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皮鞋敲擊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麻生美織下意識的緊緊貼伏著傾斜的木箱。在木箱與牆壁的夾角處，蜷縮昏迷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墨發披散，容顏稚氣。

「美織，沒用的哦，現在出來說不定Boss還會饒了你，乖乖把那個孩子交出來吧。」溫柔含笑的男音充斥著漆黑的倉庫，麻生美織的身體忽然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本來打過嗎啡，血肉模糊的左邊臉頰似乎又開始疼痛起來。

「太宰先生。」麻生美織顫抖著，低聲問道，「為什麼就不能放過市子？」

腳步聲忽然消失，漆黑的倉庫瞬間寂靜的可怕，許久，才響起男子的聲音，沒有了輕佻：「美織，你應該知道，市子的異能一旦成長起來會有多麼可怕，所以Boss才會下達抹殺的命令。」

「有你這個異能無效化的人在，她根本就不可能會有威脅！而且太宰你明明......！」

「美織，你會對一個殺害了自己家人的人忠心耿耿嗎？」

聲音突兀的在耳畔響起，麻生美織即將出口的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驀然睜大眼睛，驚慌的想要後退，染血的下顎卻被人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捏住，清冽的氣息撲面而來。

「其實要放過你們也不是不可以，不過美織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太宰治湊得極近，鳶色的眸子凝在那張染血的容顏上，語氣溫柔得如同情人間的低喃，又如蠱惑人心的惡魔。

必須得拒絕……

但是……

「我還有拒絕的資格嗎？」麻生美織唇角浮現出苦笑。

對她的識相感到很滿意，太宰治勾唇淺淺一笑，鬆了手，彎腰打橫抱起地面上依舊昏迷的女孩，視線在女孩臉上停留一秒，眼底似是掠過複雜的情緒，繼而含笑看向美織：「如何，你的腿還能走嗎？」

麻生美織沉默著點了點頭。

她還以為真的沒辦法把這個孩子帶出來了……

輕輕嘆了口氣，麻生美織想著市子在隔壁病房裡安穩的熟睡，眸光不由得柔和了下來，摸了摸左臉頰，已經被處理好的傷口貼上了一大塊紗布。想了想，麻生美織伸手拿過剪刀，將髮絲撩下，直至遮住整個左邊臉頰，再舉起手中的剪刀。

「咔嚓」

太宰治一直都在病房裡，倚著牆壁看著她的動作：「害怕嚇到她？」

「那倒不至於，市子一向不注重這些。」麻生美織放下剪刀，神色平淡地開口，「我的腿果然動不了了？」

「你好像並不驚訝。」

「大姐的手段我有所耳聞，但起碼她沒有不讓我的腿立即動不了，至少，我把市子帶出來了。」

鳶色的眸掠過一抹複雜，太宰治低頭看她，忽然問道：「你一定要自己帶著她一起生活？」

麻生美織抬頭看他一眼，微微一蹙眉：「對。」

「那麼我的條件想好了。」太宰治一笑，眸底卻有些許複雜的情緒，「如果以後我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你不能拒絕——放心吧，絕對不會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麻生美織看他半晌，才終於點點頭：「雖然不太信任你，但是——成交。」

「不過，美織，你有沒有考慮你以後的事？」

「正在考慮。」

「誒，美織真是冷淡，你都不會再回來了，幹嘛還這麼冷淡嘛。」

「……」

不會再回來……而不是不會再見面嗎……

麻生美織低下頭，眼底一片複雜。

「那麼，美織，請保護好她。」

麻生美織聽見了太宰治說的話，也聽見了他離開的聲音，但是沒有抬頭。良久，白色的被單上暈染了一大片的水跡，麻生美織捂住臉，無聲的流著淚。

終於帶著這孩子離開那個黑暗的地方了……但是，她們的身邊再也沒有那個不愛笑，喜歡咖喱的人了。

病房門被人打開，麻生美織沒有抬頭，以為是太宰治返回來了：「你怎麼又回來了？」

「美織……是我。」

麻生美織驀的抬起頭來，看著眼前戴著眼鏡的男人，通紅的眸子霎時染上冰冷。

隔壁的病房，太宰治聽見了外面的動靜，鳶色的眸子凝在依舊昏睡的女孩身上。向病床走近幾步，太宰治伸手輕輕拂過垂落在女孩臉頰上柔軟的髮絲，倏而輕輕笑起來。

「再見了，我親愛的……小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