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最終章
說是追了下去,其實林峰和夏雪宜走的並不快,一是因為一整天他們都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了,再有就是滿地的積雪,走一步可能就會往回滑動半步,每一步可以說走的都是十分的艱難,更不要說還有一個不慎就會跌落深溝或是深坑的危險。不過他們卻並沒有放棄,甚至是走的比之前任何時候都更鬥志昂揚,有愛的人就在自己的身邊,有最親密的朋友安好在不遠處,哪裡都是踏實和幸福的感覺。
就這樣他們一直走著,從太陽剛剛升起,一直走到日升中天的正午時刻,好在喬杉和溫雅的腳印並沒有斷絕,讓他們有信心知道喬杉和溫雅就在不遠的地方,而且馬上就會遇到……。
只是林峰和夏雪宜並不知道,現在溫雅和喬杉被陶大宇和耿浩用一條登山繩拴著,像是串糖葫蘆一樣的困成一串,被耿浩牽著往前走……。
「你們究竟要想對我們怎麼樣!趕緊把我們放開!」
溫雅大聲的呵斥,如果不是喬杉不小心暴露了他們的行蹤的話,陶大宇和耿浩怎麼可能會把他們兩個抓住困在這裡!
溫雅想想就覺得生氣,為什麼自己每次都要和這樣的一個「廢物」在一起。
現在溫雅和喬杉被陶大宇和耿浩用一條登山繩拴著,像是串糖葫蘆一樣的困成一串,被耿浩牽著往前走……。
「到地方你們就會知道了,我們無意傷害任何人這一點請你們放心,不然在那個村子里你們是不可能會活到現在的,還有這裡的積雪很厚,最好配合一點不要大聲說話,不然發生雪崩的話,我們可能沒有人能活著離開這裡……。」
陶大宇非但沒有契機敗壞,反倒是很有耐心的和溫雅解釋,當然這樣的話其實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說了,只不過喬杉似乎已經理解安靜下來,而溫雅卻並沒有放棄,她可能根本就是無謂的抵抗。
「是啊,你們只要再忍耐一下,馬上就要到了……。」
一直都沒有說話的耿浩,這個時候也開始安慰溫雅,他是一個看起來粗狂,不過卻尤其溫柔的人,其實他也不想要要把溫雅和喬杉困住,只不過如果不這樣的話,溫雅和喬杉就可能攻擊他和陶大偉,這樣其實也是為了相互保護的無奈之舉。
「馬上、你們想要把我們帶到哪裡去呀?」
喬杉聽到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也開始有點好奇的問道。
「不要那麼多話,到了就知道了,這地方十年間變化真大呀,如果不是當初我們還留下了一些記號,過了這麼長時間,可能真的還找不回來了。」
陶大宇先是冷冷的回了喬杉一句,然後又不由的沖著耿浩感慨道。
「是啊,變化真的是太大了。本來我以為十天以後我們才能到,沒想到居然修通了公路,好在這裡還沒有被開發,如果這裡也被開發了的話,我們可能還真的找不回來了。其實這些年早就應該回來看看的……。」
耿浩也是不由的感慨道。
「那還不是因為公司里的事情太多,而且我們的關係……算了……都是給自己在找理由,其實說到底還是誰也不願意再回到這個傷心的地方,誰也不想要回憶起當年……。」
陶大宇說著說著,聲音居然變得有些嗚咽,似乎想起了什麼傷心的過往,不過說到關鍵的時候,他卻突然停了下來。
「耿浩……!你看,是那顆歪脖子老松樹,它還在呀!那……誒呀!你看看……前面……前面的那個山洞……!」
之前還告訴溫雅說不要大聲說話的陶大宇,這個時候居然也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興奮的大叫起來……。
「對……沒錯,松樹,那前面的那個就是我們當年的那個山洞……我們當年……。」
看到眼前熟悉的一幕,耿浩的聲音也開始變得有些激動到顫抖,看起來這個松樹,和那個山洞,對他們兩個都是有特別的意義的。
「也就是說,這就是你們要帶他們去的目的地是嗎?既然已經到了,是不是就能把他們兩個放開了呢?」
就在陶大宇和耿浩正處於激動忘我的狀態當中的時候,林峰已經掏出手槍對準了兩人。
對沒有錯是手槍,林峰一路遇險,他可以什麼都丟棄,不過作為一個警察,手槍卻是一直完好的佩戴在他的身上,現在明顯這把手槍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林峰……你……還有夏雪宜……?」
陶大宇有點不敢想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這兩個怎麼就會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呢?
「雪宜,你們……你們是怎麼找到我們的呀!」
墜入雪谷劫後餘生已然是人生大幸,還能在這麼危險的時候看到自己最好的閨蜜,溫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放聲大哭起來。
「還不是因為你叫的那麼大聲,我的耳朵現在都被振的嗡嗡直響,陶大宇,耿浩,還要我把林峰的話再給你們兩個重複一遍嗎?還不趕緊把我的朋友放開!」
夏雪宜厲聲說道,如果是自己被捆,可能夏雪宜都不會有這麼大的火氣,不過現在看到自己的姐妹溫雅受了欺負,夏雪宜真的是從未有過的義憤填膺,以她這樣的柔弱性格,都忍不住想要衝上去,給陶大宇和耿浩兩個嘴巴子。
被一個警察用槍指著,還有這樣一個好像是凶神惡煞一樣的「悍婦」緊盯著自己,陶大宇和耿浩只能乖乖的走過去,解開了溫雅的喬杉。
「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吧,我們並沒有傷害他們……其實我們……。」
陶大宇看著林峰極力的想要給自己解釋,不過他的解釋顯然有些蒼白無力,而林峰和夏雪宜也是絕對不會這麼容易就放他們倆個走的……。
見喬杉和溫雅被放開,夏雪宜也是不由的鬆了一口氣。然後轉過投來對陶大宇和耿浩說「現在是不是可以給我們解釋一下,你們來稻城的目的了,不還是先從十年前的那次驢友會說起吧,你們究竟是隱瞞了什麼,你們和秦朗他們究竟遭遇了什麼!」
「我們……我們什麼也沒有做呀?是不是……哈哈哈……。」
面對夏雪宜的追問,陶大宇首先裝起了糊塗,耿浩也默不作聲,就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一樣。
「夠了,吳剛遇難,秦朗,凌盛妍,孟曉星遇害,十年前的那個自駕到稻城的驢友會,最後活著的就只剩下你們兩個。難道你們真的就沒有什麼要說的嗎!真相……真相究竟是什麼,那麼多的無辜生命的逝去,難道就換不來你們的實話嗎?還是說……你們兩個根本就是兇手,是你們殺了所有的人!」
夏雪宜越說越激動,她眼含熱淚的的控訴著,到現在她已經不是為了秦朗,而是為了所有那些因為這個秘密逝去的人,要討回一個說法。
「你……你認識秦朗?我們……我們怎麼可能是兇手呢?我們根本就不敢傷人的!其實我們也是受害者呀!我們……我們其實來稻城是為了贖罪的,恕我們犯下的滔天大罪,這罪孽已經折磨了我們整整十年,我們沒有睡過一個好覺,真的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面對夏雪宜的壓力,陶大宇和耿浩再也裝不下去,雙雙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那是在十年之前,我和耿浩才剛剛決定要在一起,身邊對我們之間的關係,全是異樣的眼光,實在是讓人受不了,所以就聯繫了之前一直在QQ上還聊得來,卻沒有真的見過面的幾個朋友,他們一直說有稻城亞丁的想法,當時這裡還是一個完全沒有開發的地方,是所有探險家的樂園,雖然我們之前從來沒有過荒原探險的經歷,不過想到自己怎麼也是當過兵的,應該還算是能吃苦。只是後來發生的事情,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早知道是那樣一個地獄般的旅行,我們說什麼也不會參加,就算是來的也會早早放棄……。」
陶大宇終於開始講述起當年發生的事情,語氣當充滿了懊悔,不應該說是深深的悔恨和自責。
「吳剛的身體似乎一直不能適應這裡,他是有很嚴重的高原反應是不是?」
雖然不想打斷陶大宇的講述,不過夏雪宜為了確定一些事情,還是問了一句。
「對……他不光是高原反應,更是有哮喘的毛病,在低海拔的地方,可能完全發現不了,可到了這裡,全都顯露出來,而且幾乎要把他整個人都拖垮了!可……他是我們的領隊和嚮導,除了他我們誰也沒有來過稻城,所以就算是他的身體很難支撐,為了這次的旅行能夠堅持下去,我們也不想要他倒下,更不要說他還是一個非常倔強的人,就算是秦朗勸他要放棄,他也在咬牙堅持,不過好在在來到這裡之前,吳剛已經好了很多……。」
「那後來呢?」
夏雪宜終於問到最關鍵的地方,問到關於驢友會那一段完全空白的時間。
「後來……後來……。」
說道最關鍵的地方,陶大宇居然開始猶豫,不但是開始猶豫,甚至出現莫名的恐懼,整個人開始瑟瑟發抖起來,這個時候耿浩趕緊跑到他的身邊,緊緊的把他抱住。
「不怪他……都是我的錯,我殺了人,我……吳剛是我殺的……跟他沒有關係!」
吳剛這個時候居然主動承認自己殺人,不過誰也看的出來,他只不過是為了保護陶大宇才故意這樣說的,而陶大宇那怯懦的樣子,更是不可能會殺人的人。
「不……沒有……我誰也沒有殺人,吳剛他是自己……他是自己哮喘發作不幸去世的……。」
見耿浩不惜用承認殺人的方式,也要保護自己,陶大宇一下子擋在耿浩的身前拼了命的解釋道。
「吳剛是病死的?那你們為什麼會這麼恐懼?你們究竟在害怕些什麼?」
看陶大宇的反應,夏雪宜本能覺得他並沒有說謊,可是明明他們沒有做什麼錯事,怎麼可能會畏罪成這樣。
「因為什麼?因為他們做了禽獸不如的事情,因為他們貪生怕死,為了自己能活下去,居然把吳剛……吳剛吃掉了……!」
就在這個時候,夏雪宜的身後走過來一個失魂落魄的身影,如同殭屍一樣身影,是溫雅手上拿著一把手槍,槍口直指陶大宇!
「他們幾個遇到了暴風雪,十幾天都被困在這深山裡,所有的食物早就吃光了,為了活下去,他們居然想到要吃吳剛……禽獸呀!都是禽獸!他們都該死!秦朗,凌盛妍,孟曉星,還有你陶大宇,耿浩……你們都該死!」
「我們已經知道錯了,我們這一次來,就是想要好好的安葬吳剛的,我們是做錯了,可是我們是真的沒有辦法,我們……當時也就只是想要活下去,就真的只是想要活下去!」
陶大宇痛哭流涕的奮力解釋,沖著溫雅磕頭如搗蒜一樣,拚命的乞求她的原諒……。
「溫雅,你就是吳剛的女朋友吧,之前我和陶大宇就一直在猜測,究竟哪個兇手是誰,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你如果真的還放不下,就殺了我吧,請你放過大宇,當時他是說什麼也不肯吃的,是我逼他的,錯的是我,我願意承擔所有的罪!」
耿浩擋在陶大宇的身前,用自己的額頭抵住溫雅的槍口,只要溫雅動一動手指,立刻就能殺死他。
「溫雅,你不要……。」
「雪宜,你用不著勸我,已經回不去了,秦朗,凌盛妍都是我殺的,現在就只剩下他們兩個,我的復仇就完美了……。對不起……我一直在騙你!可是我沒有辦法……我不能,我不能讓對吳剛做了那樣的事人還活著!」
「砰……!」槍響了……!
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年,夏雪宜每每午夜驚醒,還是回想起稻城那個正午發生一切,那天的太陽很白,天很暗……。
陶大宇和耿浩離開了濱海,去了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
溫雅進了監獄,可能一輩子都要在那裡度過,夏雪宜問過她,過了這麼多年,為什麼還不能放下仇恨,她解開衣服,露出胸前的兩個大大的黑色窟窿。
「這是健身教練的後遺症,乳腺癌晚期,和吳剛的哮喘一樣,都是長期服用激素造成的。」
溫雅苦笑著說,然後再也不為自己辯解任何事。
其實吳剛臨死前給溫雅留下一封信,預見到可能發生的事,告訴溫雅不要仇恨,可是溫雅怎麼可能接受所有的不幸為什麼只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而另外的那些禽獸卻過著幸福的生活呢?
秦朗其實也給夏雪宜留了一封信,不過被溫雅拿走了,後來溫雅還給了夏雪宜,裡面就只有一句話「我走了,不要怪溫雅,這是我應該要贖的罪,我沒有吃……,不過我沒有保護好吳剛,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兄弟,我有罪……。」
兩年前林峰也走了,因為夏雪宜已經不會相信任何人,更不會和任何人在一起……。
「咚咚咚……」
居然響起那熟悉敲門的聲音……。
「誰呀?」
「還能是誰?我,林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