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生悲歡
她一看出來人是劉小俊和杜晨晨后，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不過這笑容很快便消失了。
「嫂子！嫂子！我們來看你們了！」
「好！好！煩勞你們又跑一趟！」王芳邊招呼著邊往前迎了上去。
「嫂子，看，我們給你們收斂了很多食物，可以美餐一周了。」劉小俊邊說著邊反手敲打了一下背上的包裹。
「哎！難為你們還惦記著我們，快來，這裡風大，快進塔里去。」
「好！嫂子，我哥呢？」杜晨晨挽住了王芳的胳膊，邊走邊問到。
「你哥？」王芳驚異地看了看杜晨晨，皺了下眉頭。
「怎麼了？」杜晨晨問到。
「你哥有會，去開會了！」王芳說完，嘴角有些不自覺地顫動。
「哦！我們進塔里去吧，這次我們帶來了好多好東西，一會兒讓嫂子先看看！」
「好！」
三人來到塔頂的平台後，劉小俊將背包里的食物全都掏了出來。
「東西太多了！吃不了就壞了！幹嘛買這麼多啊！」王芳一邊收拾食物放進冰箱一邊說到。
「你和王哥在這個島上難得登陸一回，我能來就順便帶一些回來，對了，我王哥什麼時候回來？我帶來了他喜歡喝的老白乾，今晚正好大喝一回。」
王芳眼裡閃過一絲悲涼，嗓子眼裡似乎有口痰，讓她有話也說不出來。
「過幾天，過幾天才回來。」王芳說完，扭頭去洗手間了。
劉小俊忙著把食物往冰箱里倒騰，也就沒在意。
杜晨晨站在平台的邊沿，手扶著欄杆，抬眼眺望遠方。
「大海！我在你的懷抱里！」
杜晨晨大喊到。
劉小俊收拾好了東西，也走到平台，伸開雙臂，對著大海喊到：「大海，大海！萌萌是我的，萌萌在我的心裡！你不能跟我搶她，萌萌是我的！」
「去你的！」杜晨晨笑著轉身雙手變拳痛打起了劉小俊。
「哈哈，痒痒，痒痒，再加一些氣力！」
「再加？我讓你再加！」杜晨晨伸手揪住了劉小俊的耳朵。
「哎呀！疼！疼！」
劉小俊疼得呲牙咧嘴。
王芳此時出來了，囑咐兩位說：「外面風大，進屋裡來吧！」
劉小俊從提包里掏出了雜誌。
杜晨晨翻到王海夫婦的那一頁，兩人湊著頭一起看了起來。
看著看著，王芳眼裡湧出了淚水。
「嫂子，劉小俊寫得怎麼樣，寫得感動吧？當時我看的時候都被感動哭了。」
「好！好！寫得好！」王芳邊抹眼淚邊誇讚到。
「劉小俊，嫂子都誇你了！你不覺得驕傲嗎？」杜晨晨問劉小俊。
劉小俊嗯了一聲，手裡正捧著一沓照片一張一張地翻看著。
「嫂子，你看看這些照片，看看我拍得怎麼樣？我感覺挺棒的，尤其是這一張。」劉小俊說著抽出了其中的一張。
那一張照片里，王海正舉著望眼鏡朝遠處望去。
古銅色的臉上皺紋滿滿。
掛滿的汗水被斜陽一照，有點點光亮射出。
「還有這一張！」
劉小俊又遞過來一張。
這張照片里王海正站在瞭望台上，一手指著不遠處的海面，臉上洋溢著笑容。
那時節，他正在對劉小俊訴說著自己引以為豪的事情。
王芳接過這一張來，放在跟前一打眼，立馬捂住了嘴，失聲痛哭起來。
「嫂子，你……」此時的劉小俊和杜晨晨同時感到不妙……
杜晨晨急忙瞪大了眼睛盯著王芳看，似乎她已經預感到了很不好的事情。
「嫂子，我哥他？」劉小俊很是吃驚地長大了嘴巴，不敢說下去了。
「他走了！前幾天走的！」王芳流著淚說完，放聲痛哭，身體猛地顫抖起來。
「嫂子！」杜晨晨一下子撲在王芳身上，伸手摟抱住王芳，淚如泉湧。
劉小俊呆立著，手中的一沓照片「嘩啦」一下子全都滑落到了地上。
劉小俊一仰頭，淚水無聲息地奔流出來。
整個屋子天旋地轉，空氣稀薄，窒息地要命。
「上次，我們來的時候，王海哥還好好的，怎麼突然說沒就沒了？」劉小俊哭著問道。
他在質問蒼天，他想不明白，活生生的人怎麼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他的音容笑貌，他的堅毅，他的耿直，似乎還在面前一樣。
但他的人卻不知道到了那裡去了。
「王哥，你回來！王哥，你回來！」劉小俊在內心深處呼喊道。
可是，任憑劉小俊如何呼喊，王海終究還是沒有出現。
「你們上次來的時候……他已經是癌症晚期了！」王芳撫摸著面前的那張大照片，豆大的眼淚一顆一顆地落在上面，王芳便用手揩去，卻怎麼也擦不幹凈。
「我勸他要上岸休息，住院治療，可他捨不得離開這座孤島，更不願意在守島的日子裡缺席一天……」王芳哽咽著一句句念叨著。
「他說當了一輩子的守島人，不能因為自己的身體出了狀況就壞了規矩，更不能因為他自己而連累了大伙兒……」
「其實除了他覺得比什麼都重要的職責外，他最擔心的是我，是我啊！」
「他知道我從未一個人守在這座島上，他更知道我很膽小，就是由於這個原因，他活著的時候從來不會撇下我去陸地上，如果去，他就帶著我，讓孩子們來替我們守島……」
「他這次走了，他臨終的時候那個不舍的眼神，還有那個緊緊抓住我的手，我知道他最牽挂的還是我……」
王芳哭得泣不成聲。
「嫂子，嫂子，你先別說了！你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杜晨晨哭著抱緊了王芳。
「我從小就失去了媽媽，我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我也最害怕看別人失去親人，嫂子，你哭吧，我陪你一起哭！」
王芳伸手摟緊了杜晨晨，兩人放聲痛哭。
劉小俊一下子癱坐在沙發上，捂住臉也痛哭起來。
……
人們是時間飛速如一匹白駒，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但倘若時間遭遇了痛苦的事，時間如同凝固了一般，分分秒秒都是那麼緩慢。
劉小俊彎腰撿起散落在地上的照片，將他們小心翼翼地擺放在桌面上，流著淚，喃喃自語到：「王海哥，您看到了嗎？我給您拍的照片，您滿意嗎？」
「為什麼我不早來幾天啊！讓王海哥看一眼這些照片也好！還有我給他寫的文章！所有的讀者都是您的粉絲啊！都誇你是英雄，可對待英雄，不該是這樣的結局啊！」
悲愴，天動地搖！
人為何要有生死？
劉小俊恨不得要找個人問問這些深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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