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說書（下）

那小童拿出一杯參茶遞給黃冰祖，並說告訴他。

鴻祖確實有意收一能幹的傳法人在這亂世中佈道濟民，但他並不願選擇類似黃冰祖這樣的濁世商人，而這天機也是那田螺精自作主張泄露給黃冰祖的，並非鴻祖本意。

若是黃冰祖願意馬上離開，拿就請他喝了這杯參茶，這樣一來他的疾病馬上就能痊癒。

然而黃冰祖卻把茶放在一邊，告訴童子，自己是有心來求法的，若鴻祖仙人不收他為徒，他就在山門前長跪不起。

童子無奈，只能告訴黃冰祖，若他執意跪在此地，拿必須跪到『紅雪齊腰，枯茅入膝『的時候，鴻祖才會出來見他。

童子說完，收起那杯參茶，轉身就步入洞中。

等他進入洞后，那山石縫隙便又重新合上了。

當時正值六月時分，哪裡來的雪和乾枯的茅草？若要有這兩樣東西，起碼得等小半年後。

鴻祖這番話，其實就是讓黃冰祖走的意思。因為他若要跪到那個時候，他早餓死病死在原地了。

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黃冰祖居然真的在鴻祖山門外長跪不起。

漸漸的，因為飢餓和疾病，他暈倒在洞外，可即使暈倒了，他也還是跪在原地一動不動。

就這樣，黃冰祖不顧性命地跪啊跪啊，完全顧不上這六月的天根本不會下雪。

此時的他已經忘記了自己的性命，只想著拜入鴻祖仙人門下。

或許是黃冰祖的執念打動了上天，就在他跪得快要休克的時候，忽然天上飄起了鵝毛一樣大的雪花。

這深山之中竟然六月飛雪。

皚皚沉雪將黃冰祖包圍了起來，四周在霎時間變成了一片清曠瑩明的冰雪世界。

地上的茅草在一瞬間枯死，茅草根和小石子都嵌入了黃冰祖的膝蓋里，流出的鮮血把黃冰祖身邊的白雪都染成了紅色。

就這樣，黃冰祖實現了『紅雪齊腰，枯茅入膝』的奇迹，而到了這份上，鴻祖仙人長袖一揮，山門大開，幾位童子一齊將黃冰祖迎入洞來。

從此黃冰祖在洞中跟隨鴻祖學道，鴻祖幫他治好了身上的重疾，又教了他三天道法，最終讓他下山回家。

而等到黃冰祖離開蠻荒之地，回到原來的世界時，才發現原來世上已經過了三年。

等黃冰祖回到家中時，家人都嚇了一大跳，因為他們都以為黃冰祖已經死了。

原先家中的僕人走了大半，只留下兩個老僕，而家中產業也被惡人侵佔了許多。

然而黃冰祖卻很淡定，他用短短半年的時間就除掉了所有仇人和敵人，又在山南廣為傳道，吸納無業游民加入他的隊伍。

當時大量農民因為戰亂而流離失所，部分年輕力壯者更是成為了社會不安定的因素，而黃冰祖在山南傳法，給他們傳授鴻祖道門的修身養性法門，還告訴他們『信鴻祖，得安生』。

許多生活痛苦的人被黃冰祖的說法吸引，拜入了他的門下。

最終他在山南成立了黃幫，這是一個以鴻祖道法為信仰的大幫派。

而隨著黃幫的建立，黃冰祖在山南的威勢已經無人能擋。

他的煙草生意越做越大，已經成為了國內最大的煙草頭子，而他本人已經成為了山南地區的實際掌權者。

這就是『南有黃土壓地』，這句話的來由。

而以上的這些，就是黃冰祖的發跡故事。」

凌書生說到這裡，紙扇一合，結束了這個故事。

此時時間已接近正午，冬天的陽光斜斜地灑下來，卻更顯得四周安靜冷清。

除了雷思聰外，再沒任何一個人來聽凌書生講故事，旁邊雖時常有路人經過，但短暫聽上一段便搖頭走了。

凌書生的這個故事有一些有趣的小點，比如說『螺精報夢』，『六月飛雪』之類的，但總體來說並非特別有趣，而凌書生講故事的能力也頗為一般，不像很多說書先生那樣有以一系列順暢的套話，可以「勾」住聽眾。

而且他說的這個故事，是發生在遙遠的山南。

雖然山南捲煙全國知名，每年還請孟玲那樣的美女為之代言，但那片土地上的故事，對於身處北國的人來說還是太陌生了些。

尤其是北萍這種小鎮，人們都是秉承著「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態度生活的，哪裡會對遠方的豪傑的故事感興趣？

「或許北萍糾察隊長劉風的風流韻事，會有更多人想聽也說不定。」雷思聰不禁暗想，「這凌書生的選題可是不太成功，難怪聽的人不多。

只是他為何如此喜歡講山南省的故事？難道這位先生是山南人嗎？

還有，他特地和我說一個和妖怪有關的故事，有何深意？」

從書生的神態語氣里，雷思聰沒感覺到惡意。於是本著對對方的尊重，他當即拍掌笑道。

「您這個故事講得不錯，只可惜我在聽第一個故事的時候，就已經把身上的錢都給您了。」

雷思聰說著，一摸肚子說道，「正好我現在有些餓了，不如您在這稍等我一下，我去取錢，隨後請您吃個便飯作為答謝？」

「答謝倒不必，」凌書生笑道，「我講故事確實一般般，你能安安靜靜地聽完，我便很感激你了，你用不著再付錢。

說起來，我現在倒不餓，可是很想喝酒。

這位先生，要不咱們去慶功酒樓，一邊小酌一邊聊？」

慶功酒樓是北萍最大的酒館，酒醇菜美，但菜價酒價均不低廉。

「我也喜歡喝酒，」雷思聰笑道，「但可惜慶功樓酒價不低，而我囊中羞澀啊。」

「沒關係，我也沒錢。」凌書生晃了晃面前只有一丁點錢的錢盒說道，「不過想去弄幾杯酒喝，方法還是很多的。」

他說著把紙扇一收，呼喚雷思聰跟著他走。

北萍這個地方經濟水平並不高，想搞兩壺酒錢並不是容易的事情。

書生的這番話讓雷思聰很好奇，他感覺這個書生很有意思，今天也正巧沒事，便立馬跟著。

凌書生帶著雷思聰走街串巷，來到了劉家瓦房。

這裡是北萍南邊的一大片民宅，再往南是一片墳地。

那片墳地是前朝的老墳，荒廢很久了，據說那裡面有很多狐獾精怪出沒，這些妖怪還時不時會來騷擾民宅里的居民。

劉家瓦房算是北萍鎮的貧民區，這裡的房子蓋得亂七八糟，缺乏規劃，一條條小衚衕像是蜘蛛網一樣雜亂。在這裡長住的多是耕田的農民或是普通的小商販，整片區域可以說是人口密集，環境髒亂。

雷思聰不懂凌書生為何把自己帶來此地，忍不住問道。

「在這裡能弄到錢？」

「運氣好就能弄。」凌書生說道，「一般新年前後運氣都會不錯。」

雷思聰心中疑惑，有些懷疑這傢伙要帶自己來偷東西。可是凌書生只是唱著小曲背著手在劉家瓦房的衚衕里穿行，四處左顧右盼，倒也不像要做梁上君子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