融犯罪，還背負起了強姦犯的罵名。

好在這些年，程旭在監獄里表現良好，經過減刑才提前出來了。

監獄外，早已等候多時的老母親，看到淋雨的程旭連忙撐著傘跑了過來。

「小旭！」

母親張淑芬緊緊拉住程旭的胳膊，淚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口中喃喃念道：「你總算是出來了！」

「走，咱們回家，回家！」

程旭左右張望了兩圈，有些奇怪的詢問道：「媽，我爸呢？」

張淑芬借著伸手抹眼淚的動作，掩蓋了臉上異樣的神色：「你爸在家呢！」

坐上計程車上，望著窗外的街景，程旭有些恍惚。

五年的時間外面世界變化很大，路邊的各式建築物看起來非常的陌生。

待計程車停靠在老城區的一棟舊樓前，程旭疑惑的問道：「媽，你們這五年一直住在老屋？」

張淑芬似乎不想多說什麼，給司機付完錢，點點頭笑著回答：「恩，我和你爸在這裡畢竟住了二十多年，周圍鄰居都熟，買菜也比較方便！」

老城區里有不少巷子四通八達，附近的菜市場里時不時還能遇上從郊區來賣菜的農民。

程旭沒創業前，一家三口就住在這處老房子里。

大概在七年前，程旭花巨資購買了一座豪華別墅，這才帶著父母搬離了老屋。

沒想到五年後程旭出獄，竟又回到了這裡，真是造化弄人！

程旭跟隨著張淑芬進入老樓的一零一室。

推開破舊的防盜門，一股難聞的霉味撲鼻而來。

老房子一樓比較潮濕，地板上濕漉漉的全是鞋印，牆面發霉脫落，破舊的傢具，桌上的剩飯剩菜，都在告訴程旭，父母這五年生活的很艱苦！

看著屋內熟悉的布置，程旭只覺得鼻子一酸，強忍著淚水，大聲喊道：「爸，我回來了！」

過了幾秒鐘，蒼老的聲音從卧室里傳出：「小，小旭回來了？」

程旭正準備進屋，卻被張淑芬攔住了。

她從桌子下面拖出火盆、樹枝以及裝有柚子皮的水。

張淑芬手裡握著樹枝，尷尬的解釋道：「孩子，按照規矩，剛從那裡出來的人需要拿檀木敲手心，媽買不起檀木，只能找鄰居撿了一截柚子樹枝！」

「你可千萬不要怪媽沒用呀！」

程旭搖著搖頭回答：「媽，我怎麼會怪你呢？」

隨即主動將雙手都遞了過去。

張淑芬握緊樹枝，輕輕敲在程旭的掌心，口中喃喃念道：「一去災難，二去苦難，三忘痛苦與煩惱，孩子以後的日子你要放寬心。」

敲完三次手掌心，張淑芬打開裝有柚子葉和皮的大瓶子，將水灑向程旭的身上，一邊洒水一邊說：「孩子，這是柚子皮和葉子泡的水，老人家都說這樣能夠去掉你身上的晦氣與災難。」

「再跨過這個火盆，可以去掉身上的邪氣和霉運。」

說話間，張淑芬掏出打火機點燃了火盆。

直到程旭按照她的要求，順利跨過火盆后，張淑芬臉上才露出滿意的笑容，然後簡單收拾了一下那些物件，雙手合十，嘴裡喃喃念道：「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我家孩子平平安安……」

母親的舉動令程旭非常感動，可是這都忙活半天了，為什麼還不見父親出來？

帶著心底的疑惑，程旭快步衝進卧室，竟發現父親程義勇臉色蒼白的坐起身，正準備穿鞋子下床。

盡量父親臉上依然流露著熟悉的笑容，可是五年未見，父親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以前身強體壯，滿頭烏髮的父親，如今變成了滿頭白髮骨瘦如柴的病秧子。

程旭悲傷的大聲喊道：「爸！您這是怎麼了？」

老父親用顫抖的雙手緊緊握住程旭的手腕，欣慰的笑道：「孩，孩子，這些年你在裡面受苦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程旭伸出手指輕輕搭在父親的寸口處，施展出中醫里的寸口診法。

一分鐘后，程旭猛得抬起頭來，目露凶光的厲聲問道：「爸，您究竟是被誰打傷的？」

收拾完東西的張淑芬剛一走進卧室，就聽到兒子的問話，想到這些年的苦楚，她再也忍受不住，站在床邊抱頭痛哭了起來：「嗚嗚嗚！」

程義勇則苦笑著擺擺手解釋道：「小旭，不是被打傷的，是我在工地里不小心摔傷的，你不要胡思亂想……」

可惜話語還未說完，就被程旭揭穿了：「爸，您的腦部有淤血，淤血塊會壓迫腦部神經，導致您渾身無力，且每周有三天您會陷入昏睡。」

「您的雙腿曾被硬物敲擊造成骨折，還斷了兩根肋骨！」

「到底是什麼人對您下如此毒手？」

程義勇狠狠地瞪了張淑芬一眼，頗為無奈的罵道：「傻娘們，勞資早就叮囑過你不要跟孩子亂說！」

站在邊上原本哭泣的母親張淑芬，抹了把淚水，小聲解釋道：「我，我，我沒跟孩子亂說什麼！」

程旭一邊以獨門手法為父親的傷處推拿按摩，一邊面帶微笑的表示：「爸，不是我媽說的，都是我剛才為您把脈瞧出來的。」

這一下可把程義勇給嚇壞了，他瞪大了雙眼，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小旭，你，你，你還會把脈？」

程旭點點頭回答：「恩，在號子里認識了很多朋友，學了不少知識，其中就包括醫術！」

程義勇哪裡信什麼醫術，不過既然兒子都這麼說了，他自然不可能拒絕，只得笑著點頭回答：「好，好，好孩子！」

父子兩正說話間，破舊的防盜門被人狠狠地踹了幾腳，緊接著就傳出年輕男子囂張的叫嚷聲：「程老頭快開門，我們知道你在屋裡！」

「老東西，別裝死啊！」

「趕緊開門，要不然勞資一把火燒了你這狗窩！」

聽到外面的叫罵聲，張淑芬臉色大變，很是緊張的打了個哆嗦，嘴裡喃喃念道：「不好，他們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