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儒殺案（四）西橋客棧

范小舟不知道，這個宵禁，是武朝正常該有的秩序，還是剛才城門處兩個軍漢議論的、因為舉證間被盜而臨時安排的。

宵禁，就必須關門閉戶，一切人等，不許在街頭逗留。當然，後續，也可能官府會派人挨家挨戶的走訪、突擊檢查。

范小舟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個十分尷尬的境地。

後有追兵，前有堵截。

如果自己往前走，兇手很可能隱沒在那裡。

如果自己原路返回，官軍可能就直接把自己連同地上的無名男子被殺聯繫在一起，直接當嫌疑犯給抓了。

現在只能做一個選擇，也可以算下一個賭注。

往前跑，還是往後跑，不管怎麼跑，肯定是不能站在這死屍的身側，等著被人堵上啊。

兩害相權取其輕！

從官府的角度講，會以有罪假設懷疑一切可能被懷疑的人。

從兇手的角度講，殺人之後停留在原地繼續埋伏的，只能是以殺人為樂的慣犯，這個幾率應該不高。

范小舟瞬間做出了選擇，飛快地朝巷子出口跑去。

果然，是安全的。

轉出了這條巷子，范小舟雖然不再跑了，但依然沒有放慢腳步，是非之地要遠離。可剛轉到另外一條巷子，猛然從一間門臉里探出一隻手來，一把拽住了范小舟的僧袍，范小舟頓時嚇得的是真魂出竅。

MD，兇手在這兒呢？

「僧爺，都宵禁了，您還瞎溜達什麼啊？就在小店住上一宿吧，一晚才一錢銀子，明兒早，還管您一頓好齋飯。」拉住范小舟的人，滿臉透著精明，一看就是一位掌柜的。

范小舟暗罵了一句，差點給你嚇死了。這才朝門上一看，西橋客棧四個大字，赫然列在門楣上。

嘿，誤打誤撞，居然還真找到這裡來了。

「還有房間嗎？」

「有，當然有了。」說著，掌柜的前頭引路，直接把范小舟引進了客房。

條件比較一般，但對於生活在1000年後的范小舟來說，這裡的布置還真的都是古色古香了。當下，范小舟報了「豆汁兒和尚」的名號，簽了住宿登記簿，這就住了下來。

掌柜的很周到，打了凈面水、洗腳水，還泡了一小壺安神茶，然後知趣地退了出去。

范小舟關好房門，一屁股坐在床榻上，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氣來。

就算自己曾經是個警察，但冷不丁碰見個死人，著實還是被震撼到了。

范小舟馬上又想到，縣衙門肯定是人仰馬翻了，舉證間被盜，這會兒又死了個人，神捕大人恐怕是難以安寢了……

……

秦升獨自一人呆在舉證間里，看著室內一片狼藉，眉頭都擰成了一個疙瘩。

最近這是怎麼了，走了背運了，什麼都不順心。

黃小姐被殺一案，連續的推理失誤，給一向以神捕自居的秦升造成了極大的打擊。可還沒過幾天，居然舉證間又被盜了。

舉證間，就相當於現代警察局裡的證物處，與案件有關的各種證物包括信札、兇器等等，都陳放在這裡，一案一存，以備上級可能的核查校對。自古以來，翻案的訴求是比比皆是。有了舉證間，就可以做到有備無患。

正常來講，這個地方是很難被盜賊盯上的。

且不說縣衙里戒備森嚴，就是那些兇器自帶的血腥歷史，也會讓人望而卻步啊。

可這次，就奇怪了，舉證間還就被盜了。

具體丟失了多少證物，基本已經核查清楚，最讓秦升頭疼的，就是還沒有結案的黃小姐被殺一案的證物，也在丟失的物品之列。

這是永安縣最近發生的一起案件，上報到州里，還沒有準許結案的批文。

這就很麻煩，一旦州里要核查此案，那丟失證物、自己這個縣裡的捕快可就有了瀆職之罪，難以分辯。

其實，一聽說舉證間被盜，秦升就非常擔心黃小姐被殺一案的證物，因為此案的證物中既有鳳頭金簪的兇器，又有一對兒西域上品的寶石墜子。這都是價值不菲啊。

可怕什麼來什麼，檢查核實之後，上述物品果然全都丟失。

當然，除了此案中兩件值錢的證物之外，還有一些其它案件中的證物被盜，也都是能兌換金銀的好貨色。

秦升意識到，這些證物不追回，肯定會出大亂子。但是，如果馬上封城，極有可能打草驚蛇。賊人要是隱匿起來，呆上三五個月，那可是端的受不了的。

於是，秦升這才第一時間吩咐四門的軍漢，暗中觀察出城的嫌疑人等。一有發現，立即拘捕。

眼看著天已經黑下來了，秦升心情越來越忐忑，他既盼著城門看守回報抓住可疑人了，又盼著說什麼也沒發現。

抓住了，不一定正確，什麼都沒發現，卻幾乎證明盜賊還沒有出城。

舉證間被盜，是當值人員的疏忽，那當班的廁所去得時間長了一些。但他回來之後，發現一個黑影越窗而出。幾乎可以說是第一時間發現了舉證間被盜。

自己嚴守四門的命令，也是隨即發出。

這樣看來，盜賊行竊之後就立即逃出永安縣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這個時間，城門已經關了，例行宵禁的衙役也派出去了，可秦升的內心絲毫平靜不下來。

「大人，出事了。」一個衙役氣喘吁吁地跑回來，向秦升稟報著。

秦升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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