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僧殺案(十七)奪命金簪
秦升看了兩遍,兩張生宣上的字跡,似乎並無區別。都是女兒家的娟秀之書,和黃老爺中廳那些蒼勁雄渾的書法迥然不同啊。
看著秦升詢問的目光,范小舟弱弱地道:「大人,乍一看,兩張紙上的字跡,確實沒有什麼區別。當然,之所以出現這樣的情況,是黃員外刻意模仿的結果。要是過個1000多年就好了,那時候就有筆跡鑒定技術了,就算他模仿的再像,也能看出來。」
「你說什麼?」秦升眼珠子有點發藍。
「哦,當我沒說。雖然這兩幅字跡很像,但是還是有一個字讓我看出了區別。」
「什麼字?」
「月字。」
范小舟這一提醒,秦升再仔細朝兩張生宣上看去。
黃小姐的遺物之中,那張寫著「山高月小,夜靜風和…」的生宣之上,月字寫的豐滿圓潤,而韓伯當帶來的那張生宣之上——
——數月情絲繞,
……
——花前月下都是夢,一場空。
接連出現了兩個月字,第一個月字,是嶙峋如刀切,雖然字體不大,但依然能看出其中的蒼勁。而第二個月字,則很像黃小姐遺物中的字跡了。
秦升猛地想起,剛才在中廳之上,黃老爺親筆那幅「皓月當空」,也是有一個月字,和韓伯當帶來的生宣之上的第一個月字,雖然大小相差十數倍,但風骨當真是別無二致。
「這,為什麼一張紙上會出現兩個字跡不同的月字?」秦升疑惑地問道,今天在這個豆汁兒和尚面前,這位永安神捕就感覺思維停止運轉了,只好再問問他是怎麼回事。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想必是黃老爺作假這封書信的時候,時間倉促,寫第一個月字時,習慣性地用了自己的蒼勁之體,可寫到後面才意識到,自己要模仿女兒的筆記,所以第二個月字,就和第一個月字迥然不同了。」
「原來如此,黃員外,你還有什麼解釋的嘛?」秦升這回又來精神了,目光如炬地盯著黃老爺。
「我……」
「你要是還不承認,那就把你中廳的墨寶都請出來吧,找幾個本地的秀才,讓他們看看這封信上的字跡和你的字跡到底相同不……」
「不,不必了!」一直在掙扎的黃老爺,終於放棄了抵抗。他扭過身子,對著范小舟道:「豆汁兒和尚,老夫佩服你,沒想到你深藏不漏啊,居然看穿了這麼細微之處的漏洞。天意啊,天意,看來這都是天意!」
說完這幾句話,黃老爺猛然一個躥身,搶到了已經抬上擔架的黃小姐屍體身旁,噗地一聲拔出那支插在女兒胸前的金簪,對準了自己的前胸。
「黃員外,你不要做傻事!」事發突然,秦升都沒反應過來,只好想辦法阻攔。
范小舟也是一驚,沒想到這個黃老爺年歲不小了,性子還挺剛。
在場眾人還全都如墜霧裡,在細思細品剛才豆汁兒和尚的案情分析呢,現在突然鏡頭切換到黃老爺要自戕的畫面,一下子都有點懵逼。
黃夫人哪受得了這一連串的驚嚇,哭喊了一聲「老爺」,暈了過去。
黃府內一陣大亂,被衙役們架著的那位韓伯當韓公子,卻從剛才被一陣暴揍的半暈厥中蘇醒過來,正好看見姨丈要自殺的場面,下意識地還喊了一聲:「姨丈,你,你不要啊……」
「住口,小畜生!就是你,就是你的出現,害了我女兒,又要害死我。金簪啊,金簪,記著我的詛咒,今天喝了我的血,明天就戳穿了這小畜生的心!」說罷,黃老爺用力將金簪插向了自己的心臟……
就如同黃小姐的死相一樣,倒下去的黃老爺胸前,也只露出了一隻鳳頭。本來應該代表祥瑞的神鳥,現在卻似乎帶著那麼一縷陰森。
鮮血,隨即汩汩流出,殷紅了黃老爺的員外氅,又留到了地面上。
看著那凄慘的畫面,再想起剛才黃老爺的詛咒,韓公子不由得渾身一凜,打了個寒顫。
案子是破了,但是大家的心情都好不起來。
神捕大人有點垂頭喪氣,這麼一個案子,死了兩個人,牽扯了一堆人,煩。更煩人的是,自己的推理都翻車了,神捕恐怕也不神了,三縣神捕還有戲嗎?
就在大家還都麻木的時候,范小舟猛然感覺肩頭被人拍了一下,他回頭一看,卻是那個臟和尚。
只見那張髒兮兮、醜陋陋的臉上,似乎帶著一種笑容,也不知道是對自己表示佩服,還是在嘲笑自己。
就聽那傢伙娘娘的說道:「豆汁兒小和尚,今天這梁子算結下了,哪天我到你廟上去找你,你給我等著吧。」
說完,那臟和尚一溜煙兒沒了蹤跡。
范小舟有點不自在,那娘娘的聲音實在讓人有點麻癢的感覺,也或許,是因為那聲音配合那張臉,才會有這樣的感覺。
為了緩解這種不舒服,范小舟輕吐了一口氣。但隨即就感覺到心頭有些沉重——
——案子雖然破了,卻留下這個臟和尚要和自己過不去。
——案子雖然破了,怎麼卻感覺哪裡不對勁兒呢?
范小舟忍不住抬頭看去,韓伯當正離里歪斜地走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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