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心心念念的人啊
「瑾哥哥,你等我長大,做你的新娘!」
睡夢中,陸懷瑾嘴角溢出微笑,這個美夢把自己笑醒了。
清晨第一縷晨光,透過白色紗簾的縫隙擠進房間,一束柔和的金色光芒灑在這個少年臉上。
陸懷瑾抬手輕撫胸前的平安扣,手指摩挲著珠子上那個「念」字,回想剛才的夢境。
在夢裡,那個甜糯糯的小女孩,有著粉嫩嫩肉嘟嘟的小臉蛋,整齊潔白的小乳牙,笑起來天真無邪,咯咯的笑聲,像是山間清泉流過心間,溫暖而治癒;大大的眼睛裡布滿星辰,忽閃忽閃的,像是要把漫天的星辰光輝都要送給你。
陸懷瑾握緊了這平安扣,呢喃:「念念,十年了,你還記得和瑾哥哥的約定嗎?」
在一個遙遠的地方,童顏突然打了一個噴嚏,她自言自語:「是瑾哥哥在念叨我嗎?」
童媽忙著搬東西,沒聽清童顏說什麼,問:「念念,你說什麼?」
童顏下意識地握緊了胸前的平安扣,心想:瑾哥哥,今天是你17歲的生日,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你這孩子,在這發什麼愣?快點收拾你的東西。」童媽過來催促童顏。
「媽媽,我們等明天再搬吧?」童顏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媽媽。
「念念,你到底是在磨蹭什麼呀?搬家公司已經在路上了。」
童顏垂著兩個嘴角,英眉蹙起,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今天就走。趕緊的!」童媽下了最後通牒。
童顏心一橫,「我要回一趟老家!」她說完抓了書包就跑。
童爸拿著雨傘追出來,「我的寶貝女兒啊,今天有雨,帶上傘。」
「謝謝爸爸,我保證天黑之前回來。」
童爸摸摸童顏的頭,「路上注意安全,隨時給爸爸報平安,知道嗎?」
童顏點點頭,去坐車了。
「你就慣著她吧!」童媽對著童爸嗔怪道。
童爸摟童媽入懷,溫柔道:「你看不出來咱們的女兒有心事嗎?情竇初開的年紀,不能太約束了,不然你手裡的線會斷的。」
童媽捶了童爸一拳,「念念才剛滿16歲,讓她一個人去宥陽鄉下,你放心啊?」
「夫人放心,」童爸亮出車鑰匙,「我這就跟上去。」
童爸慢徐徐地開著車,一路跟蹤童顏來到車站,看她坐上城際公交車,又一路跟車前往宥陽老家。
到宥陽老家差不多一個小時的車程。這一路上,童顏滿懷激動,又充滿焦慮,既憧憬與瑾哥哥的重逢,又恐懼瑾哥哥不會出現。
今天是京都大學招生夏令營的最後一天,大傢伙為陸懷瑾籌備了隆重的生日party。
陸懷瑾原本打算一早就去火車站坐車,前往宥陽老家的。拗不過大家的盛情,陸懷瑾只好留下來。
作為今天party的主角,陸懷瑾全程心不在焉,勉強撐過半場,他謊稱身體不舒服溜了出來。
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了,陸懷瑾從偏遠的夏令營基地一路瘋跑,來到公路旁。
他兩手掐腰,大口喘著氣,心裡祈禱儘快來一輛車,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火車站。
等了許久,終於出現了一輛私家車。
陸懷瑾不顧一切橫到馬路中間,攔下了這輛疾馳的車。
急剎車的聲音爭鳴刺耳,陸懷瑾緊緊閉著雙眼。
車停了,車主從車窗探出腦袋,罵他:「神經病啊!」
陸懷瑾立刻上前扒住車門,眼神急切得看著車主,「叔叔,我是來這參加夏令營的學生,跟同學們走丟了,您能帶我去火車站嗎?」
車住瞪他一眼,就要走。
車主的老婆說:「老公,捎帶他一程吧,這大熱天的,別給孩子熱壞了。」
車主又看了陸懷瑾一眼,勉為其難說:「上車吧。」
車主載著陸懷瑾來到火車站,夫婦二人看著他取票、進站之後才離開。
陸懷瑾需要坐三個小時的火車才能到宥陽市,然後再乘坐一個小時城際公交車,才能抵達宥陽老家。
這四個小時的路程,太漫長了。彷彿,比那十年的等待還要漫長。
陸懷瑾心急火燎,如坐針氈,從未如此煎熬過。
宥陽老家承載著陸懷瑾的童年,那裡有這個少年割捨不下的美好時光。
當情絲涌動,他只恨路途遙遠。
彼時,宥陽鄉下的一片曠野中,有一顆蔥鬱蒼翠的老榆樹,樹榦挺拔,扶搖直上青天,凌空舒展著它的樹冠。
樹下蹲坐著一個小小的人。這小小一隻,無助地倚靠這棵大樹,靈動的雙眸中是無盡的失落。
忽然,一陣涼風掃過,榆樹的葉子嘩嘩作響,冰涼的雨滴灑落。
童顏仰頭望著天空,不甘心地吼一聲:「瑾哥哥!」
眼淚不爭氣地滑落臉頰,童顏眉頭緊鎖,怨懟地說:「童話里果然都是騙人的,什麼狗屁約定,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再也不理你了!」
說完再也收不住了,童顏蹲在地上抱著雙膝嚎啕大哭。
童爸看到女兒在雨中哭得撕心裂肺,他的心也跟著碎了。
童爸重重嘆息一聲,默默看著女兒哭。
直到童顏哭夠了,童爸給女兒發條微信:閨女啊,現在天快黑了,你到哪了?別貪玩,誤了最後一班車哦。
童顏看完微信,吸吸鼻子,擦擦眼淚,給童爸回復:爸爸放心吧,我已經在等車了。
童顏從書包里拿出彩筆,撐開粉色的雨傘,在傘面裡面寫:瑾哥哥,生日快樂!
她把雨傘放在當年他們埋許願瓶的地方,說:「瑾哥哥,因為有你的陪伴,我的童年非常快樂。我曾妄想一直這樣快樂下去,可惜……或許這就是童年吧,我們的童年結束了。我也該長大了。」
童顏毅然轉身,離開這個裝滿回憶的地方。
每走一步,童顏想要回頭的衝動就強烈一分,她仍幻想著,或許下一秒,她的瑾哥哥就出現了,站在那棵榆樹下向她揮手。
就這樣在希望和失望中徘徊著,童顏來到了馬路邊,等城際公交。
冰涼的雨滴打在身上,凍得她瑟瑟發抖。
童爸躲在車裡遠遠地看著,心裡有著強烈的衝動過去接女兒。
終於,回宥陽市的城際公交來了,這趟車把陸懷瑾也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