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儒殺案（十六）房外竊聽

這可真是老虎掉到山澗里，傷人太重了。

今天花魁五個人，男嘉賓也是五個人。紅雲根本沒想到自己會留到最後一個沒人要，更沒想到，這神捕大人，居然選一個中年婦女的居嬸嬸，也不選自己。

居嬸嬸顯然也沒想到，自己上一次被客人翻牌子，少說也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真的想不到，這秦大人，口口聲聲說早有了選中的人選，居然就是自己。

一時間，久歷風月的居嬸嬸，也有點不知所措了。

好半天，這才反應過來，聲音都有點激動了：「大人，你可真是抬殺小婦人了，你，你說的是真的？」

秦升神色堅毅地點點頭，看來還真是鐵了心地要這位半老的徐娘。

居嬸嬸大喜過望：「秦大人，多謝抬愛，多謝抬愛，小婦人一定竭盡所能，讓大人開心。」說著，這就眉花眼笑地走下舞台，挽起秦大人的胳膊，也奔二樓自己的卧房走去。

眼看走到樓梯盡頭了，居嬸嬸這才想起來什麼似的，回頭囑咐道：「紅雲，趕緊回去休息，以後你的機會多的是。」說罷，居嬸嬸又對那些樓奴、丫鬟命令道：「今兒貴客頗多，你們趕緊收拾收拾，閉鎖了中廳，都到後院休息，不要打擾了大爺們的興緻。」

一看那些樓奴、丫鬟諾諾連聲，秦升也對自己那些跟班兒的小衙役使了個眼色。那四人壞壞地看了看神捕大人，意思是，您口味夠重的哈，放著紅雲姑娘不要，要這個老娘兒們。但神捕大人這個眼色，顯然是讓兄弟幾個也讓一讓，別在這兒礙事，這就心領神會、也隨同那些樓奴們朝後院走去。

一時間，風月的都上了二樓，休息的都去了後院，樓門閉鎖，剛才還喧囂熱鬧、燕語鶯聲的中廳，頓時肅靜下來。

隱在暗中的范小舟，這才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是可以活動活動了，一直這麼貓著，身子都有些僵硬了。

你們都休息了，我也得辦事兒了。不巧的是，那神捕大人，居然點了居嬸嬸，這可就難辦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單獨和居嬸嬸接頭啊？要是今天辦不成，以後就更難了。

不管了，既然來了，總得試一試。

范小舟躡足潛蹤地摸到樓梯處，也小心翼翼地上了二樓。

五芳樓的這個格局，有三層左右高，但內部結構卻是二層。一樓的中廳舉架高大，差不多有兩層的高度，也是為了花魁們表演方便、觀眾們看的敞亮。二樓實際上已經是在第三層的高度上了。

等上了二樓，范小舟有點發矇。

這一層一共六個房間，跟樓下的舞台格局相似，也是半圓形排布開來。此刻，這六個房間都亮著燈火，也不知道誰在哪個房間啊？要找居嬸嬸，就得一間一間地查了。

按照就近原則，范小舟先摸到正對樓梯口這一間。他輕輕地摸到門前，就聽裡面傳來了青雲姑娘的聲音：「金公子，多謝你抬愛，咱們也吃了不少酒了，這就讓我服侍你安歇吧。」

那金公子道：「青雲姑娘，和你這麼一相處，才知你比紫雲還好。本來呢，今天我有一件好物件兒，要送給你，不想卻失了竊。」

青雲道：「兩情若是長久，又豈在朝朝暮暮。」這話答的十分得體，既表明了我看中的是和你金公子的情，不在乎什麼物件兒。不過又好像說，以後的日子長著呢，想送我東西，機會有的是。

金公子不禁十分感慨，自己這算選對人了。二人又纏綿了幾句，這就熄燈就寢了。

范小舟搖搖頭，心說，這金公子看著老成持重，居然也是送空頭人情的主，物件兒丟了，不會帶一個別的嘛？

人家要成其好事，自己別在這兒給人家站崗了。這就往下一間摸去。

接下來的兩間，一個是薛公子和橙雲，一個是譚公子和綠雲。那兩位公子，沒選到紫雲，本來就有點鬱悶，再加上小酒兒喝的不少，這會兒都是酒話連篇，磨磨唧唧，嘰嘰歪歪，那橙雲和綠雲，只好逢場作戲，假意奉迎。看樣子，還得一會兒才能休息。

范小舟一看無聊的緊，就又往前摸去。這一間是紫雲的房間，此刻，紫雲正和韓伯當是相視而坐。

紫雲姑娘的心，是頗有一些矛盾的。

那首小詞，寫的實在是打動了自己的心扉。今日對詞之前，紫雲已經是千百遍地設想過寫詞人的樣貌。這樣有才華的人，肯定是個儒雅的公子吧。就算沒有潘安之貌，就算有些難看，又待怎滴？女人，看中的不應該就是男人的才嗎？

紫雲也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找到了能絲毫不差、準確對出詞句的人。這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按理說，這應該讓她欣喜不已，何況韓公子樣貌還真心不錯。

可是呢，紫雲就是有一種高興不起來的感覺。

你說吧，要是韓公子是詞的原作者，那還用照本宣科嗎？一看見我這題目，還不張嘴就來？可你要說他不是詞的原作者，懷裡怎麼可能揣著那本詩集呢？

好在，對牒互選，兩個人選到了一起。

紫雲可沒想別的，就想著好好跟這位才子交流學問，快意文思。

韓伯當可不是這麼想的，幾次來五芳樓，接待他的都是些個替補的俗物。好容易今兒見到真正的紫雲姑娘了，她還選中了自己，那還能錯過了？

這位堂堂的韓公子，恨不得趕緊洞房花燭，成其好事。

可這位紫雲姑娘，似乎一點兒都不著急，反而直接來了一句：「韓公子，我想看看你懷裡的詩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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