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誓言無悔

王海的去世，還有看到王芳的痛苦，讓杜晨晨想起了年少的自己。

雖然父親是在她出生后不久去世的，但她內心深處對父親的思念不但減弱，相反卻是越來越強烈。

此時的杜晨晨是內心最為脆弱的。

這份脆弱壓抑在她的心頭不知道經歷了十幾個春秋了。

這次身臨其境，處在一個悲痛的環境里，杜晨晨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痛楚，終於如火山一般噴發出來。

「愛，怎麼能一個人去承受……」

「那片海藍藍的世界里，似乎還有你的淺淺微笑……」

「你看那海鷗都是你相望的白色……」

「還有那慢慢漂浮的漁船是不是你回歸故鄉的那一葉舟……」

「我想你，想你如果再能回到了從前……」

「愛，恨，怎麼才能夠聯繫在一起……」

「一起將我淹沒在這片海藍藍的世界里……」

劉小俊想不明白，為什麼上一次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是興高采烈的，這一次來為什麼所有的人都是悲傷的。

世事難料啊！

劉小俊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般軟弱無力。

只知道自己真的這般無奈之後，除了無奈，還能有什麼其他無奈呢。

「我將一絲絲的記憶從海藍藍的世界里劃開……」

「指尖留著芳香，是你那淺淺的微笑，還有那剛毅的眼神……」

「那是一隻蒼鷹呼嘯著劃破了藍藍的天空……」

「還有那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絲，飛往遠方的情絲……」

劉小俊不知道自己又該能做到哪一些才能保護未來喜歡的人。

劉小俊伸手握在了杜晨晨的手背上，閉上雙眼，任眼淚肆無忌憚地流出來。

「愛一個人要將她守護，守護的決心就像守護這座孤島……」

「我的愛，在這片汪洋大海中漂泊，漂泊，化作了一座孤島，站在海里守護我的那份愛情……」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我的海夢……」

幾十年前，母親曾站在這裡等著飄渺在外的丈夫。

今日卻又站在這裡期盼著他們父子倆歸來的船。

一陣海風拂著海面吹了起來，吹拂起了母親散在外面的幾綹白髮。一頭白髮被海風吹得蒼白雜亂。一種不安的心情使她久久地望著遠方深邃的大海。

一切，遠處還是霧茫茫的，看不清任何痕迹，好像那邊是空蕩蕩的另一個世界。

大海托著不安的心咆哮地更加厲害。它借著風頓時發出更強烈的吼聲。

那潔白的浪花被巨大的海風激起。大海不斷拋起歷史的浪濤，它在怒吼，它在發泄——此刻該是發泄的時候了。

它在向母親傾訴，傾訴千百年來所受盡的委屈，它聚起所有的浪花，集起千百年來未咆哮過的力量，它托著稚嫩的海星惡狠狠地扔向海邊礁石。

「膨」的一聲，翻滾的海浪被礁石打碎了，它化成無數潔白的小水珠，散開在空中。

那是勝利的火花，還是失敗的淚水？

海水呈波鱗狀又重返自己所走過的歷程，邁向遠方的海域里，但他不會就此放棄，就此解脫仇恨的。它每一刻都在等待，等待著海的那邊吹來的風。

母親用手擦了擦蘸在額頭上的水珠，迎著初升的太陽，她發現此時的天空是火紅的一片。它好像讓她看到了希望。

她好像看到了渡著兒子與丈夫駛來的船列。她歡喜地笑了，大海乘著那祥和的風一次又一次湧起千百年來的歷史滄桑，踱到海邊。

近了，近了。

然而，深邃的陰霾的海天下只是一座靜默的海礁島，孤零零地站在那兒……

嘩，嘩，嘩……

腳底下的海水依然在不知疲倦地拍打著礁石，杜晨晨被劉小俊講述的故事感動地熱淚盈眶。

「你在隱喻什麼，我似乎能聽得懂！」杜晨晨哭著說。

「是嗎？」似乎自己的心事被晨晨這位超級大美女參透了，劉小俊難得的嘴角掛起了微笑。

「你好壞！把我弄哭了，你還笑得出來！」杜晨晨梨花帶雨地埋怨到。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劉小俊連忙道歉。

「我不怪你！」杜晨晨接過劉小俊遞過來的紙巾，擦起了眼淚。「我只怪我自己！」

劉小俊抬頭盯著杜晨晨痴情地看著。

「等待一個沒有希望的希望，結果還是在等！以前的我何嘗不是如此呢！」

「我明白，你說的是你媽媽？」劉小俊點了點頭，說完，就重新低下頭去。

「嗯！」杜晨晨哭著回答到。

「我那個時候好恨好恨，但不知道該恨誰，是誰把我媽媽給帶走了！當我看到別人都有媽媽疼愛的時候，我就特想哭。」杜晨晨說著說著重新哭了起來。

「別人都有媽媽擁抱，我呢？我為什麼沒有媽媽？」杜晨晨哭得泣不成聲。

劉小俊連忙挪動了一下位置，靠近杜晨晨，撫摸了一下她的頭，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杜晨晨順勢趴在劉小俊的肩膀上，痛哭起來。

聽著杜晨晨的哭聲，盯著波瀾起伏的海面，劉小俊再次陷入一種空靈靈的悲傷之中。

耳畔似乎傳來那讓人心裡痛楚的歌曲：「愛所維繫的生命線/在風浪中搖曳/我依然堅守這一切/老人他默默牽著線/和我一起哽咽/也許明天/也許很遠很遠……」

杜晨晨哭了會兒，興許是哭得太累了。

到最後，她不再哭泣，但渾身無力地將頭斜枕在劉小俊的肩膀上，無精打採的眼神盯著海面望著。

「你那篇習作名字叫什麼？」杜晨晨似乎還沉浸在劉小俊剛才訴說的故事裡。

「盼兒！」

「我猜也是這個題目！盼望！除了盼望，沒有什麼能讓無望的人振作起精神來的。」

「那個場景其實是我的一個夢境，一個很壓抑的夢境，沒想到今天竟然變成了現實。同樣是悲劇，同樣是壓抑，卻以不同的故事變成了現實！」劉小俊邊說邊搖頭，似乎對自己的那種「預感」特別地準確而讓人不可思議。

「你有沒有夢到過我？」杜晨晨伸出手來，繞過劉小俊的胳膊，頭兒更加用力而踏實地靠在劉小俊的肩膀上。

「你？」劉小俊顯然對這個問題沒有防備。

「我不敢把你放在我的夢裡！」劉小俊不假思索地回答到。

「為什麼？」

「因為我的夢全都是壓抑的，灰暗的，冷色調的，一點兒也不陽光。而你，卻是我的小太陽，給我自信，給我快樂，給我一種難得的幸福感！」

劉小俊這般說，杜晨晨抬起頭來，拋給劉小俊一個溫柔的笑容。

之後，杜晨晨再次將頭靠在劉小俊的胳膊上。

「你說，如果我們倆也住在這個島上，是幸福呢？還是什麼呢？」

「幸不幸福全靠兩個人了。如果能相互尊敬，彼此珍惜，在哪兒都是幸福的，哪怕是在冰天雪地里，或者是廣袤的荒野里，或者是在沼澤地里。」

「是啊！現在想想，那些生活在城市裡，比起王海哥和王芳嫂的條件好了太多太多的人，卻沒有哥嫂兩人幸福。無厘頭的吵架，沒有源頭的發火，甚至是無休無止的家庭紛爭，現在想想都是真沒必要！」

「是啊！太沒必要了！」

「兩個人能走到一起，該是多大的緣分啊，不好好珍惜，彼此之間互相傷害，那樣的日子不如不過。」

「所以，離婚居高不下，一不合適就分手，卻從未考慮自己到底錯在哪兒，自己的責任盡到位了沒有……」

「都在講究索取，卻忘記了自己肩負的責任是付出，無償的付出，寬容的心胸，還有太陽般的釋放溫暖。」

「劉小俊，你將來會不會喜新厭舊，見到比我更漂亮的，你也會拂袖而去，不帶一點雲彩！」

「我說什麼你可能不會相信，覺得我太虛偽，太假，但你該明白我這人的稟性，只要對一個人承諾了，誓死都會捍衛自己的誓言。」

「是啊！王海哥都是為了一個誓言，才下定決心，守島一直守到守不動為止。」

「是啊！王海哥是我的榜樣！」

「不！你倆不是兄弟卻勝似親兄弟，你們倆性格脾氣簡直太像了！」杜晨晨擦把眼淚，無法停止對劉小俊和王海之間的比較。

「嗯！所以，王海哥突然離去，讓我很心痛！」劉小俊說著，把頭扭向另一旁，他的眼淚在眼角里滾動，馬上就要掉落出來了。

「你是覺得你有些無望了？是嗎？」

「我心痛王海哥，也是在心疼自己！心疼未來的自己！」

「未來？」

未來會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